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打晚,褚秋慧方回過身來,臉上淡淡的,只對著二爺道:“二殿下,是妾身教人無方,這狗奴才打了人,妾身也有錯,望二殿下責罰。”褚秋慧欠了身子,垂著眼瞼等著責罰。
二爺氣的太陽穴突突跳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褚秋慧見二爺不說話,又挑了眉頭,望著高香寒,道:“雖然這孩子不大懂事,可終究是個孩子。是本宮的奴才打了他,本宮向你賠禮。”一面又吩咐吳嬤嬤,冷聲道:“狗奴才,還不快拿銀子過來。”
那吳嬤嬤顧不得臉疼,登時從袖內拿了一錠十兩的銀子出來,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褚秋慧。
褚秋慧一縮袖,接過了銀子,回身俯身放在了地上,不帶任何語調道:“既然是本宮的人傷了這孩子,這點銀子就權當藥費,若是不夠,你隨時都可以來二皇子府找本宮。”言畢,臉上尤自帶著笑意,對著一旁的二爺道:“二殿下,妾身看這孩子也沒事,不如咱們先回去吧!別讓嵐姐兒等急了。”
高香寒摟著安安,看都不看那地上的銀子。
褚秋慧方才明著是在罵吳嬤嬤,可暗中卻一直在嘲諷她,她心里清清楚楚。
尤其是這地上的十兩銀子,不難理解,褚秋慧這是將她比作乞丐,只有乞丐,才會受人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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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狠毒的女人……
一瞬間,高香寒原本還覺得可憐和對不住的一個女人,此刻竟然有些面目可憎,讓她寒心不已。
尤其是對個孩子下手,難道她就沒有孩子嗎?
二爺也臉色鐵青,猶自站起身來,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還在戰戰兢兢的吳嬤嬤。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褚秋慧的把戲?
心中原本對褚秋慧還有的一絲愧疚和抱歉,一霎那也化為了烏有。
尤其是對安安,一個才兩歲多的孩子。怎么能下此毒手?
最毒婦人心,這一刻。他真真的體會到了精髓。
“你教訓下人沒錯,可這樣的狗奴才,你打的是不是有些輕了?”二爺也挑了挑眉,看著褚秋慧的眼神多了幾分挑釁。
吳嬤嬤已經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地上磕頭,方才那兩下她都差點沒了半條老命,若是再打,她只怕熬不過去。
褚秋慧心里一驚。望向二爺的眼神有了幾分遲疑:“二殿下難道覺得妾身打的太輕?不會教導下人?”
“哼!”二爺冷哼一聲,背著手抬步往下走了幾步,只一轉身,一巴掌就已經甩在了吳嬤嬤的臉上。他下手十分的狠,竟用了十分的力道,吳嬤嬤登時倒在了地上,面皮破腫,似乎下巴都歪在了一邊。
這一記巴掌打的褚秋慧都驚了一跳。眼睛兀自睜得老大,攥著帕子的手又緊了幾分。
高香寒也嚇的眨了一下眼睛,卻生生將那一聲驚呼給咽了下去。
“狗奴才,這一下是本殿下替那孩子賞給你的。”二爺聲音冷冷的,仿佛從冰窖里飄出來的一般。言畢。伸手又是一巴掌,比上一巴掌的力道似乎又重了幾分,眼神陰冷,咬牙道:“這一巴掌是替你主子賞給你的,出門在外,不替主子爭臉,反而如此猖狂,這兩巴掌只是讓你長長記性,若是還有下次,可別怪本殿下不留情面,直接攆了你出去。”
言畢,拂了衣袖,回身對著蘇子謙道:“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再去請了大夫好好給安安瞧病。”
蘇子謙應了一聲,也不去看褚秋慧。
因為他的主子只是二爺,對于褚秋慧,他從來都不是言聽計從,也不會過多的在意她的想法。
二爺又掃了一眼一臉憂色的高香寒,心里一陣陣難過。
她是無辜的,就算是錯,那也是他一個人的錯,她和孩子不該被責怪。
想到此,他對褚秋慧又多了幾分恨,看都不看一眼,只冷聲道:“既然嵐姐兒等著本殿回去,那便回去吧!”
褚秋慧還呆立在原地,兩腳似乎不能動彈一般,第一次感到了無比的害怕。
尤其是他方才打吳嬤嬤的樣子,實在害怕。
打狗看主人,他如今連主人都不看了,可見他是真的不在乎她了。
吳嬤嬤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哭嚎著,又不敢太大聲,只忍著哭,看著十分的別扭。
“你不走嗎?”二爺回身,眼中沒有一絲的溫度。
褚秋慧咽了口唾沫,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掩飾了自己心里的怕,口內道:“走。”
言畢,跟著二爺上了馬車。
吳嬤嬤還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二爺從車內探出半個身子來,望著吳嬤嬤,冷笑道:“狗東西?你還不走?莫不是還想留著繼續丟你主子的人?”
