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延郎再次到客棧時候,蘇瑾母子三人已經連夜乘著馬車離開,他們的目的地是有藥廠,有北溟蒼的朔州。
陸銘山的探子回稟之後,他默默地坐定,半響,沒有說一句話,心裡卻翻江倒海不平靜。白錦蘇活著回來了,這對於宸王來說,甚至對整個大楚都是有好處的,而在他的私心裡也希望白錦蘇能夠長命百歲。
“孃親,小黃鶯說北溟蒼現在負責朔州城衛,我們怎麼才能見到他?”徹徹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圖圖,挨近駕車的蘇瑾,拉了拉身上的皮衣。
這小子,又想調皮了!
蘇瑾回頭,看圖圖呆呆的,這哥倆不定想什麼壞主意呢!
“只要不離譜,孃親給你們撐腰!”蘇瑾淡淡一笑,那人一身武功都給了她,她怎麼能不好好利用。
“可是,孃親,你身上的蠱毒不定什麼時候發生,那會很危險!”圖圖擡眼,只盯著蘇瑾一字一句說的認真。
“沒事的!”除非遇到那個人,不然自己身上的蠱毒是不會發生的,而且這也是她唯一能找到兒子生父的辦法,老實說她還很期待蠱毒早點發生,那樣圖圖就會少受很多罪。
“可是——”
“沒有可是!不是還有你們兩個在,有你們兩個保護我,我不會有危險的,而且我向你們保證,我絕不會出事。”
圖圖噘著嘴,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不願意讓母親看到隨即低了頭,眼淚立刻吧唧落在了手背上,都怪傻爹!
幾日後,三人到了朔州。
“孃親,到了到了!我要下車。”徹徹搶著要下車,蘇瑾立刻停車,她也不打算駕著馬車進城。
朔州,一直是對抗蒼狼的主要戰場,而最近蒼狼的一次攻擊是三年前,那一戰外人不知道如何兇險,可單是兩國陣亡人數,都讓她這個局外人看的心驚,最後在雙方僵持近三個月之久的時候,一個叫北溟蒼的人橫空出世,帶五千騎從背後偷襲蒼狼王帳,力擒主帥,才結束了這場戰爭。
而這個北溟蒼也因此成爲大楚新一代戰神,威名遍傳三國。
這麼一個人,莫說徹徹圖圖好奇,她也想見。
“孃親,你快點來!”徹徹跑的老遠,又來拉牽著圖圖的蘇瑾。“你看那邊,庖丁解牛,我們快去看看!”
果然,一個赤著上身的精壯男子揮著刀,精準的割下一塊塊牛肉,那個淋漓精緻,看的圍觀的人一聲接著一聲喝彩。
“仔細看那人的手!”蘇瑾挨近徹徹的耳朵,提醒,相對於小兒子喜靜,這個大兒子喜歡武功。
那是經常練劍形成的固定姿勢,而不是揮刀形成的手法。
“那他不是庖丁?”
蘇瑾搖頭,看這通身煞氣,定是個常年從軍的軍人。
突然,一個小兵跑來,在男子耳畔低聲說了什麼,只見那男子立刻丟下牛刀,急匆匆上了城樓。
“娘,我們走吧!”圖圖發覺不對,牽上蘇瑾的手,撒嬌道:“圖圖肚子餓了!”
“餓著圖圖了,都是孃親的錯!”蘇瑾聞言抱起圖圖,牽著徹徹直朝著城裡飛奔,對她而言什麼事都沒有兩個寶寶的肚子重要。
解決了兒子的溫飽,蘇瑾牽著他們開始打聽這裡最大的藥廠,想起這個藥廠生產出來的藥丸白錦蘇這個名字一直出現在她腦子裡,她想這個藥廠與她也脫不了關係。
這是一片巨大的區域,佔地近幾千米,全部都是白氏藥廠地盤,當圖圖看到這麼龐大的藥廠,也抑制不住的讚歎。
“孃親,這個白錦蘇真了不起!”徹徹附和,如此大規模的藥廠,他還是第一次見,居然是一個女子建立起來的,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白錦蘇!
蘇瑾皺眉,她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即使這個名字是從她寶貝嘴裡喊出來。
這個名字意味著好多事情變得不可掌握。
就好像在自己面前放了一面鏡子。
“我想——”徹徹剛要說啪嘰被圖圖一巴掌打沒了。
“走吧,孃親看看,人家能不能讓你們進去參觀!”蘇瑾怎看不出兒子們的渴望,笑著道。
蘇瑾跟看門人一說,那人嚇得哆嗦著要回報掌櫃,三人等了片刻,一個一身白袍,長相俊俏的年輕男子便跟著出來。
“是三位要參觀我們藥廠嗎?”年輕人非常客氣,透著沉穩。
“是的,我們不會搗亂,只是小兒好奇,想要參觀看看。”蘇瑾跟著客氣,畢竟有求於人。
“那三位跟我來吧!”白一忍著衝動,轉身,紅了眼眶,此生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見主子一面。
徹徹和圖圖明顯的興奮寫在臉上,左瞧瞧右看看,圖圖已經在心裡打好了算盤,回家就自己弄一個這樣的藥廠。
畢竟是與人命相關的,不可逗留太久,半個時辰不到,蘇瑾就拉著嘰嘰嘎嘎討論的徹徹圖圖離開了,並不知道從她走出藥廠瞬間,藥廠就沸騰了。
“常玉伯,真的是主子!”
