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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上午，李扒皮來到15號病房。

此時，李扒皮并不知道于世貴已經被李二炮幾個人處決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李二炮的床前，殷勤備至地說道:“李大哥，恢復的咋樣？見好吧？”

李二炮正在倒背著臉側身臥在床上休息。回過身來一看是李扒皮，當時就火了：“你他媽滾犢子，別進這個屋，晦氣。你就是個喪門星，沒有你，咱們哥幾個能遭這么大的洋罪呀？”

李扒皮顯得委屈、無辜的樣子，對李二炮說：“李大哥，我可冤枉啊，都冤出大天來了。這回這個事兒，那是于世貴故意禍害咱們哥幾個呀。”

李二炮坐起來，用手點著李扒皮的鼻子厲聲說：“誰是你的哥們？我告訴你李扒皮，這回是我們哥幾個跟你借光了，你他媽地琢磨琢磨怎么補償吧。如果你裝傻，那好，今后你就看著，說不定哪天我就把你吃飯的家什切下來扔到臭水泡子里喂蛤蟆去。”

李扒皮還要解釋點兒什么，周大發大聲喊道：“李扒皮，你他媽地給我滾出去！”

李扒皮只好給四個人一一鞠躬，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

已近黃昏，有個偵緝隊隊員慌慌張張跑到偵緝隊的隊長室，向偵緝隊隊長侯占山小聲報告說：“隊長，昨天天剛黑，于世貴從醫院出去就失蹤了。醫院說他跟一個小個子人一起走了。今天上午，有個小販兒驚慌地到縣城大門報案，說在縣城郊外的一個臭水泡子里發現了一顆人頭。縣警察局去了幾個人，把那顆人頭撈了上來。人頭已經被水浸泡的胖頭腫臉的，不好辨認。后來，今天下午時分，人頭的水分減少了，有人看出來，是咱們偵緝隊的于世貴。”

侯占山倒吸一口涼氣說:“這幫癟犢子手挺黑呀。”

晚間，李海江和李大栓從地道來到爺爺家。

爺爺高興地說：“好啊，我的兩個大侄子都回來了。老伴兒，給我燙一壺酒，咱們爺們喝兩盅。”

虎娃說：“大栓哥，到隊伍上咋樣？”

李大栓說：“比在偽軍里面好多了，心里頭敞亮啊。”

爺爺問：“大栓啊，怎么樣，到隊伍上適應沒有？”

李大栓說：“雖然生活上苦一些，但是官兵平等，感情上很融洽，頭腦里很充實，知道了什么叫信仰，為什么當兵，為什么打仗，知道了跟著共產黨走，國家、民族和個人就有光明的前途。在皇協軍那咱，純牌是他媽的一群烏合之眾，土匪一窩。”

李海江說：“你看，你又……”

李大栓趕緊說：“啊，對了，我這個嘴不干凈的毛病，都是在偽軍里面養成的，我正在改，正在改，大家千萬別介意呀。”

李海江說：“師長聽說除掉于世貴這場戰斗的經過以后，十分高興。他連說了三遍妙！妙！妙！說這是一次漂亮仗，既打擊瓦解了敵人，又達到了我們的鋤奸目的。”

爺爺說：“這其實也是趕巧了。”

李海江說：“這可不是趕巧，我看是大爺的靈機一動，瞬間對整個戰斗過程做出了謀劃，是很關鍵的環節。姜還是老的辣呀。”

奶奶端著一盤剛剛炒好的山野菜進屋來，接著話茬說：“當時啊，你們幾個沒看見，我還沒劃開拐來呢，你大爺那個威嚴勁兒，就像是當年當營長似地，眼睛瞪得像牛眼睛那么大，命令下得干脆利落，不容別人說啥。后

來的戰況還挺好，我這才知道，這個老家伙還沒老透呢。”

大家伙這個樂呀，都是前仰后合的。

爺爺說：“這個護士啊，我老沒老透，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啊？”

奶奶說：“你這個老不正經的，喝你的酒吧，這些都是孩子。一見到酒就露東北軍的餡了。”

大家伙又是一陣子捧腹大笑。

李海江說：“大爺，其實，大娘在表揚你吶。對了，師長今天讓我們倆來，主要是給特戰排安排了兩個任務。

虎娃眼睛一亮，急忙問道：“連長，什么任務？”

李海江說：“前一個時期，在關爺嶺上關帝廟附近多次發生鬼子漢奸被殺的情況，老百姓說是關老爺顯圣，幫助中國人反滿抗日了。鬼子氣得讓偽警察去放火燒關帝廟，可這些偽警察怕遭報應，去了幾次沒敢動手。準確情報說，鬼子們氣急敗壞，明天要親自去燒。這個關帝廟可是有上百年歷史的文物古跡，也是老百姓抵抗外來侵略的精神支柱，我們不能讓鬼子給破壞了。所以，你今天晚間下半夜就帶小順子和長海、長江動身，趕往50里外的關爺嶺，明天上午在關帝廟前的一座木橋上伏擊去燒關帝廟的鬼子，讓關老爺的在天之靈再發一次威風，狠狠收拾一下這幫癟犢子。另外，在消滅鬼子的同時，一定要帶回點兒汽油來，把汽油放在你們藏的摩托車那，后天我和李大栓去，連車帶油一起開到山里。”

小蓮子聽說有戰斗任務，急忙對李海江說：“連長，我也是特戰排的，這次戰斗為啥沒有我呀？”

李海江哈哈一笑，說道：“據說關老爺外出殺敵從來不帶女兵，當然這是個老說道。咱們這次因為是給關老爺發威的機會，也就不破這個講究啦。行不行，小蓮子？”

