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氣,二喜媳婦著實的咽不下去。
雖然她自己也站不住理,可是這枚苦果,她自己也不愿意咽下去。
回到家中,二喜媳婦對著她男人好一通哭,紅著眼睛坐在炕沿上道:“一個好好的家,就被那賤蹄子給弄的四分五裂的。你看看,俺們現在過的還不如你那個寡婦大嫂呢!”又垂著大腿嚎哭道:“俺家的栓子還在大牢里受罪,她家根子卻在京都享福,你這個當爹的就不心疼?”
經過了這么多事,藍二喜多多少少長了些記性,因挑眉罵道:“閉嘴吧你!你剛剛和人家高家媳婦吵嘴的事情,俺都聽說咧!”又站起身來來來回回踱步罵道:“秀兒的事情,人孫家已經下了定論了,再說那孩子也不是好死的,孫家為了顧全咱們的體面,都未聲張。你這個當娘的倒是好,到處亂嚷嚷,生怕別人都不知道呢?”藍二喜臉色鐵青,點著手指道:“栓子的事情,往后你也給俺少提起來,總之……往后你給俺少招惹高家媳婦去。”
他媳婦可不這么想,冷著臉,咬牙切齒道:“俺就知道你是個沒用的,自己的女兒被人害死了,還在哪里替別人說好話。兒子也下了大獄了,你是不是還盼著咱家的栓子也死在大牢里?”
藍二喜氣的簡直要吐血,經歷了這些事情,這婆娘咋就還不知道學乖的?難道非得家破人亡了她才高興?
“你這娘們,你再說,小心俺拿鞋底子抽你。”藍二喜狠聲道:“好好的家,都是被你這臭婆娘給敗壞光了。”
言畢,甩了臉出了門去,再不肯聽他婆娘多說一句話。
“你個沒良心的……臟心爛肺的,俺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現在你倒是人模人樣起來咧……”二喜媳婦見她男人不為她出頭,反而罵她。一時拍著大腿大哭了起來。
王氏聽見動靜,急急忙忙趕過來瞧。
一進屋見二喜媳婦鬼哭狼嚎的哭著,不免沉了臉色罵道:“哭啥哭?俺還沒死咧,你就哭上咧……”又道:“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咧?不想過就給俺滾蛋。”
比起藍二喜來,王氏可是干脆多了。
上次在孫家,要不是她機敏,只怕早就得罪了孫夫人了。現在他們藍家還能依靠著孫家過活?
這蠢女人,自己教養不好兒女。就知道給她添麻煩。
二喜媳婦一臉的委屈,站起身子來抹了抹面上的眼淚,哽咽道:“想起秀兒死的冤,俺這當娘的就心里難受啊……”一面又上前拉了她婆婆的胳膊道,淚眼朦朧道:“秀兒活著的時候可是和您最親,難道您就不想她?”
王氏聽二喜媳婦提起這些話來,心里不免有些傷感,畢竟她就藍秀兒這么一個孫女兒,活著的時候確實和她很好。
要說不想,那都是假話。
只是人死不能復生。想了又有啥用處?因沉著臉道:“往后這樣的話你給俺少說吧!人都……人都沒了,說這些東西有啥用處?”
言畢,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一面往炕沿上坐了過去。
二喜媳婦臉色有些慘黃,立在王氏邊上道:“娘……這些日子俺做夢總是夢見秀兒。每次她都給俺說,說她是被高家那小賤人害死的,讓俺給她報仇。”
王氏一驚,心里不由膈應起來。
對于鬼神這些事情,她向來很迷信。
咽了口唾沫,看向二喜媳婦的眼神也不一樣了,帶著幾分不信,小聲道:“真的?她還說啥了沒有?”
二喜媳婦知道她婆婆迷信這些東西,索性哭道:“她說咧!說她死的好慘,俺們都不管她……”
二喜媳婦越說,王氏就越覺得心里頭發毛,不舒服。
雖然是自家孫女,但是到底不是好死的,心上不免就生了毛病出來,慘白著臉色道:“要是這樣的話……那明兒你到鎮子上的三清觀請個法師來,好好的替秀兒超度超度吧!”
“娘……光超度有啥用?秀兒總歸是死的冤啊!”二喜媳婦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擰著眉毛咬牙切齒道:“要是不替她報了仇,只怕她在陰曹地府也過不舒心。”
王氏神色有些恍惚,嘆了口氣道:“報仇?咋報仇?”又道:“誰都知道俺們家秀兒是自己尋死的,你找誰報仇去?”
“當然是高家那小賤人。”二喜媳婦捏了捏拳頭,咬碎了銀牙道:“秀兒死的前一天,她和云雀不是去過秀兒房中嗎?她們兩個一走,秀兒就吐了血,嫣紅不也和您說了嗎?您都忘了?”
