怕我強過你
獨孤絕與楚云落在皇宮之外轉悠了一圈,嘟嘟撲扇著翅膀,晃動著胖胖的身子,飛至楚云落的耳側。
楚云落眼里,頓時有了一抹了然的神色,點頭:“好了,辛苦嘟嘟了,復位吧。”
語畢,揚了揚手臂,嘟嘟瞬間便貼了上去。
這一舉動,楚云落與嘟嘟做得很自然。
獨孤絕挑眉:“什么時候的事?你居然又晉升了?”
他知道,楚云落的修為,在進入第七階巔峰之后,便一直有遇到瓶頸的狀態,一直舉步不前。
他私心的不希望這個女人以變態的速度晉升下去,所以,也不打算指點她,讓她自己去摸索。
所以,現在看到她居然又晉升了,獨孤絕的神色,只能以震驚來形容。
這個女人還真的是太不一般了……
“你這是什么表情?好像我晉升,對你而言,是一種污辱?”
楚云落不客氣的看著他,眼前的男人,風華絕代,傲視無雙,是個處在云端之巔的男人。
她方才與嘟嘟說話,所以,獨孤絕斷定她一定是晉升了。
因為嘟嘟的屬性比較特別,它屬于昆蟲類,自古以來,也不見有誰拿個蟲子當成寵物的,楚云落也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嘟嘟。
初見時,它正在一片成群的藥草當中,非常不客氣的逮著最名貴最稀有的一通猛吃,楚云落為了護住龍炎草,大掌毫不客氣的上前,將嘟嘟給拍飛,將所有的龍炎草都搜刮干凈之后,這才看到奄奄一息的嘟嘟,小小的身子這個時候發出微弱的藍光,一閃一閃的。
聯想到剛才自己對一只蟲子下手似乎過重了點。
且,它又是以藥材為食,楚云落將這只蟲子給拎到了手上。
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嘟嘟的眼睛。
圓圓的,雖然不大,但是看著就精神。
于是,她將嘟嘟帶到了身邊,后來才發覺,自己無意中撿了個寶貝。
但由于它的屬性緣故,即使楚云落一路晉升,嘟嘟也只是飛行速度變快了些,平時還是要靠著楚云落帶著它四處行動,至于二人之間的溝通,一直都是楚云落沖嘟嘟大呼小叫,而嘟嘟本尊,只能默默承受,誰讓它只是一只蟲子呢?主人再厲害,也沒有到能幫它進化那么多倍的地步。
所以,當前些日子楚云落終于突存了七階巔峰,領悟到了更高境界的玄氣之后,赫然發現,嘟嘟在那撲扇著小翅膀,她居然能聽懂了。
欣喜若狂的楚云落當下就跟嘟嘟暢聊了許久,原來昆蟲的世界,也是這般奇妙無比的。
“怎么可能是污辱?”
獨孤絕皺眉,臉上的神色,恢復平靜。
心里,卻是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這個女人,居然默默的背著他晉升了。
那么,他其實早已看出她修煉之術當中的利弊,若是他能指點一二,楚云落這一次突破七階巔峰,應該不會這么困難的。
假如被楚云落給知道了自己的私心,不知道她會不會氣得跳起來直罵他小氣?
也怨不得他會這樣做,畢竟,沒有誰能忍受,待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強自己太多對吧……
現在楚云落眼看就要有追上他的趨勢了。
七階巔峰一旦突破,后面的修為,只要她的靈性與悟性夠,追上獨孤絕,已經不成問題了。
當然,也有像洛晶那樣的。
突破之后,便全無進展,從此,便一直停留在這個階段。
但以獨孤絕對楚云落的了解,她必定會不在這一步,便舉步不前了。
“你好像有心事?”
楚云落側過頭,靜靜的看著獨孤絕:
“我以后是不是會超越你啊?”
她緊緊盯住獨孤絕的神色,突然豁然開朗般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這樣!你擔心我日后超越你,怕我到時候天天欺負你,而你,再也不能奈我何,所以你就有了這樣的表情,對不對?”
獨孤絕神色一緊,自然趕緊否認:“你能超越我?”
“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楚云落笑得有些得意忘形:“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你見我一直舉步不前,內心在做激烈的思想掙扎,考慮著到底要不要教我一把的時候,突然間我晉升了,依靠我自己的悟性,以及我天生就有這么好的運氣,完完全全不需要靠你,你現在心里,一定是百感交集吧?”