小蓮子問奶奶：“奶奶，您和爺爺看過三國演義這本書，也聽過不少戲，有這個說法嗎？”

奶奶笑著說：“這個說法倒是沒聽說過，不過，連長把你留下來，看來也是有用意的，你應該服從。”

小蓮子說：“要是這么說，我就服從唄。”

李海江說：“師長交辦的第二個任務是等爺爺把弓箭、箭羽、飛鏢制作完后，虎娃你和小順子、小蓮子帶著趙氏兄弟要到山里去當兩個月的教頭。我挑選了30名年紀較輕、綜合素質好、對敵人有刻骨仇恨的戰士組成了滿員的特戰排。你們做教頭，把你們的殲敵技能和你們的作戰經驗都盡可能地傳授給你的戰士們，要讓一個虎娃變成30個虎娃，那樣消滅3000鬼子的目標就不是空話了。同時還要李大栓同志教會大家駕駛摩托車，將來有了條件還要你們學習駕駛汽車。具體地點嘛，就在老虎洞。”

虎娃和小順子高興地說：“連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夜半時分，在爺爺家東廂房里，虎娃和小順子、趙氏兄弟換上鬼子服裝。趙長海還帶上了伐木鋸，趙長江抗上一盤繩子，大家都披掛好武器彈藥，進入了地道。爺爺悄悄地把馬車趕往地道出口交給了小順子，虎娃等四人就出發了。

早晨，大霧從山谷里升起來，整個森林浸在乳白色的濃霧里。

大家趕到了關爺嶺通往關帝廟的木橋上。仔細一打量，溝深足有幾十丈，溝上的橋不長，也就20米左右。橋是用粗大的紅松原木斜支在兩頭的洋灰座上，然后再在上面鋪滿原木搭建而成。

趙長海建議說：“排長，把四個傾斜支撐的原木用伐木鋸垂直鋸開的辦法穩妥一些，表面上不會有變化，走人也不會有危險，如果走汽車就會掉進深淵。”

虎娃說：“就按你說的辦。”

虎娃和小順子警戒，趙氏兄弟鋸橋墩。趙氏兄弟拼盡全力，累得滿頭大汗。

在剛剛鋸斷三根橋墩的時候，隱隱約約傳來汽車馬達的轟鳴聲。小順子報告：“不好，鬼子的汽車已經從山下開來了。”

虎娃喊：“趕快撤離！”

趙長海說：“才鋸開三根。”

虎娃說：“三根就三根吧，快上來。”

虎娃和小順子把趙氏兄弟拉上橋面，四個人就隱蔽起來。

兩卡車鬼子帶著方型、圓型的汽油桶和燃燒彈，架著機槍，氣勢洶洶地向關帝廟開來。前頭那輛汽車剛駛到木橋上，只見車身一栽歪，鬼子們“啊……”地一陣驚呼，汽車便歪下了幾十丈深的大溝，后面那輛車跟得太近，沒有剎住車，也隨著鬼子們的驚呼聲大頭朝下栽進深溝了。

鬼子汽車栽進深溝以后，虎娃和大家趕緊跑過來一起聽聽溝里的動靜。

小順子說：“這仗打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這小鬼子也他媽太熊蛋包了。”

虎娃命令：“兩位趙叔在橋頭上放繩子，我和小順子下到溝里。”

趙長江告訴虎娃：“排長，車上有不少的汽油桶，估計大部分都會摔爆了，很容易引發汽油爆炸。千萬注意安全，不要開槍見火星，還要防止鬼子打黑槍。”

兩人先后下到溝里，溝里仿佛是地獄一般，黑糝糝、陰辣辣地，汽油的味道和血腥的味道摻雜在一起，十分的難聞。這里已經是狼藉一片。汽油、機油淌了滿溝底。兩輛汽車已經被摔得沒有了形狀，一輛卡車四腳朝天，扁扁地在溝底仰著。另一輛卡車傾斜著躺在溝底，車廂、駕駛室已經與汽車底盤分離，都成了扁平狀。虎娃和小順子費了好大的勁兒，清點了一下， 一共有30個鬼子，兩個漢奸，其中有五個被拍扁在駕駛室里面。無法拖拽出來。其余的都被甩出了車廂，除了六個鬼子和一個漢奸還有微弱的氣息外，其余的被摔、撞、壓后，或是肢體不全，或是頭顱與身體分家。

虎娃和小順子果斷地用匕首干掉了六個有微弱氣息的鬼子以后，虎娃來到一個還有呼吸的漢奸面前，一端祥，年齡不大。再細看，這個人認識。

虎娃喊：“小順子，過來。”

小順子急忙走過來問：“咋啦？”

虎娃說：“這個漢奸翻譯我認識。”

小順子說：“認識也是漢奸吶，留著他干啥？”

虎娃說：“他的小名叫狗剩兒，意思是好養活。是咱們趙家莊大地主趙常厚唯一的孫子。聽爺爺奶奶講，有一年發大水，全村子的人都上他們家避難，他們家供吃供住，老百姓感激不盡。聽說這個狗剩兒十來歲的時候跟著一個商人到日本學日語去了，沒想到回來當上了漢奸。那樣吧，看在這個份兒上咱們留他一命吧。”

小順子說: “那也得讓他知道點兒啥吧？”

虎娃說：“你說得對，我得給他寫兩個字兒。”

虎娃說完，用手指沾上身邊鬼子的血，在狗剩的白色襯衣上寫下了“祖上積德，饒你一命” 八個字。

小順子說：“哥，你還挺有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