“噓……”王氏目光迥然,面上多了幾分警惕,壓低了聲音道:“這話可千萬別傳出去,要是傳到了孫夫人的耳朵里,俺們家可就不好過咧!”
“俺知道”二喜媳婦也警惕的答了一句,道:“秀兒的大仇,可就全指望您了。”
王氏聽聞此言,不由撇了撇嘴,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道:“扯來扯去咋又扯到俺這個老婆子的身上咧?俺是多半截都入土的人咧,就算知道她死的冤枉,俺怕是也沒那個能耐替她報仇咧!”
王氏到底是吃的鹽多,她也知道高香寒不好惹。
如今家里的日子由孫家幫襯著過的挺好,她可不想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壞了這樣的好日子。
二喜媳婦知道她婆婆的為人,肯定是不會出頭為籃秀兒報仇,不過她已經想好了法子,只要這個法子成了,保證讓她高家小賤人身敗名裂,還要下了大獄。
只是這個法子太險,無論如何都得做的機密才行。
“您老放心,俺咋可能讓您出頭替秀兒報仇,只要您配合配合就行。”二喜媳婦挑了挑眉,往前幾步,附耳上去將自己的想法向王氏一一細說。
王氏大驚,道:“這……這能行?要是被發現了咋辦?”
“不會……這事兒不容易發現,您就放心吧!”二喜媳婦握了握拳,又道:“若是出了事,俺自己認了就是。”
王氏想了想。又望了一眼二喜媳婦。
若是為了這樣的事情,壞了她一輩子的臉面,真真是不值得。
可若二喜媳婦此計成了,到時候可就真能替秀兒報仇了,孫家說不定還能給她們點好處。
進退兩難。
王氏默了半響才猶豫道:“你說的這些話,俺就當沒聽過就是咧!”
言畢,王氏起身往門外去。
二喜媳婦一臉陰冷。狠狠握了握拳頭,咬牙道:“這回。俺也讓你不得好死。”
…………
當大喜媳婦知道高香寒和她弟媳婦吵架的事情,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
等她從酒樓回來,王氏特意叫她過去了一趟。
王氏端坐在堂屋的炕沿上,炕桌上擺著一碟子炒花生,王氏正一粒一粒的剝著。
二喜媳婦就站在邊上伺候著。
見大喜媳婦進了門,王氏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道:“你來了,坐吧!”
這兩年,大喜媳婦在酒樓干活也攢了些銀子,對這個家也貼補了許多。王氏待她的態度還算稍微好了些。
大喜媳婦惴惴焉,有些不敢坐。
畢竟她已經聽說了高香寒和二喜媳婦吵架的事情,看來這次又要牽扯上她了。
硬了頭皮坐在了靠窗的矮凳上,擠了一絲笑容出來,道:“這些日子酒樓的事情多。俺也沒好好過來看過您,娘身體還好吧?”
王氏依舊垂著眼瞼剝花生,口內卻道:“孫女都沒了,要個好身子做什么,俺還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一聽這些話,大喜媳婦就聽出苗頭不對來。
早知道這樣,一下了車就先別回來,去給高香寒做個伴兒也好。
回來了,這回算是躲不掉了。
吞了口口水,大喜媳婦誠惶誠恐道:“娘說的啥話,娘可是長命百歲的命。”又望了一眼二喜媳婦,接著話茬道:“聽說大山在學堂里也很有出息,娘將來還要看著大山當大官呢!”
王氏和二喜媳婦聽了這話都很受用。
尤其是說到藍大山的時候,二喜媳婦眼神明顯很得意。
他的兒子好歹是上了學堂了,根子卻連個學堂邊都沒沾上。
一想這些,二喜媳婦登時覺得自己比大喜媳婦高出來一大截子,身板子也挺直了許多。
王氏拍了拍手掌中的花生皮,這才抬起頭道:“這話算你說的還對,大山就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往后咱們家,可就全指望他咯……”
大喜媳婦心里酸酸的,同樣是孫子,根子做多好,似乎也得不到他們的認可和支持。
哎……這個家,真的沒有一點點的人情味。
心里雖然傷感,嘴上還得說著:“是是是,娘說的是。”
王氏很滿意,點著頭道:“今天老二家的和高家媳婦吵架的事情,你知道不?”
大喜媳婦本想回答不知道,又怕被她婆婆問住,只得點了點頭,望著王氏道:“才聽說……”
“嗯”王氏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今天這事兒都是你弟媳婦的不是,不該當眾和人家高家媳婦吵架……”
啥?大喜媳婦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她婆婆說出來的話。
怎么可能?她婆婆不是最痛恨高香寒嗎?
不但是為了藍栓子的事情,如今又多了個藍秀兒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一下子轉變了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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