“不過是晉升了,看你得意忘形的樣子,你打算一直站在這里笑嗎?不去找孩子們了?”獨孤絕非常難得的,白了楚云落一眼。
興許是平時受她白眼太多了,所以這個動作,想也沒想他就做了出來。
楚云落聳肩:“你不用擔心,嘟嘟方才告訴我,兩個寶貝兒如今在家里好好待著呢,所以我現在還有的是時間來取笑你,堂堂的暗皇殿下,居然因為害怕自己的妻子強過自己,所以使陰招,真看不出來你這個人原來心理如此陰暗。”
“我心理陰暗這個事情,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獨孤絕也不再否認,而是目光灼熱的看著她:“我以為你早就做好思想準備了呢。”
當然,假如楚云落一直處在原地,無法往前,他身為她的相公,答應過要守護她一生,斷然不可能持續的冷眼旁觀,他不過就是希望,她的腳步可以稍稍的慢那么一點,而他,可以一直在她的前面,替她開路,讓她能少受些苦楚罷了。
不過看這個女人現在笑得這么猖獗的模樣,肯定是不會聯想到自己會有如此這般的良苦用心的。
她現在心里一定痛快極了,甚至幻想著,假以十日便能超越自己了。
“無妨,這些我都拿本子記下來。”
楚云落從容淡定的回答,待到她能強過獨孤絕的那一天,就是來算總賬的時候到了。
二人一路吵吵鬧鬧,回到住所,卻是有些傻眼以及震驚。
因為,住所之內,不僅有兩個寶貝,還有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晨光。
此刻,他正怡然自得的坐在圓桌之前,看情形,是與楚小沫以及楚小昱二人在低聲交談著什么。
不是說,十三殿下不喜與生人交流,甚至是熟人,他也正眼都不愿意瞧上一眼,讓他多說一個字,簡直就是比登天還要難。
那么,眼前這個跟楚小昱及楚小沫二人,笑得一團的清雅少年,又是誰?
楚云落揉揉眼,有些不淡定了。
獨孤絕想置身事外這個態度,她是無比認可的。
因為她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遠離皇宮,那就是遠離是非。
所以,她萬萬沒有想到過,晨光居然會如此大大咧咧跟著兩個寶貝就這樣到了他們的住所里。
“云姨?”
晨光最先發現的楚云落,以及在見到獨孤絕之后,晨光一臉凝重的起身,盯著獨孤絕半晌,然后問道:“我可以叫你獨孤叔叔嗎?”
語氣里,帶著一絲期待。
他親眼見到過,獨孤絕在皇宮時,擔心楚小沫時所流露出來的那種神情。
在他看來,那才是真正的父愛。
而他的父皇,能給予他的,他其實也不懂。
他與寧德璽之間,或許是因為母親走得太早,而寧德璽又鮮少與他溝通,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局面,他不清楚寧德璽要做什么,也感受不出來,寧德璽替他所做的這些安排,究竟出自何意。
父皇讓他趕緊出宮,照他安排的去做。
而太子殿下則要派人追殺自己。
看這情形,父皇應該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這是你的自由。”
獨孤絕認真的看著晨光的小臉,慢慢的出聲道。
“好,獨孤叔叔,我可以在這里住下嗎?”
晨光覺得,獨孤絕肯這樣說,某種程度上,就是認可。
“你身份特殊,住在這里,會牽聯我們。”
獨孤絕看著他,緩緩回答道。
這個叫晨光的少年,雖然才十歲,但,并不能將他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對待。
所以,獨孤絕說話,也就撿重點。
“你會害怕太子殿下?”
晨光擰著眉頭:
“我父皇都對你敬畏有加,更不肖說我那太子哥哥了,住在你這兒,是最安全的,我現在無處可去。”
“不對啊,你父皇不是給你指了路嗎?讓你去城郊,你為何不去?”
楚小昱方才與晨光的交談當中,已經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所以聽到晨光這樣一說,立刻就接過話問道。
“天知道我父皇安的什么心。”
晨光對于,顯得相當冷漠。
楚云落唇角抽、搐,不知道寧德璽聽到這個之后,會不會當場氣得吐血身死昏過去。
依她之見,那寧德璽對晨光,還是相當不錯的。
否則,在這種冷血的皇宮里,以晨光這樣的生人勿近的個性,還有那對誰都冷若冰霜的態度,他父皇沒將他當成怪物轟出宮去已經非常客氣了。
再者,她見到過寧德璽與晨光二人相處時的情形,所以,也不難看出來,這個寧德璽其實是真的很愛這個兒子,愛到不知道如何去愛的那一種。
“依我看來,你父皇不像是那種人啊。”
楚小沫軟軟的開口了:
“皇帝大叔看上去,還是挺關心你的呢。”
所有人說的話,興許也就只有楚小沫的話,是最為起作用的。
此刻,晨光的神色,也稍稍有了一絲緩和,但是說出來的話,仍然是生硬的:
“楚小沫,你的意思就是,讓我聽從我父皇的安排,去城郊?”
