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起,二爺就穿戴齊整,帶了褚秋慧進(jìn)了宮。
二爺是去上早朝,褚秋慧自然是去后宮的翠微宮拜見二爺?shù)纳溉蒎?
容妃本是江南女子,姓陳,閨名宛瑜。父親是禮部侍郎陳之州,祖父曾官至太子右弼,也算是文官世家。
所以這容妃頗有些學(xué)文,能作詩,通音律,為人謙和識大體。尤其是她舞跳的極好,當(dāng)今圣上對她的舞技常常是贊不絕口,因此也一直得到皇上的寵愛,即便宮里常來新人,她也能一枝獨(dú)秀。
容妃穿著一身寶藍(lán)色的妝花褙子坐在沉香木的矮榻上,一頭烏黑秀發(fā)梳成了望仙髻,上面簪著金步搖,步搖上的珠簾微微顫動著,霎時(shí)好看。
她笑容淺淺,皮膚白皙看上去也就三十七八的模樣,眉眼和二爺有幾分像,手上戴著羊脂玉的戒指,看上去端莊又不失華貴。 шωш?тTk an?C〇
褚秋慧在吳嬤嬤的攙扶下向容妃行了叩拜之禮。
容妃看了笑著讓身旁的王嬤嬤給褚秋慧搬了個(gè)繡墩過來,道:“聽說風(fēng)兒回來了,現(xiàn)在可是去早朝了?”
褚秋慧淡淡的笑著,垂著眼瞼恭敬答道:“嗯,二殿下是昨兒晚上回來的,本來回來后他就想上您這里來,給您請安,可又怕天黑了不方便在后宮走動,這才沒來。”
褚秋慧字字句句都在討容妃的歡心,容妃豈有聽不出的。
不過容妃對她這個(gè)兒媳婦也算滿意,生的端莊大方,又識大體。待人謙和,出生也不錯(cuò)。只不過,唯一不滿的地方就是她一直未能給二爺生個(gè)兒子出來。
在皇家,一個(gè)正室若是沒有兒子,那就等于是喝了一味慢性毒藥,隨時(shí)都可能毒發(fā)生亡。
所以,母憑子貴從來都不是一句戲言。
女人加嫁入皇家的第一件事,那就是開枝散葉。早些生個(gè)兒子出來。
對于沒有兒子一時(shí),褚秋慧也是耿耿于懷,但是有什么辦法呢?
她暗暗咬了咬牙,面上依舊是端莊的笑容。
“嗯”容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看褚秋慧的氣色似乎不大好,又見她雙眼微腫,似乎是哭過一般。
這是怎么了?
夫君回來她這個(gè)當(dāng)妻子的不是該高興才對嗎?怎么還這般模樣?
容妃皺起了眉頭。壓低了聲音道:“慧兒,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昨晚上沒睡好?”
吳嬤嬤聽了,急忙替她家主子遮掩道:“回娘娘的話,夫人昨晚上頭疼,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兒一早這氣色就不紅了。”
容妃聽了吳嬤嬤的話,有些不喜的望了一眼吳嬤嬤。主子說話,哪里輪得著她一個(gè)嬤嬤回話了?
再說她又不是傻子,連眼睛哭腫了都看不出來?
容妃蹙著眉又瞥了一眼,沖著褚秋慧招了招手,道:“過來,讓母妃好好瞧瞧。”
褚秋慧本來就想讓容妃替她做主,正好,也算是個(gè)機(jī)會。
她故意壓低了頭,眼含淚水起身往前幾步,立在了容妃面前。垂著眼瞼也不說話,模樣兒十分的可憐。
再加上她今兒進(jìn)宮前特意找了一身素色的衣裳穿著,頭上也少了些頭飾,更是讓她看著可憐了幾分。
這可是她精心設(shè)計(jì)的,為的就是讓容妃看著她可憐。
容妃看了兩眼,沖著吳嬤嬤怒道:“是那個(gè)狗奴才欺負(fù)了你家主子?瞧瞧……這眼睛都哭腫了。”一面又吩咐一旁的王嬤嬤道:“去,叫人取了冰塊來,給皇子妃敷上。”
“母妃……”見王嬤嬤出去拿冰。褚秋慧這才哽咽著哭了起來,一手拿了帕子抹著眼角,口內(nèi)道:“請母妃恕罪,本來妾身是來給您請安的。現(xiàn)在倒是鬧騰的您心情不好了。”
容妃見褚秋慧這般模樣,心里也就有了數(shù),遂支開宮里的一干宮女嬤嬤,拉了褚秋慧的手低聲詢問:“是不是你和風(fēng)兒之間出了什么事?風(fēng)兒是不是這趟外出……心里有人了?”
