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藍家母女倆急匆匆的跑遠了,雲(yún)雀才止了笑容著回了屋裡。
惡人有惡報,活該!
高香寒正和錢媽媽說著二喜媳婦和藍秀兒,這母女倆也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藍秀兒,簡直就是個勢利眼,小潑婦,往後還是要和她們少來往的好,免得又生出事端來,讓自己心煩。
“那娘倆走了?”
“走了,怕是早跑的沒影兒了”雲(yún)雀笑紅了臉,將方纔門外的事情說了一遍,尤其是一想到藍秀兒一臉難堪的樣子,心裡更覺痛快的很。誰叫她瞧不起丫鬟,活該!
高香寒讚許的衝雲(yún)雀淺笑,她總算是能適應(yīng)這山溝溝裡的生活了。鄉(xiāng)下人雖然是樸實,可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這村裡的人自然也不乏奸猾之徒,爲(wèi)了一己之私,就要置你於不義,所以還是要活的通透才行。你不犯人,卻也不能讓人犯你。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對了,你和車伕吃了晌午飯沒?我和錢媽媽買了肉、蔬菜和米麪,若是沒吃,你趕緊去做飯吃。”
“吃過了,奴婢熬了南瓜粥。”
“哦!那就好”高香寒點了點頭,笑道:“我在布莊還給你買了衣裳呢,等會子你去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雲(yún)雀臉紅撲撲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心裡一陣陣感激:“三小姐,您對奴婢真好。”
“說什麼傻話呢!三小姐本來就是好人,對誰都好。”錢媽媽笑的溫和,心裡也高興的緊:“一會子老奴和雲(yún)雀去縫被窩褥子,三小姐您躺著休息會。”
高香寒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有些累了。可能是有身孕的緣故,眼皮子有些發(fā)沉:“行,不過那些肥肉可要馬上煉了油,放的久了就有味道了。”高香寒心裡還惦記著買回來的肥肉,這時代又沒有冰箱,肉都容易壞,壞了多可惜。
錢媽媽應(yīng)了一聲,和雲(yún)雀扶著高香寒去了臥房休息,待高香寒睡著,二人才各自忙活起來,切肉的切肉,縫被子的縫被子。
※※※※
藍家廚房裡,二喜媳婦正站在水缸邊上,端著碗水氣鼓鼓的喝著,臉色如黑炭一般,嘴裡還嘟囔著:“晦氣,真是晦氣,呸!”
藍秀兒提著雞蛋籃子紅這個臉,快步的跑了進來,一進來就將雞蛋籃子扔在了有些發(fā)黃的案板上,立著眼睛喘氣道:“孃的腿腳還真是快,平日裡下地幹活也沒見你這麼利索過,怎麼遇上這事就跑的這樣快了。”
藍秀兒心裡怪她娘扔下她先跑了,那麼多人指指戳戳的,她現(xiàn)在還覺臉上作燒呢!這往後可咋出去見人,出門了準(zhǔn)會被人笑話死,說她藍秀兒巴結(jié)人去了,結(jié)果沒巴結(jié)著,還又要回了送出去的雞蛋。一想到這些,藍秀兒就恨得牙根癢癢。
二喜媳婦一聽藍秀兒埋怨,登時擱了手裡的碗,翻騰著眼珠道:“啥,你給俺再說一個。俺聽這意思你是埋怨俺了唄,俺可告訴你,你是俺閨女,誰都能埋怨俺,就你這死丫頭不能。”
二喜媳婦黑著臉上前,咬牙在藍秀兒的額上拿指頭使勁戳了一下,瞪著眼睛道:“要不是爲(wèi)了你,俺能去求人嗎?你還有臉埋怨俺了。”
這一句話戳的藍秀兒一個字說不出來,只撇著嘴站著,半響才嘟囔道:“又不是光爲(wèi)俺的事情,不是還有俺大哥的事情嗎?”
“死丫頭……敢跟俺頂嘴了,小心俺拿鞋底子抽你。”
“娘,你們回來了?”藍秀兒的大哥藍栓子笑吟吟的從屋外晃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個和藍秀兒年紀(jì)相仿的少年,長的眉清目秀的,和藍秀兒極像。他是藍秀兒的龍鳳胎哥哥藍大山,只比藍秀兒大了一刻鐘。
“秀兒咋了?咋撅著個嘴?誰惹著你了?”藍栓子見屋裡氣氛不對,心裡隱隱覺得不好,一時也皺起了眉頭:“娘,事情是不是沒有辦成?秀兒的事情人家沒答應(yīng)?”
一提這個,藍秀兒登時眼淚婆娑的哭了起來,心裡頭又是不甘又是羞憤,啞著嗓子道:“那小蹄子壓根就不是高家夫人什麼重要的親戚,根本就說不上話,還幫個屁啊!可不就黃了。俺進不了一品繡坊,俺……俺不想活了。”
藍栓子的臉色頓時黑沉了下來,聽藍秀兒說的話,看來這銀子也是沒借到。沒借到銀子,他還咋娶媳婦?
