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一場激戰(zhàn)之后的異世大陸,相隔兩世的回憶于這漫天殺人煙火之下重現(xiàn),她頗有些感慨,今日也是她的生辰阿。
猶記得十二年前的三月十二,當她恍然睜開這一世的雙眼時,便見滿桌的珍饈,一盤小小的壽桃擺在她面前。
年過五歲的她還依然被抱在懷里,甚是還未看清楚身后那人的模樣,便被這原始身體大腦傳來的倦意給侵襲。
至此十二年。
十二年后的今日,有人在敵軍攻城之時,為她奉上煙花盛宴,身上淡淡血跡未干,忽聽身后那風華絕代的男子上前
“恭賀芳辰。”
她笑了笑,并沒說什么,偏頭看身邊那男子站上高臺,獵獵長風里英姿怏然
“開城門迎戰(zhàn)”
吱呀而起的絞輪聲,吊橋緩緩自城門外落下,三千輕騎鐵甲戎裝如烈風般沖出城門。
而此刻
駐京叛軍因被那榴火傷了眼睛的不下半數(shù),原本整齊的陣仗早已亂成一團,見對面吊橋放下有禁軍出來,起初的那股銳氣早已挫敗的所剩無幾。
皆調(diào)向馬頭向著剛剛攻破的第一重城門逃去。
而此時玄林早已帶領三萬皇陵援軍守在城門外,以包圍之勢將鳳江叛軍包抄。
至此一役,鳳江當場自刎于護城河邊。
有仵作驗尸時發(fā)現(xiàn)其身上留下的一封書信,那是一封蠻族語書寫而成。
眾人方才驚覺,五皇子的生母便是當年陛下還是祈王時,滅蠻族時所結識的女子。
就在眾人以為五皇子沒有任何征兆叛亂時,眾說紛云時。
已盡三個月沒有傳書回來的太子殿下突然從西梁與北燕邊境傳來八百里加急。
大致內(nèi)容是兒臣得知西梁所發(fā)生的事情甚感痛心,身為陛下長子上不能敬父母,下不能管兄弟,實在愧對太子儲君這一封號,現(xiàn)北燕霍淵帶領三十萬兵馬以葉爾羌河為界,與陳懷經(jīng)所統(tǒng)轄的北燕偽政權臨河對峙,退出了西梁邊境線,經(jīng)幾位封疆大吏的研究,因北燕環(huán)境極冷,我西梁士兵因氣候問題處處受制,與父皇倡導的以仁孝治天下有悖逆,故望退兵議和,云云。
執(zhí)掌文書的內(nèi)閣宦官,高立在九重華殿龍椅之邊,宣讀著太子進諫的文書。
一時之間百官交頭接耳,梁帝更是一臉鐵青之色。
下有言官上前一步,剛想就古今論前后的開始評論時,被他揮手制止,冠冕之上的十二根珍珠簾遮蓋住了此刻他的情緒
“準奏。”
兩字一出,言官御史再無言論。
彼時
我們的女主角正在后花園陪著未來的婆婆賞花問柳。
雁姑娘頭一次發(fā)現(xiàn),不論是古代的女人,還是現(xiàn)代的女人,對于逛街二字永遠樂此不疲,不管你是逛的商業(yè)街,還是逛的皇家后花園,就本質(zhì)上來說是沒什么區(qū)別的。
就比如現(xiàn)在,她明明記得一個時辰之前剛剛從這顆開的正繁茂的云州移植而來的九重葛前路過,然一個時辰后,當宸妃娘娘看見這花時,還表現(xiàn)出一臉欣喜之色。
她開始嚴重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在故意溜她。
在她第三次帶著宮女,帶著隨從,帶著雁姑娘走過這同一地方時,身邊的掌印女官忽然暈倒過去。
只見宸妃趕忙叫身邊的隨從將她抬下去,并再三囑咐好生休息。
一時之間偌大的皇家后花園只剩下她和雁丘兩人。
宸妃今日穿一件石青色貴妃裙,外罩一間百蝶穿花的鮫羅紗衣,依舊是飄逸若瑤池仙子。
不得不說她保養(yǎng)的真的很好,一點不像是四十歲的樣子,飽滿光潔的臉上沒有半點歲月的痕跡,甚至比她的親妹妹桑梓還年輕幾歲。
雁丘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如凝脂般的肌膚,心里暗搓搓的想著,哪天讓鳳蕭問問他老娘平時都是吃的什么美容養(yǎng)顏的補品,用的什么面膜,瞧這都快四十歲的人了,皮膚還像剝殼的雞蛋一樣。
宸妃立在花叢下,見那群宮人走遠,方才對她盈盈一笑
“我聽榛兒說起過你。”
一句話說的沒頭沒腦,雁丘怔了怔,榛兒,是誰?