褚秋慧聽了,更是做出難過狀,用袖子掩了面,嗚嗚咽咽的哭道:“母妃……不是殿下的錯(cuò),是妾身沒用,抓不住他的心……”
言畢,哭著跪倒在了地上,將頭埋在了容妃的身上,哭的好不委屈。
容妃見褚秋慧這般模樣,登時(shí)沉了眸子,氣惱道:“風(fēng)兒真的是糊涂啊,外頭的女子再好,那也只配玩玩罷了,怎能當(dāng)真?”又摸著褚秋慧的頭安慰道:“好孩子,你且起來吧,好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實(shí)褚秋慧早就在暗地里調(diào)查了二爺,自然也查到了二爺和高香寒來往密切的事情,尤其是二爺給高香寒出資開酒樓的事情,她也了解了個(gè)一清二楚。
這么久她之所以一直忍著沒有爆發(fā)出來,完全是因?yàn)樗胫斂赡苁浅鲩T在外,一時(shí)新鮮罷了,玩累了,玩膩了,終究心還是會回到她身上的。
但是昨晚上的事情,讓她徹底的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二爺可能真的對那村婦動了真心。
否則憑著他原來的性子,就算再不喜歡她,再不待見她,至少她脫了衣裳,他也會憐香惜玉和她溫存一番的。
她不想讓事情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所以她必須出手,快刀斬亂麻才行。
褚秋慧忍了淚,站起身來坐在了容妃的身邊,一面拿了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頰上的眼淚,小聲道:“二殿下……二殿下好像是看上了個(gè)村婦”又咬牙道:“那村婦……那村婦還是個(gè)寡婦,帶著個(gè)兩歲多的兒子……”
“什么?”不待褚秋慧說完,容妃就倒吸了一口涼氣,氣的紫了臉,嘴唇微顫。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褚秋慧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可憐樣,道:“妾身也希望是假的,可妾身問了殿下手底下的人,都說是真的。”
她不敢說是她派人查的,只說是問了二爺身邊的人,這樣一來,就算容妃追究。這些人礙于壓力,也會照實(shí)說出二爺和那賤人的事情。
到時(shí)候她就能脫了干系,免得被別人說是妒婦,派人跟蹤自己的男人。
“孽障……”容妃氣的差點(diǎn)背過氣去。
什么人不好招惹,他偏偏要招惹個(gè)寡婦,這不是丟人嗎?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且不說皇上會不會處罰他。單說這皇家的威嚴(yán),就被他丟的干干凈凈了。
看著容妃氣惱的樣子,褚秋慧嘴角勾了一抹笑容,卻又很快掩去,只委屈道:“母妃,您可別氣壞了身子。都是妾身的錯(cuò),沒有照顧好殿下。才會讓外頭的野女人有機(jī)可乘了,您要怪……您要怪就怪妾身吧!千萬別責(zé)罰殿下。”
好一朵楚楚動人的白蓮花。
褚秋慧越是這樣,容妃就越是恨那勾引了她兒子的野女人,就越是覺得二爺荒唐。
天下女人那么多,偏偏招惹個(gè)寡婦,真是荒唐,荒唐透頂。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眼下只能先穩(wěn)住褚秋慧,讓她別說出去,尤其是她的娘家人。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
穩(wěn)住了人,再去處置這件事情,處置那野女人。
容妃暗暗思忖著,一面拉了褚秋慧的手,先壓下自己的情緒,這才語重心長道:“好孩子,母妃知道你受了委屈,只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生為女人都要面對這些事情。”一面又有些悵然道:“想我當(dāng)年進(jìn)宮,皇上身邊的女人又何止一個(gè)?光是叫得上名號的就有二十八個(gè),你想想那些暗地里的……”
容妃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拿了帕子也拭了拭頰上的淚水。又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現(xiàn)在很難過,若是你想哭就在這宮里好好的哭一場,可哭完了,你就要好好的裝沒事人一樣,好好的把那女人給擠走,這樣才能算是贏了。”
褚秋慧聽著,心里已經(jīng)知道了容妃說這些話的意思,無非就是別讓她把這事兒告訴她的娘家人,怕傳出去了造成不好的影響,到時(shí)候就覆水難收,毀了二爺了。
她又不傻,自然也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就算再難,她現(xiàn)在也不會毀了二爺。
想了想,褚秋慧的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口內(nèi)道:“我知道,請母妃放心,我會把這事兒爛在心里。”
容妃聽了,方放了心。
還好,這褚秋慧是個(gè)聰明的,一點(diǎn)就通,倒是不用多費(fèi)口舌。
既然穩(wěn)住了褚秋慧,那接下來就是要收拾那野女人了。
容妃眼中閃過了一絲絲芒刺,冷的嚇人。
誰要?dú)Я怂齼鹤樱钦l就別想好活。
“那你和我說說那女人的具體情況”容妃松了褚秋慧的手,端了茶碗,聽褚秋慧說高香寒的情況。
對于高香寒的底細(xì),褚秋慧也沒打聽出來,只知道她是逃難到楓山村的,長得自不用說,肯定是貌若天仙,否則二爺也不會被迷成這樣,還給開了酒樓。
褚秋慧想到這里就覺得心尖兒都疼,仿佛被人狠狠的戳了一刀似的。
還知道高香寒有個(gè)兩歲多的兒子,叫什么安安……
這名字土的掉渣,一看就是個(gè)山里娃兒。
別的,派出去的人也沒多打聽,她也不太清楚。
她把自己知道的情況細(xì)細(xì)的和容妃說了一遍,容妃心里也有了個(gè)底,只安慰褚秋慧道:“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做主。”
褚秋慧得了這話,自然是心滿意足,就在容妃這里洗漱了一番,又陪著容妃去見了另外兩位位分和容妃一樣高的娘娘,容妃又叫人備了軟轎,先送了褚秋慧回去,一時(sh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