他此時的眼神里,也帶著一絲極不自信。
似乎他從小到大,聽到的最多的話便是,父皇對他寵愛有加,所有的皇子公主們當中,父皇待他,是最最特別的,也是最最受寵的。
只是,他自己卻為何從來不曾察覺呢?
所謂父皇的寵愛有加,原來就是這些嗎?
“他是你的父皇,又不是其他不相干之人,他讓你去,定是已經替你安排好一切。”
楚小沫軟聲道:
“如今,你的太子哥哥要替他母后報仇,且認定就是你派影須大叔出的手,他是一定會千方百計的找到你,然后殺了你的,就像你一定要千方百計的將皇后娘娘給殺了,替你自己的母親報仇一樣,這些事情,繞來繞去的,其實真是太復雜了,你殺我來我殺你,真的毫無意義。”
語畢,她苦著一張小臉蛋,似乎非常不理解這些皇宮當中的廝殺到底是為了什么?
見到女兒這副模樣,楚云落伸手,在她的額前替她理了理劉海:“小沫沫,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
在她看來,晨光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沒看到現在皇后一死,晨光整個人看著都不那么陰沉了么?
第一次見到晨光的時候,楚云落都驚呆了,一個十歲的少年,怎么會有如此沉郁的表情?那簡直就像是個老者才會有的表情。
聯想到自己的兒子也是少年老成的典范,不由得感慨,萬一自己的兒子到了十歲的年紀,也成了這個樣子,那她這個做娘的就真的是……
“娘,小沫沫不明白,我卻是明白,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一有機會,我一定報復回來。”
楚小昱接口就說道:
“那個皇后八年前將晨光師兄的母親給殺了,這個仇,他是必報不可的,否則他今后如何繼續走下去?終日都被這些仇恨所擾,將會永無寧日的,如今那皇后被殺,也是死得其所。”
楚云落不由有些心驚肉跳的,看來她這個兒子,跟晨光還真的是所謂相見恨晚,惺惺相惜啊,現在看這情形,幾乎快要一個鼻孔出氣了。
“按你們所說,或許我是應該聽從父皇的安排,這就前往城郊吧。”
晨光淺淺的皺了皺眉,看一眼楚小沫,又朝楚云落說道:
“云姨,我這就走,待我一切安頓好了,我會再出現的。”
不為別的,自然只是為了楚小沫而來。
而獨孤絕的話,也說得對。
他在這兒,始終對獨孤家來說,是困擾的。
太子即使權勢上不及獨孤叔叔,但是他的出現,總是會打擾到這一家子的安寧的。
緊了緊手中的玉佩,晨光覺得,即使不去城郊,有一個地方,他或許更應該去才是。
晨光說走就走,步伐決絕,甚至都不曾回頭去看一眼楚小沫。
強忍下所有的不舍,晨光越發堅定的往前。
楚小沫,你等我。
在心里,暗自許下誓言,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將現在的處境扭轉過來,將來的某一天,再鄭重其事的出現在楚小沫的跟前。
想到那個畫面,他的唇角,揚出一抹淺笑。
楚小沫站在門口,直至晨光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轉過身來,輕嘆了口氣:“晨光師兄就這樣一個人走了,他的太子哥哥假使又找到了他,將他抓回宮里去了怎么辦?”
說完此話,楚小沫的小臉蛋上,浮現出了一抹擔憂。
這看在楚云落眼里,可就成了早戀的傾向。
她的小沫沫,才年僅六歲啊……
現在將早戀這兩個字掛出來,好像是早了些,畢竟小沫沫心性是最單純無邪的,興許,人家就只是將晨光當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呢?
“小沫沫……”
楚云落清了清嗓子:
“你能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擔心晨光嗎?”
“因為晨光師兄幫過我很多次,我這次本來想幫他的,結果,好像到頭來我又將他給趕走了,不讓他住在咱們這兒,他從小死了娘親,他的父親好像也不怎么會跟他交流,我覺得他太可憐了。”
楚小沫無辜的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無比認真的說道。
絲毫也不知道,此刻,她娘親的心里正在因為早戀二字,而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那你就是喜歡他嘍?”