半晌方才想起桑姨的原本便是江南喬府的女兒,閨名喬榛。
她笑了笑“不知娘娘今日找我來,所謂何事?”
宸妃稍稍一愣,似是沒想到面前這女子如此直接
“郡主真是玲瓏心地,本宮找你來確實有些要事。”
她意味難明的看了一眼雁丘,似要通過她的眼睛看穿她心底所思。
雁丘首“娘娘有話不妨直說。”
宸妃笑了笑,那雙傾國之色的眼眸恍若三春碧水之上仙人飛袖作舞,漫山野杜鵑如潑墨似的盛開于幽寂的山谷,稍稍一晃,便動了一城春色。
“不知郡主可知,陛下有意將你與東渝國郡主一同賜婚于蕭兒。”
雁丘身形一震,呼吸一窒,這件事情她似乎一起都知道,但如今仿佛才真正有所領會,被當事人的母親這樣一問,仿佛一團棉花似的東西塞在胸口。
她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要怎么說,自己這一個來自現(xiàn)代的靈魂,在這個封建帝王統(tǒng)治階級里強調(diào)一夫一妻。
強調(diào)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對方還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
這么可笑的行徑,她說出來會不會被當成神經(jīng)病或者大逆不道藐視皇家尊嚴的登徒浪子被打入大牢。
那些曾經(jīng)的悸動,曾經(jīng)的感動,曾經(jīng)的心動,似乎在這樣一個現(xiàn)實皇權面前,顯得弱小的可憐。她愛嗎?答案是,愛
可若要因愛他而放棄自己的原則一味的遷就,那么她便不再是她,若一個人失去了自我,再堅持下去這般人生又有什么意義。
雁丘抬頭,笑了笑“娘娘,殿下曾答應過我,拒絕這門親事,不知為何沒有告知娘娘。”宸妃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她早已從妹妹那里得知了這位相府千金的個性,幾的宮宴前她又親眼見到那一幕……
故而今日前來試探一下。卻不曾想這女子竟然給了這樣一個答案。
宸妃笑了笑,帶著那一慣的雍容華貴
“本宮能問一下,郡主為何要拒絕嗎?”
雁丘扯了扯嘴角“因為,因為我不想和別人一起來分享我的丈夫,我想要只屬于我自己一個人的男子,一個全身心皆屬于我自己一人的,而七殿下,似乎并不能滿足這個條件……”
宸妃望了望遠處假山之上開的荼蘼的九重葛,似追溯久遠的往事,似懷念昔日溫情,在那迷蒙的一瞬之后,便恢復了一片清冷
“本宮會將你的話如實轉達。”
遠處有腳步聲響起,宸妃方才對她道“時候不早了,本宮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雁丘起身告退。
她迎著漫天而降的早春云霞,看見夕陽下開的正好的各色牡丹,嗅著春風里飄揚的柳絮,只覺得哪里有疼痛真漫上心頭來。
今日宸妃的這般試探,究竟是誰的主意。
鳳蕭是你嗎?你們母子情深,你們未雨綢繆于這鬼覺深宮里步步為營。連帶著娶妻這等事……
是怕我當面拒絕,還是……
她翻身上馬,向著漫天緋色云霞的深處走去。
卻不知身后事。
宸妃立在園中久久不語,有男子沉重的腳步聲前來,自她身后環(huán)住了的她的腰,那獨特屬于上位者的威嚴之聲響起
“蘊兒,站在風口,小心著涼。”
宸妃溫柔一笑,半是回頭道“陛下這是下朝了”
鳳霽道“太子今日八百里加急上奏,不日便要班師回朝了。”
宸妃的身體不經(jīng)意的顫了顫,她象征性的攏了攏了領口,梁帝立馬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她身上。
“剛才看什么呢?”
宸妃笑了笑,將梁帝胸前的一縷長發(fā)攏于后面
“臣妾剛剛送走了雁姑娘。”
“雁懷家的老四?”
“正是”
梁帝哈哈一笑“不錯,這丫頭有當年紅玉將軍的風范,只是性子日倔了些。你們聊的如何?”
宸妃笑了笑“她很滿意,還讓我感謝陛下呢。”
梁帝笑了笑“到底是女兒家阿,走吧,這里風大,你病才剛好,莫要著了風寒。”
言畢遂攜她離去。
雁丘自回到梨香院后,便匆匆洗漱,倒床便睡,只覺得這幾日的累計下來的疲憊,全都爆發(fā)在今日了。睡意朦朧之間,只聽一聲巨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有人似一陣風似的奔自她的床前,一把掀起她的被子將她拉起來。
雁丘方才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男子姣好的容顏下,顯現(xiàn)出一絲難得的憤怒之色。
鳳蕭抓著她的胳膊,低啞聲道“為什么?”