言畢,狠狠丟下了車簾,吩咐車馬往二爺府上去。
吳嬤嬤挨了打,忍著疼,又不能不走,只能站起身來跟著車跑,樣子好不狼狽。
風波平息,一行人揚長而去。
蘇子謙見二爺的馬車走的遠了,方接過高香寒懷里的安安,皺著眉安慰道:“那吳嬤嬤不過是條瘋狗罷了,你別理睬。”一面又吩咐水仙去請大夫來,秋霞也急忙去準備熱水,讓高香寒和安安洗臉。
高香寒臉上淡淡的,也不看蘇子謙,只道:“我早就料到了今天,只是沒想到她會對一個孩子下手。”一面又看著安安,抱歉道:“安安……都是娘不好,你要怪就怪娘吧!”
安安腫著半邊臉,還在兀自抽泣,道:“娘……那個奶奶好兇,安安不喜歡她。”
“她是瘋狗,你不必理會她。”蘇子謙抱著安安往屋里去,臉上帶著幾分陰郁。
方才二爺的反應太大,褚秋慧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哎,世間最是情字傷人,可人們還是癡迷其中。不能自拔。
高香寒跟著蘇子謙往臥房去,軟玉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她略微遲疑,站在了原地。耳旁是風吹過的聲音:“你……有事?”
軟玉眼神冷冷的,不帶一絲溫度道:“方才褚秋慧肯饒了你。放過了你兒子,可下次呢?你覺得她還會放了你?知道這樣,從此你便好自為之吧!”一面又低低道:“二爺是人中之龍鳳,并非你這樣的女子能糾纏的得起的。”言畢,頭也不回,兀自往門口走去。
高香寒一陣錯愕,看著軟玉孤傲的背影。心里五味陳雜,總覺得有那個地方不對,卻又說不好那個地方不對勁。
片刻功夫,水仙請來了大夫。大夫給安安瞧過,好在沒傷及筋骨,只是肌肉挫傷,擦了藥,又開了些清熱解毒的藥。吃兩貼就能好。
上藥的時候,安安疼的直咬牙,高香寒看的心疼的無以復加。
她明白這次的事情,褚秋慧是沖著她來的。一個嬤嬤,若是沒有主子點頭。她哪來那么的勇氣敢隨便打人?
哼!
難道當她是傻子?欺她看不透?
蘇子謙看著高香寒臉上的疼惜,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半響才喏喏道:“方才二皇妃……不,褚主子那話實在是太難聽,你可別放在心上,她只是……”
高香寒迎上了蘇子謙的眸子,嘴角扯出了一絲弧度,道:“這有什么?她才是二爺的枕邊人,說這些話卻也沒錯,不是嗎?”一面又道:“只不過她對一個孩子下手,實在有失風度。”
蘇子謙沒想到高香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本以為她會傷心難過死,心里對褚秋慧恨死,真是沒想到她能如此淡然,想的如此透徹。
難怪……難怪二爺會迷上她,這樣的女人,就是他遇到,只怕也會為之心動吧!
高香寒淺笑,吩咐水仙哄著安安睡覺,自己則站起身子來,對著蘇子謙道:“男人三妻四妾間的斗爭,想來比這個要慘烈百倍,此起彼伏,只怕也不會有一刻消停,她這樣做,也只是捍衛她的權利罷了!”
蘇子謙點了點頭,對高香寒有了幾分刮目相看,道:“你說的不錯,確實如此。”臉上似乎又閃過了一絲悵然,道:“女人都想要寵愛,可一個男人能有多少寵愛?顧此失彼,也是在所難免。”頓了頓,眼中似乎又多了幾分同情,道:“只是……這褚主子家世顯赫,今兒個二殿下打了她的陪嫁嬤嬤,只怕她不會善罷甘休,往后你可得小心了。”
高香寒又怎會不知道這些。
褚秋慧此番明目張膽過來,無非就是想像自己宣誓主權。
只是她這樣明目張膽,難道就不是輸了?
“你覺得她現在能好過嗎?”高香寒嘆了口氣,道:“皇室子弟,三妻四妾實在平常,你家二爺為何一直未能有兒子?”
“這……”蘇子謙不知道高香寒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來,一時答不上來,只愣神道:“這我也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高香寒想了想,不由點了點頭,道:“你家的褚主子今日之表現不難看出,她實在不容人,這樣不容人,就算你家二爺是種馬,只怕也不會有兒子。”
種馬?
噗,竟然敢說他家二爺是種馬,這女人,膽子也太大了。
這話要是讓二爺知道了,會不會擰斷了他的脖子?
“我家二爺也不算是……不算是種馬吧?”蘇子謙忍著笑,道:“雖然我家二爺原來是挺風流的,不過那些都是逢場作戲罷了,沒有幾分真心。”
蘇子謙說的坦蕩,這些事情沒必要隱瞞,人高香寒又不是傻子,難道還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