白一第一次這麼失態,抓著常玉伯的手哭。
“是啊,是啊,真的是她!”常玉也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白錦蘇。“那個叫圖圖的小娃兒真的跟宸王長得一模一樣!”
“不能叫圖圖,要叫小主子!”司徒伯聲音哽咽。
“對,對,小主子!”
對於蘇瑾的情緒變化圖圖極是敏感,直嚷著要進盛京,早見傻爹早解脫,反正孃親一定要治好自己的病,那遇到傻爹就是在所難免的事,與其讓孃親因爲失憶亂猜不高興,還不如公佈答案都解脫。
天灰濛濛亮,母子三人駕著馬車直奔平州。
“母親,你怎麼了?”快到城門,蘇瑾突然臉色難看,按住胸口,嚇得徹徹和圖圖急忙上前扶人。
“母親,哪裡不舒服?是毒發了嗎?”圖圖探脈,見蘇瑾呼吸困難卻朝他點頭,突然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是爹在外面嗎?
蘇瑾覺得自己不能呼吸,像夢裡多次夢見的情景一樣被人扼住了咽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難受,沒那麼簡單。
“徹,將車簾拉開!”圖圖一邊扎針急救,一邊命令。
刺啦。
視線豁然開闊,距離馬車幾步之外,一隊鎧甲烈烈的士兵簇擁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看不清長相的男子,堵住前路。
“什麼人?還不快快退開!”徹徹大吼一聲,掏出隨身長劍,殺將過來,這些人居然敢攔他的路,找死。
那黑袍男子一個擺手,從暗處出來一個長槍暗衛,便於徹徹打將起來。
“孃親,你覺得怎麼樣?”圖圖鎮靜淡問。
“好多了!”蘇瑾剛一答應,直覺心痛越發明顯,她強咬著牙,道:“是不是那人來了?長什麼樣子?徹徹呢?”
忽然聽到乒乒乓乓的打鬥聲,蘇瑾突然崩潰,徹,她的徹徹,趕忙朝車外大吼道:“蘇徹,你給老孃滾回來!”這是什麼地方,遇到危險怎麼辦!
徹徹聞言,劍鋒一轉便削掉那人一隻胳膊,頭也不回跳上馬車,卻換了討好,道:“孃親,就是幾個毛賊,不礙事!”
毛賊?
元楚徒然睜眼,狹長的鳳眸隱見薄怒,他的兒子,居然喊老子毛賊,一個大鵬展翅飛身而起,直接進馬車奪人,卻見白錦蘇面色轉黑,立刻抱人急令。
“傳賈神醫來見!”
幾個跳躍,眼見要不見,徹徹圖圖交換眼神,奮起直追。
蘇瑾直覺自己在做夢,夢裡她真的叫白錦蘇,有一對出身農民的父母,白升山是她爹,她娘是王氏,大姐叫流蘇,二弟錦睿,三弟錦遇,還有被她收養的兒子楚懷愈,以及幾個可愛的少年。
“你想嫁給楚肇,簡直是癡人說夢!”一個男子朝她咆哮,她心裡恨死了卻不敢反駁,因爲忌憚這個人的身份。
“你沒見他越來越瘦,吃點東西就吐嗎?再過半月,不,可能過不了幾日,他就會氣竭而亡任何大夫都看不出蹊蹺!”
見她沉默,那人越發囂張。
“而你,會成爲我的太子妃!”
太子妃?是太子楚震,她曾自以爲是救過他,也因此惹惱了他。
可是楚肇,決不能因她出事。
蘇瑾暗示自己快點想辦法。
終於有一天,讓她再次看到死而復生的賈神醫,她知道她的機會終於來了。
“哈哈哈哈——”她終於擺脫那該死的臭男人了!蘇瑾大笑著從夢裡醒來,只對上一雙狹長滿是擔憂的鳳凰眼眸。
“徹徹,圖圖,你們到哪裡去了?”沒見可愛的兒子第一時間喊她,蘇瑾一把揮開元楚,著急喊道:“你們這兩個死小子,再不出來,小心我以後不讓你們出門!”
“孃親,我們在這裡!”徹徹明顯哭過,飛奔著從門外衝了進來,圖圖跟在他身後,低著頭,一副明顯不高興的樣子。
“怎麼回事?有人欺負你們了嗎?”蘇瑾拉著兒子的小手,等著元楚解釋。
“孃親,你的絕情蠱已經解了,你想起什麼了嗎?”圖圖擡眼,比任何時候都顯得小心翼翼,他已經知道孃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懷了他們,不是以前他想的是傻爹不要他們,拋棄了他們娘三個。
“沒有,孃親什麼都沒想起來!”蘇瑾將徹徹和圖圖抱在懷裡,笑道:“這次我把你們嚇壞了吧,圖圖小白眼狼的眼睛都紅紅的,是哭過了吧!”
女子語中盡是得意,絲毫沒發覺身邊的男人面色越來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