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松遠與老船長熱烈握手,他欲移交船舶航行指揮權,并請老船長坐到指揮椅上。這把高腳椅子,平時一般人不敢坐,它象征船長至高無上的權威。
老船長卻拉過另一張高腳椅,坐下說道,“根據首長指示,我只負責航行咨詢和航行安全。在到達濱海港正式移交之前,特訓隊對船舶安全、人員和國家財產安全,負全部責任!”
果然,基地電報跟著來了,“李采華為航行安全顧問,受特訓隊指揮。”
老船長早已經退休,他在海上航行了一輩子,是一個航海通。他的到來,讓并不精于海上航行的虞松遠,壓力驟減。但驚喜也就是一瞬間,接下來的對話,卻讓虞松遠很不爽。
老船長說,“小虞,你們真讓我刮目相看。你們可能不知道,為迎接你們,我們艦艇上導彈架里全部裝的真家伙。咋天傍晚,我就乘驅逐艦趕到這個海區等你們了。我們的艦隊,從咋天晚上開始,已經為你們提供警戒保護。”
“咋天傍晚?”虞松遠有點震驚。
“沒錯,十號下午,驅護支隊就兼程南下。航空兵也是從咋天,就為你們提供遠程保護。說實話,開始時我都覺得希望很小。可沒想到,你們幾人將速度幾節的大船,愣是從宮古島旁邊給弄了回來,還干掉了他們的突擊隊。太了不起了!”
虞松遠愣了一下,心里好一陣難受,好一陣苦澀。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他就想明白了。任務突然下達,艦艇要裝實彈,備戰備航需要時間。同時,我們的戰機作戰半徑太短,武備水平太差,敢于到戰機作戰半徑外緣,舉行帶有實戰背景的實兵實彈大演習,這種氣魄、膽識和對未來的預見能力,并不是什么人都有!
因為,這是在M國海空軍和倭國自衛隊有效作戰半徑之內。以我們海空軍現有的武備水平,在遠離領海的沖繩海域,與M國和東倭國現代化海空軍,挑起一場真刀真槍的高烈度對抗,簡直就是愚蠢的拚刺刀行為。
而11號晚至12日晨,在敵仍未判明蘇海55真實身份的情況下,演習前指如此精心安排,著實費盡了心機。把大演習的威懾力和小分隊的作戰潛力,都發揮到了極致。事實證明,這是剛柔并濟、極其高明的一步大棋。
道理再簡單不過,引而不發,才是最大的威懾!
虞松遠整理了一下情緒,將航行指揮權暫時交由老船長,自己先到醫務室看望傷員。李海潮再度昏迷后,已經醒來,他只是失血過多、時間過長,但由于搶救及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身體依然虛弱。
見到一身英氣的虞松遠走進來,李海潮蒼白的臉上,竟然有了不懷好意的笑模樣。虞松遠正要向他匯報情況,見狀不解地問,“你奸笑什么?”
李海潮卻答非所問地說,“教頭早年因傷退居二線,全部心血都用來培養接班人,現在他如愿了。他一高興,就要罵人,你說他此刻是不是在罵你?”于海靜等圍觀在病床前的醫生護士,都笑起來。
手術室內,醫療隊的手術仍在激烈地進行。一名重傷姐妹全身多處骨折,醫療隊正在緊張地為她手術。
為便于搶救和護理,一樓的兩個住艙臨時改為病房,虞松遠和林濤挨個病房巡視。一名女孩已經醒了過來,還是一個十**歲的花季少女,渾身纏滿繃帶,雙眼滿是哀怨。虞松遠和林濤拉著她傷痕累累的小手,不停地安慰。
朱萍跟在他的身后,幾次欲言又止。“姐,你有話要說?”
朱萍低下頭,局促地小聲道,“姐妹們都不好意思提,我們希望不公開我們的遭遇……”
虞松遠心里格頓了一下,“我差點忘了這茬,謝謝你提醒。走,我們一起去穩住她們。”說著,他們一起來到三樓的酒吧內。
多數被解救婦女都聚集在酒吧,有的在以酒澆愁。近鄉情怯,越是快回家了,這些境遇凄慘的姑娘們,越是垂頭喪氣,情緒低落、煩悶。對未來生活的恐懼,都寫在臉上。
虞松遠帶著林濤站在中間說,“各位姐妹,我們這次行動,是高度軍事機密,不會對外公布,保密時限至少二十年。我已經向基地報告,回到基地后不搞歡迎儀式,不允許新聞報道。你們會被悄悄地接到一所海軍醫院,接受全面檢查和身心治療,只到確認健康、安全。”
看到大家情緒開始好轉,他又說,“為了保密,我們不會通過地方政府來接送你們,部隊會確保你們安全、自然地,回到你們原來的生活之中。你們過去這段苦難經歷,你們不說,將永遠無人知曉。另外,那些綁架你們的犯罪分子,已經在春季嚴打中,全部落入法網。滔天大罪,他們必死無疑!”