濃烈的酒氣噴于她睡意朦朧的臉上
他眼底現(xiàn)出一絲嗜血的憤怒
“為什么你還要拒絕,告訴我,為什么?”
“你喝多了,請清醒的時候再來找我……唔”
那句還未出口的話便生生被堵在嘴里,渾厚的大漠謠,酒中之最,混和著血腥的氣味,輾轉于唇齒之間。
她的后腦勺被鐵箍一般的按住動彈不得,身上五處大穴在一瞬間被封,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那般炙熱的呼吸輾轉相聞,唇齒相間的血腥氣似更加刺激了他幾欲爆發(fā)的神經(jīng),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上,手自那本就寬松的衣襟里探去。
光滑而冰涼的肌膚讓他渾身戰(zhàn)栗,身下女子的呼吸紊亂,眼底卻是一片清明之色,那片清明照得他的失態(tài)無處可藏,似憤怒似羞恥,他微微別開臉,一拳狠狠的打在了她耳邊的床榻上。
鳳蕭控制了下心神,聲音有些微啞的顫抖
“這些話,你為何從未對我說過。”
雁丘長舒一聲“因為你從未問過。”
“你是不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嫁給我”
“是”她唇齒輕啟,這一字似要費盡她全身心的力氣。
“那之前那些算什么。”
雁丘胸中一疼,將臉別開,他有他的路要走,何必讓自己這種來自前千后的思想左右他呢
“不算什么。”
鳳蕭長舒一聲
“晚了,父皇旨意已下,明日便到雁府,若你抗旨,那么等著你的便是雁府上下一百多顆人頭。”
他霍的起身甩袖而去。
行至門前,抬手一揮,便覺得全身五處大穴瞬間開解,驚坐而起時,便見那人早已不知所蹤,仿佛不曾來過一般。
她不明白,為何前幾日還在以最特別方式慶生的男子,為何突然轉變會如此之大。
雁丘苦笑一聲,看吧,再溫柔的男人,若你挑戰(zhàn)了他的底線也會你獅子一樣暴傷人,她晃了晃有些酸疼的胳膊,唇齒間的血腥還未散盡。
清冷的月光自窗欞處照了進來,月色無聲,風吹櫻落,貼地盤旋的落花飄進了房間,她長嘆一聲,運氣揮了揮手,門再次砰的一聲問關上。
為什么明明可以好好說話解決的問題,變成了這副局面。
當然她不知道自她走后,宸妃向梁帝說的那番話,也并不知道,梁帝走后,鳳蕭見他母妃時,宸妃向他說的話,至于是說了什么讓他如此憤怒,便不知而知了。
十日后
雁懷官復原職,陛下為表示愛護之意,特派了太子,七皇子,八皇子,十一皇子蒞臨雁府,命人悄悄拿了封密函送到雁懷手里。
據(jù)那日登門道賀的人說,雁相拿到那封密函時神情一窒,過了好久方才轉變過來。
而這日一早便閉關修煉的雁丘一直對府內(nèi)的聒噪充耳不聞,而朝廷之上皆知這位雁府小姐師出名門,潛心武學,不喜素人打攪,便也無人上前自討無趣。
自那日鳳蕭不知抽什么風后,兩人也有十日未見了,她也不知道這算什么情況,前世那場戀愛不過是覺得聊得來,性格也相差不大,精神層次也是旗鼓相當,所以便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可是若真是深究起來,似乎也沒那么喜歡過那個渣男。
而到了這一世,對于戀愛這件小事,依舊還處于朦朧期的雁姑娘也無法分析起這男人腦子里究竟是想的什么。
此刻她盤膝坐床榻之上,想著那日鳳蕭的表現(xiàn),然后按照前世解微積分方程的思路分析好像中間似乎,有點什么東西是她老人家不知道的。
院內(nèi)絲竹管弦之樂傳來,她不耐煩的捂住耳朵,想清凈清凈怎么特么的這么難。
不耐煩的被子捂住了頭。
“雁姐姐,雁姐姐”
有人不請自來,破門而入,一把掀開她蒙頭的被子
“雁姐姐,你沒事吧。”
雁丘不耐的看了看十一“有事?”
“我給你說,昨日三哥在牢里又犯病了”
雁丘無聲翻著白眼,想著這死孩子怎么這樣沒眼色
“殿下,求您明兒再來吧,我拿項上人頭保證,你再多說一句話,下一個瘋的人保不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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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xiàn)在有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自己非常適合寫虐,準備動手了哈哈
瓊瑤式“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