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隊眾人都陷入沉思狀,楊明濤又政治和道義角度進行了分析。
如果撇開政治和道義不講,單從戰役戰術角度上考慮,安軍入侵高棉戰爭,不失為一次成功的戰例。戰爭伊始,安軍利用突然襲擊、多路并舉、分進合擊、速戰速決等戰術手段,柬武裝力量被打得落花流水,安南迅速達成了作戰目的。
但是,戰爭豈能撇開政治和道義?
安南當局依仗其軍事優勢,以強凌弱,對一個主權國家大打出手,大搞地區霸權,顯然是非正義戰爭,這是為全世界人民所不齒的。雖然逞了一時之能,得了一時之利,但由于其戰爭的非正義性,這就注定其最終必然走向失敗。
高棉方面在戰爭初期,由于長期在國內推行極“左”路線,殘害無辜群眾,甚至將二百萬高哥居民趕進深山,民眾死傷慘重,嚴重失去民心。結果,在安軍幾路大軍打擊下,高棉軍方潰不成軍,大好河山拱手讓人。
此所謂內亂必引外患,是歷史普遍規律。
退入山區后,高棉各派抵抗力量迅速整頓隊伍,調整戰略戰術,確立依靠人民長期作戰的方針,建立西部山區根據地,背靠暹羅以獲取外援,展開多種形式的游擊戰。軍事上逐步轉變戰爭初期被動局面,正一步一步地奪得戰爭主動權。
特別是成立了民柬聯合政府,將所有抗越力量統一起來,以靈活的戰略戰術主動出擊,搞襲擊、打據點、斷交通,宣傳爭取民眾,在軍事、政治和心理上給安軍和金邊偽軍以沉重的打擊,雖未能從根本上改變敵強我弱的戰場態勢,但戰爭的天平正在慢慢傾斜。
“此時,如果派出一支得力的戰術小隊,隱秘進入高棉境內,雷霆閃擊安軍駐戈公省的陸軍主力,徹底打亂整個安南駐高棉二十萬大軍的部署,迅速打破短暫形成的“戰略平衡”。讓安軍陷入泥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至慢慢累死?!?
楊明濤接著說,“作為南亞戰略的重要一環,我進入高棉的戰術小隊,還要順便完成一個重要任務!”
原來,安軍入侵后,我一位優秀的情報員和一位駐高棉使館人員,同一時間陷入敵后。他們的身份并未暴露,被作為一般犯人,一直關押在戈公省省會克馬拉普明市的軍事監獄內。
那里是安南在高棉首都地區的軍事重鎮,是432師的師部。幾年來,納加小組遭遇各種嚴峻挑戰,雖然時時關注著他們,但一直未能將他們營救出獄。
楊明濤說著,看著虞松遠,“他們掌握著重要情報,是祖國的優秀兒女??偛康囊鈭D是,在你們成功完成牽制安軍的任務后,順道將他們營救出獄!”
楊明濤說完,故意停頓一會,讓他們有充分的時間消化這一戰略性任務。
虞松遠已經聽明白了,他感到極度震驚!
這一龐大的南亞戰略,在國內時“一號”“二號”僅是透露了一點口風。在出擊安南腹地軍事目標任務完成前,按照秘戰常規,上級是不能將下一個作戰意圖提前透露的??蓷蠲鳚鳛橹心习雿u一方大員,卻將整個作戰意圖全部公開。
難道,作為資深的情報特工,他就不怕誰被逮捕熬不住刑全部吐出去?
小隊的其它三人,也都睜大眼睛,這一計劃完全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組長的坦率,更讓他們震驚。
虞松遠等人還在思考之中,托馬斯和“委瑣男”西丁克爾看著地圖,終于恍然大悟。兩人興奮得擊一下掌,托馬斯已經驚呼了起來,“oh,mygod!你們中國人太擅長計謀、規劃了,繞了半天,我頭都要暈了,原來是一個超級完美的計劃!”
劉國棟豹眼一睜,凌厲地瞪了他一眼,托馬斯迅速閉上嘴,抱歉地聳聳肩,攤攤手,表示歉意。
一旁的“老處女”伊琳娜看著沙盤,卻蹙著眉頭,搖著漂亮的小腦袋,用流利的中文說道,“No,No,打仗好說,救人太難!人究竟關在哪里,怎么進入戈公省,救人后又怎么撤出?這計劃太龐大,需要更詳細的情報支持。”
“老處女”的疑問,其實也是兄弟小隊四人的問題。
但虞松遠卻沒有問,他相信納加小組的老大既然風塵仆仆地趕來科隆,必然是帶著完整的計劃而來。而他故意不說出來,肯定也是有著更細致的安排。
于是他說道:“請組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楊明濤看出他們的心理變化,他沉穩地說,“計劃已經形成,在你們執行任務之前,我會專門與你們簡報。你們即將出征,我此次前來,主要是見見你們,同時將中南半島嚴峻形勢與大家交流一下。使大家在大打出手之前,對全局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正在這時,龍吉與周鐵犁都進來了。
老周先向楊明濤致意,然后才報告說,“組長,兄弟小隊在東河的襲擊目標、計劃、所需裝備,納加的東河小組已經做了充分準備。襲擊完成后的撤退路線為,從東河市一號公路坎當喇大橋下上船,進入中國南海。然后從洞海隱秘上岸,潛回科隆。我要先行一步,今天晚上就出發,為兄弟小隊撤退做前期準備?!?