二喜媳婦見兒子黑了臉,臉上悻悻的,心裡也不好受,開口勸道:“栓子,銀子的事情,咱們慢慢再想辦法。那死蹄子沒有銀子,她花的還是朝那個什麼錢媽媽借來的呢!”
藍栓子的手指捏的嘎嘎作響,他都十九了,村裡頭十九的大小夥子早都成家立業(yè)了,有的都抱上了大胖小子,偏他一直沒人給說媒。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嫁給他了,家裡卻又拿不出銀子來,叫他如何能不窩火。
“娘,反正俺不管,這媳婦俺就是要娶。俺這些年在外頭打短工,零零碎碎少說也存了有五六兩銀子了吧!你給俺拿出來。俺再去找人借點,湊吧湊吧,沒準(zhǔn)也就夠了。”藍栓子挑眉伸著手,管二喜媳婦要他賺來的銀子。
兒大不由娘,自古都是如此。
二喜媳婦見藍栓子伸手管她要銀子,氣的也立時憋紅了臉,指著藍栓子的鼻子罵道:“你個黑了心肝的,現(xiàn)在又朝老孃要錢,你的錢不都給你蓋了新房了嗎?哪裡還有錢?”
半年前,藍二喜纔在後院給藍栓子蓋了一院子新房,爲(wèi)的就是給他娶媳婦。蓋房子幾乎已經(jīng)花光了籃家所以的積蓄,爲(wèi)此還欠了一屁股的帳,到現(xiàn)在都沒還上呢!
“是啊!大哥。娘說的沒錯,咱家那裡還有錢,可不都蓋了房子了嗎!”藍大山依著案板,低著頭悶悶的說了一句,心裡頭有些不願意,錢都給了大哥了,他將來怎麼辦?媳婦還娶不娶了?
“大哥,不是俺這當(dāng)妹妹的多嘴,那王家姑娘有啥好的?哪那裡就能值上二十兩銀子了?她又不是金子做的。”藍秀兒撇了撇嘴,一臉的不願意:“俺看你還是退了親,讓咱娘好好再給你尋摸一門好的。”
藍秀兒抹了眼淚,爲(wèi)了給她大哥娶媳婦,她連身像樣的衣裳都沒敢買過。
藍栓子冷哼了一聲,狠狠瞪了一眼藍秀兒,嘴裡嚷嚷道:“你個毛丫頭,懂個屁,俺是你大哥,還輪不到你說話呢。反正俺就是看上她了,說啥俺都要娶了她”頓了頓,他又瞅了他娘,猶豫道:“實在不行,俺就去借印子錢,反正俺年輕呢!三年五載的俺慢慢還。”
語畢,藍栓子急忙避開了他孃的眼睛,不敢去看。
這印子錢可是高利貸,驢打滾的翻倍,借錢就等於借命。
“你個兔崽子,借印子錢?那可是驢打滾的利錢,你也敢借?俺看你這翅膀硬了,膽兒是也忒大了。”門口又進來了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身穿一聲黑色夾襖,上面打著幾個補丁。老頭頭髮有些花白,但精神卻十分的好,兩個臉蛋子紅撲撲的,眉眼裡閃著一絲怒氣。
“爹。”二喜媳婦斂了臉色,忙叫了一聲。
“爺。”籃家兄妹三人也齊齊的喊了一句。
來人正是藍家的掌事人藍貴生,藍貴生當(dāng)年確實和高香寒的父親一起打過仗,只是後來戰(zhàn)事緊張的時候,他當(dāng)了逃兵,一直躲在楓山村裡種田。所以這些年來,村裡的人也都瞧不起他,私底下更是叫他藍跑跑,讓他很是擡不起來頭來做人。
藍二喜是他的小兒子,大兒子藍大喜前兩年上山獵熊,被熊瞎子拍死了,留下了個孤兒寡母,一直也是靠著種田爲(wèi)生。好在藍大喜的媳婦是個脾性兒好的,沒有多少幺蛾子,孫子藍根子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倒是省了他許多事情。
只有這老二一家子不得消停,三天五天的就要鬧出點事情來,鬧得他也心煩。
藍老爺子冷哼了一聲,直直的瞅著二喜媳婦,不悅道:“老二家的,栓子都要去借印子錢了,你咋不管管,就由著孩子瞎鬧騰?”
二喜媳婦悻悻的,忙使喚藍大山:“大山,你先去堂屋給你爺搬把椅子來。”一面又對著藍老爺子陪笑道:“爹,栓子就是說說,他哪有那個膽子呀!您老放心。”
“栓子,還不快給你爺說說,說你不敢借印子錢。”二喜媳婦使著眼色,讓藍栓子保證。
藍栓子立在門口,有些不情願,但又不敢不說,只能低聲道:“爺,俺是說著玩的,您老別動氣,俺不借印子錢。”
二喜媳婦又忙向藍秀兒使個顏色,藍秀兒點了點頭,立刻湊上來立在了藍老爺子的身旁,拉了藍老爺子的胳膊笑道:“爺,您老就放心吧!俺大哥不敢借印子錢的,他也就是隨口說說。再說了,就是借印子錢,那不也得您老點了頭才行嗎!您老就消消氣。”
“爹,您聽秀兒都這麼說了,您就放心吧!”二喜媳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