他的話剛說完,眾姐妹都高興地鼓起掌來。
為徹底打消她們的自卑感,虞松遠又說,“你們都是祖國的花朵,祖國派這么多的軍艦、飛機,來接你們回家。她一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她更不會因為你們被狼咬了一口,就嫌棄甚至怪罪她的女兒!”
見歡樂又回到她們的臉上,虞松遠又要求朱萍和于海靜,將被解救的婦女,全部集中安排到六樓以下的各樓層住艙內,要將每一個人管理好、照顧好。他有點恐懼,越是接近港口,他越害怕她們再出現跳海事件。
特訓隊與男性醫生,則全部安排到六樓居住。
這時,劉國棟找了過來,悄悄地對虞松遠匯報說,“第三臺鍋爐已經修好,現在速度最高能達到9節了。”
虞松遠又對姐妹們說,“我們的鍋爐已經修好,速度已經達到9節,只要航行大約四五天左右時間,就能回到濱海港。我們繳獲了大量物資,已經成為中國國家資產。我們要在到達港口前,全部登記造冊。我的人手有限,還要負責航行和安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來完成這件大事。”
其實,他是想用繁忙的工作,來沖淡她們的恐懼感。
“從現在開始,大家都要開心起來。這條船就象是一個寶庫,應有盡有,簡直就是一艘豪華郵輪。你們就是我們的貴賓,未來幾天,我們將保護你們,在祖國的海疆,做一次富有意義的海上觀光旅行!”
她們都高興地再次鼓掌!
其實,這些被綁架婦女,絕大多數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女孩,有些甚至只有十七八歲,只有于海靜等兩三人是年齡稍大的少婦。她們都有文化,不少人還是在校大學生或中學生,做物資登記這項工作,再合適不過了。
安排完這些瑣事,虞松遠回到指揮臺。這時,追趕東倭國軍艦的驅逐艦已折返回來,四條軍艦護衛著貨輪,向著祖國的懷抱駛去。
“嗚-嗚”幾條戰艦同時拉響汽笛,虞松遠也拉響汽笛,大家互致問候,互表敬意!
晚餐更為豐盛,女孩們情緒好了,就各展所長,菜品花色和口味多種多樣,琳瑯滿目。這讓習慣五分鐘解決戰斗的特訓兵,受寵若驚,甚至豐盛得不知所惜。
虞松遠命指揮臺和機艙都各留一人值班,其余人員和沒有手術任務的醫療隊員、被解救婦女等,全部到餐廳會餐,慶祝戰斗勝利。然后象模象樣地作了一個祝酒詞,規定會餐不限時間,酒水不限品不限量,除了不能喝醉要保持戰斗狀態外,所有人員都要敞開肚皮吃喝。
此令一出,換來一片掌聲,餐廳內馬上變成了一個歡樂的海洋。
晚餐后,虞松遠忽然感到極度疲憊。他讓林濤安排好值班,自己洗了一個熱水澡,在三副室早早睡下。這是自出擊太平洋以來,他睡得最踏實、最香甜的一覺。他和林濤一個艙室,林濤安排完值班,什么時候洗澡睡覺的,他都不知道。
凌晨一點,手腕上的潛水表把他鬧醒。他慢慢起身,開始查鋪查崗。
隊員們兩人一個住艙,都睡得極其安靜、舒坦。林柱民和劉國棟兩人一個艙室,兩人的睡相最奇葩。劉國棟被子只蓋著胸口和脖子,肚皮以下全部露在外面。林柱民穿著褲衩背心,跪在地板上,上身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女士房間,他沒有去查房,這是于海靜和朱萍的事。每一層走廊通向甲板的門,晚上都被鎖死,防止有人想不開跳海。醫療隊也已就寢,各層走廊內靜謐無聲。底層的病房內,兩名仍在做術后護理的醫療隊醫生護士,在認真地值班。機艙控制室內,隊員莊玉書身下鋪著毛毯,敞著肚皮,呼呼大睡。
只有一樓走廊,能通到甲板。后甲板上,隊員劉衛民穿著皮大衣,在來回巡視。前甲板上,魯丑兒竟然跳到高高的第三層集裝箱頂上坐著,用望遠鏡不住地巡視整個甲板。見虞松遠走過來,他直接從頂上跳了下來。
虞松遠卻一躍而上,魯丑兒也跟著一躍而上。風太大,跟刀子一樣。但坐在上面,視野開闊,一覽無余。“這個暗哨位置選得好。”
“這是老二親自選的,甲板太大了,哨位放這里,一個人就行了。”
虞松遠又將貨艙內、金庫等一一巡視一遍,最后才來到指揮臺,換老船長睡下半夜。張五常在值航行舵更,見虞松遠上來,便說,“老大,你也去睡吧,我一個人就行。”
虞松遠在高高的指揮椅上坐下,將大衣裹緊,懶懶地說,“我就在這睡,你安心值班。”
第二天早晨,“蘇海55”掛出大紅橫幅,內容是“蘇海55恭賀戰友春節快樂!”“中國海軍萬歲!”幾乎同時,四條戰艦也都掛出大紅條幅,“祝蘇海55春節快樂!”“向英雄們致敬!”“軍民團結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