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圍坐在病房中,病房的落地窗前,言晟半依著窗,沾染著血漬的襯衫未來得及換上,額前的碎發凌亂的鋪在額前,冷厲的雙眸靜的如死水,不見一絲漣漪,袖口挽起,頹廢,冷戾。
“阿澤......你以后打算怎么做?”佐藤沉著臉問著,沒了往日的不羈。
當楊穎滿身是血的從手術室推出時,他們都清楚的看到了晟眼底的殺戮,這樣的殺戮對他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經歷過生死的都明白這樣的殺戮。
他們的孩子沒了,原本楊穎的身子就弱,經不起任何折騰,經過這次縱使威廉醫術再好,孩子也無法保住。
言晟指尖夾著雪茄,只一夜,腮邊已躥出胡渣,面目憔悴,陰郁的眸間有些被隱忍了太久的東西如泄了氣的球,再也收勢不住。
指尖夾著雪茄,并未點燃,頹廢,陰鷙,暴風雨后的寧靜。
穎兒圓潤的肚子已是平坦一片,睡夢著,唇依舊倔強的輕咬著。
“我們先出去吧!”殷一鳴滿臉的陰翳早已消退殆盡,此時他不過是一個失了孫兒的老人,悲傷,心痛。滄桑的眸底有著懊惱。
他這一生經歷過生死,經歷過背叛,經歷過煉獄,誰想的到,最終他居然連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也保不了。
幾人相視看了眼,無聲的退了出去。
等眾人掩門離去,言晟才在楊穎的床邊坐下,手伸向他的小腹,粗糲的指尖在她平坦的小腹撫摸著,滿目的狼藉。
他不喜歡孩子,但那時他們的孩子,所以他盡力的想要留住它。想要保住它,只因為他要想法設法的把這個他恨了五年的女人留下。
因為愛她,所以愛著屬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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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一起僅有的東西,沒了孩子,他用什么借口留住她。
“穎兒,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哪怕把你綁在我身邊!”指尖輕撫著穎兒憔悴,蒼白的臉,手最終停留在她緊蹙的眉目間,一下一下的輕撫著,想要撫平她的眉眼。
“阿澤.......阿澤.....對不起!”夢魘中,妖嬈的眉梢淚水不斷的滾落。
“穎兒,不哭.....不要哭.....沒有對不起,我再也不恨你,不怪你了,不要哭!”輕掬著淚水,言晟囈語著。
只有在她睡著的時候,他才肯說軟話。
每一次傷她一分,就傷己五分,每次說著帶刺的話,刺傷了她,但更的痛的是他自己。
“阿澤......”穎兒在夢魘中依舊無意識的喚著,一聲聲不停的喚著,每喚一聲都落在言晟的心上。
言晟伸手把人緊緊的摟在懷中,靜靜的抱著。
“穎兒,不哭......”
“.......”
當楊穎睜眼時,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自己的小腹,當手碰到自己平坦的小腹時,漆黑的雙眸再也沒有任何的焦距,淚水無聲的從空洞的眸間滾落。
無意識的呢喃著:“我們的孩子沒了,阿澤,怎么辦,我們的孩子沒了,沒了......”
她的孩子沒有了,系著她和阿澤的那根線再也沒有了,沒有了!
“阿澤......”意識慢慢的恢復,她抬頭憑著自己意識抬頭去搜尋自己心底的那個人。
沒有來,他真的沒有來。
孩子沒有了,他再也不會來了,他們之間終于斷了僅有的聯系。
“晟有事,等忙完了這一陣他就來看你!”看著她失落,茫然的笑臉,殷一鳴心疼的安慰著。
從一開始他就很喜歡這個孩子,哪怕她后來跟了沈寒,他都認為她一定是有苦衷,從未真正的責怪過她。
“干爹,我的孩子呢?”揚起安靜的笑臉,穎兒淺淺的笑著,蒼白的臉擠出頹敗的笑。
殷一鳴伸手把她攬在懷里,心疼的安撫著:“丫頭,孩子還會有的,你和阿澤都年輕,以后還會有的!以后你們想要多少個孩子都能有,你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好好養好身體。”
穎兒空洞的雙眸看向殷一鳴心疼的臉,咯咯的笑了起來:“干爹,孩子不會有了,再也不會有了。我和阿澤之間也回不到三年前了,沒了孩子,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了!他再也不會過來了是不是!”失了焦距的眸茫然的平視著。
她徹底的崩潰了。
她唯一的寄托最終還是沒有保住。
那些她愛的,她在乎的都會離開她,都離開了她,她就像一個不詳的詛咒,所有在乎的人都會離她而去了。
“丫頭,阿澤是很在乎你的,你們之間會好好的,不要說傻話,好好休息,等出院了就搬干爹那邊去陪著我。你好好養好身子,養好了身子想要幾個孩子都不是問題。”殷一鳴慈愛的撫著穎兒頭發,愛憐的說著。
阿澤不放心她,所以才讓他搬去同他一起住的。
他沒有法子時刻守著她,有他陪著,他該放心些。
“好!”穎兒茫然的應了聲,凄苦的笑著。
沒有了孩子的牽絆,他已經不愿意讓她搬回他的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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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穎兒流產的第二日,楊紫函居然還敢出現在醫院。
自從穎兒醒來,言晟便再也沒有在醫院出現過,陪著她的來來去去就是那幾個人,冷冽,殷一鳴,和佐藤跟威廉,水絡偶爾也會到。可言晟始終沒有出現。
她最想看到的人,最期盼的人!她無數次的
見到楊紫函時,穎兒依舊虛弱,臉色蒼白,憔悴。
然而楊紫函卻巧笑嫣然的站在病房的門口叫姐姐。
穎兒看著病房口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妹妹,想笑卻笑不出。
這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曾用著一切去保護她,然而她卻與人連手殺了她的孩子。
曾經無數個午夜夢回,她被人指指點點的時候,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支撐她的就是眼前這個僅有的親人。
可是她卻似乎從來沒有把她當過親人。
“姐姐......看過這份報紙嗎?我們兩個都是輸家,我們倆他誰都不要!”楊紫函柔美,清新的臉上閃過一絲可怖的冷笑,手中的報紙扔在楊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