楚云落心一橫,問道。
獨孤絕倒是顯得相當淡定,看一眼楚云落,懶懶的開口道:“小沫沫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其它想法,只是單純的覺得晨光可憐,但經你這么一帶,你再這么開導下去,小沫沫即使沒有那種想法,也會被你問得有那種想法的,你可不要忘了,她才六歲。”
楚云落白眼一翻,得,現在又成了她干著急了。
此前也不知道是誰,風風火火的說要嚴禁楚小沫接觸除卻她爹與她哥之外的異性,要杜絕一切有可能的早戀行為,現在一轉眼,又輕輕松松的來說這些。
原來男人心,善變起來也像海底針。
“看起來,你對自己的女兒,倒是相當自信呢。”
楚云落放棄與楚小沫的對話,斜眼看了看獨孤絕。
“這是自然。”
獨孤絕傲嬌點頭:
“也不看看是出自于誰的優良基因,這可是我獨孤絕的女兒。”
楚小沫與楚小昱二人,此刻很有默契的各自搬來一條小板凳,坐得筆直,期待著娘親與爹爹二人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比如,二人出手過過招什么的。
不過,讓二位失望了,獨孤絕此刻風情萬種的轉過身,沖兩個寶貝溫柔的說道:“你們兩個,去洗洗睡吧。”
爹都下逐客令了,他們若是再不走,等爹親自動手,請他們走,可就不會這么客氣了。
楚小沫與楚小昱二人只得互相對視一眼,各自搬起小板凳,可憐兮兮的離去。
房門被關上之后,兩顆小腦袋趕緊趴在門口,聽著里面的動靜。
“你說,爹爹和娘要是真的打起來,誰會贏?”
楚小昱看一眼楚小沫,突然問道。
“應該是娘親吧……”
楚小沫的回答,有些不太確定的模糊感。
“可是爹的修為,明顯要更勝一籌啊,為何會是娘親贏?”
楚小昱壓低聲音,輕輕的說道。
“但是爹爹很愛娘親,所以,爹爹會讓著娘親啊。”
楚小沫一語,點重了要點,頓時兩個孩子圓滿了,又對視一眼之后,老老實實的回了房。
此刻房內的氣氛,正在漸漸升溫。
不過,是獨孤絕剃頭擔子一頭熱。
“云落,晉升了,所以你就得意起來,處處看我不順眼了?”
獨孤絕欺身上前,將楚云落抱了個滿懷,輕聲問道。
楚云落推開他:“我現在當然是不會看你不順眼的,畢竟你比我強,這實力擺在這兒呢,不過,當我趕上你的那一刻起,可就不一定了,以你現在的實力,完完全全可以指出,我的困惑點在哪,你卻一直不動作,這是明顯的小人行徑。”
提及這個,楚云落自是有些生氣的。
“噢,原來你是為了這個而跟我生氣。”獨孤絕笑著上前,再度擁她入懷,她還要掙扎,獨孤絕無奈之下,長嘆口氣:“云落,你就沒有認真的去想過,為什么我要這樣?”
楚云落皺眉:“你怕日后有人笑話你,媳婦比你強。”
這是她能理解最直白的緣由。
獨孤絕淺笑著搖頭:“自然不是,我只是怕你晉升得太快,如此迅速的就追上了我的腳步,便體現不了我的介值了,娶你之際,我便說過,你是我的女人,你這一生,將由我來守護,你如此強大,我在你跟前,豈不是有了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真是這么想的?
楚云落在心里盤算著,這獨孤絕的話,可信度有幾成?
“好,我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怕你太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日后天天欺負我,我怕在孩子們跟前丟人,這總行了吧?至于世人的眼光,我獨孤絕還從未在乎過,都是些過眼云煙,又不是我在乎之人,我為何要去看待他人瞧著我,究竟是什么眼神?”
獨孤絕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娘子,為夫這樣的回答,你可滿意否?還有什么需要盤問為夫的嗎?”
他的指尖,光滑如玉,此刻,撫著她的臉龐,這觸感,當真是細滑若絲,從他這個角度看著楚云落,簡直就是明艷不可方物,朱顏玉色,唇不點而紅,這般的絕艷,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飾,已是極美。
“沒有了。”
楚云落搖頭,想到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
“我倒是有一點擔心晨光那個臭小子,他只身一人去城郊,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