“鐵犁,你怎么走?”楊明濤關切地問。老周的大名叫周鐵犁,而他的代號也叫鐵犁。
“先由大首領派船送我至班能吉,然后從十二號公路坐車到同文,再通過鐵路直達東河市。大約要走十天時間,但比較安全。到時,我會帶著船,在坎當喇大橋下的碼頭上等虞隊,不過也只能等兩三天。超過三天,就會受到懷疑,因此,三十日之前,兄弟小隊無論如何都要趕到!”
虞松遠握著他的手,“一言為定!如果我們三十號之前未能趕到橋下,請你千萬不要再等,一切以確保自身安全為第一原則!”
“這……”老周為難地看了一下楊明濤。
楊明濤卻點了一下頭,“小虞的安排是對的,如果三天內兄弟小隊未能趕到橋下,你一定要帶著你的人迅速撤離。敵后作戰,以安全為第一原則!”
“啊?”龍吉驚訝地問,“組長,這不妥啊。船走了,兄弟小隊如何撤退?”
虞松遠說,“周大哥,龍大哥,謝謝你們關心。請相信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平安撤離!”老周和龍吉聞言,這才不好再追問了。
送走老周,楊明濤問龍吉:“從河里順著邊境向南行,你的大竹筏能走嗎?”
“這是叢林間的小河流,險灘多,有的地方很淺,大筏就是空載也通不過。這條河道是暹羅鱷領地,航行很危險。不過你放心,徐大姐已經安排好了。目前船工已經在渡口碼頭,準備好了兩個帶牛皮氣囊的小木筏,用汽油機驅動,可以上行約六十多公里。”
楊明濤果斷地說,“那好,兄弟小隊天明前就出發。小虞,你們走后,我和龍吉與托馬斯小隊,會負責留守在這里,接應你們歸來后,大家一齊迅速撤退至永珍!”
龍吉聞言說,“好,那我現在就安排工人做飯!這里的防守,你們放心,我和組長、托隊在這里坐陣,等著你們勝利歸來!”
龍吉走后,楊明濤和虞松遠又看著沙盤,將計劃從頭到尾推演了一遍。
劉國棟已經去準備裝備了,林柱民指著沙盤說:“組長,老大,當務之急,是爭取盡快進入昏果山區,建立安全據點!但在原始森林內滲透,沒有向導,會遇到若干想象不到的困難!”
似乎這是一個所有人都忽視的問題,但楊明濤卻說,“你們的徐大姐會考慮到這些問題,穿越國境前,一定會有向導在等你們!”
梅雪等人一只坐在室內,安靜地看著他們縝密籌劃行動,大氣也不敢出,怕打擾他們。只到都安排完了,一切準備就緒,才都依依不舍、膽膽怯怯地靠近他們。
楊明濤是何等樣人,看著梅雪擔憂、不舍的眼神,又看了看其他幾個女孩依依惜別的表情,他的心溫暖了一下,便對一直站在旁邊給他們服務的年輕部族女孩命令道,“一個半小時后,來叫我們吃飯。開飯前不準打擾我們,明白嗎?”
部族女孩捂嘴笑著退出去,虞松遠理解楊明濤的人性化領導方式,他關好門,問道,“組長下圍棋嗎?”
楊明濤點點頭,“略知一二,業余三段。我聽說過,你是好手。但西丁克爾是高手,他可以幫我?!?
說著,便與虞松遠擺開圍棋,托馬斯、“委瑣男”西丁克爾和“老處女”都開始圍觀。林濤對劉國棟和林柱民悄聲說,“一個半小時,讓梅氏和蘇貢幫你們收拾一下行李,好好舉行‘告別’儀式,時間足夠了吧!”
劉國棟和林柱民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正在聚精會神下圍棋的一群人,梅氏和蘇貢聞言手足無措,早羞紅了臉,但還是被兩人拉著手,進內房舉行“告別儀式”去了。
梅雪和蘇吉兩人面染紅霞,見梅氏和蘇貢這么幸福,兩人心里充滿期盼,期期艾艾地靠著虞松遠和林濤身邊,看著他們聚精會神地下棋。見他們始終不為所動,一會也就死心了,走到一邊無奈地去逗小狼崽子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