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角混了這么些年,黑哥們結交了一批又一批,李聽雨有一天站在世界地圖面前冷不丁的就笑了,嚇壞了劉知泉,問他怎么了,李聽雨笑得春花燦爛的說:“劉知泉兒,你看非洲這一片,凡是有我朋友的國家都畫上了,哈哈哈以后我可以免費游非洲了!”
劉知泉先是表揚他結交五湖四海的朋友是好事兒,又委婉的說不要搞顏色歧視,偶爾也可以結交點白色的朋友?
李聽雨拿出麥克筆從歐洲海岸出發畫向非洲臭名昭著的奴隸海岸,再畫箭頭橫穿大西洋到達美洲,正氣凜然的說:“知道這是什么嗎?”
劉知泉點點頭,老實回答:“大西洋三角貿易的路線。”
李聽雨收了麥克筆道:“忘記歷史等于背叛,我是非洲人,哼!”從此照樣是白色的朋友鮮少結交,劉知泉只能隨他去。
中醫學院的黑哥們兒找李聽雨借弓箭,學校搞文化節,準備展示一下技能,李聽雨本來很寶貝的,但是好哥們嘛!下午回來翻箱倒柜把寶貝拿出來,用報紙裹了又裹,趕著送過去。老嬸嬸問他干嘛,都只說待會兒回來,給我留飯啦!
老輩講孩子大了要管的更嚴厲些,到了劉知泉兒這兒,李聽雨大了還越發的松散。少爺只要說清楚去處、何時回來,一般是不攔著的。劉知泉那個沒定性的還常常帶著李聽雨胡混,為這個事情長輩兒沒又少罵劉知泉,可他還是樂呵呵的領著李聽雨或者是跟著李聽雨到處晃悠。
老嬸嬸看著李聽雨小野馬一樣又跑出去,轉悠到廚房念做飯的劉知泉爹媽兩口子,“跟你們說多少次啦,催小泉結婚了,你看看,把李嘟嘟又帶的跟他一樣,一天到晚的亂晃,不干正經事!你們到底想不想抱孫子啊?”
劉爸、劉媽都只能笑笑說結婚那得看緣分啊,奶奶就沒風范了,“就你們這樣不問不管的,他能有屁緣分!”
本分的兩口子便說不出什么話來,奶奶知道他兩口子踹三腳沒有一個屁,氣呼呼的到院子里去,“什么時候吃飯啊?”
劉媽媽趕緊說:“都好了,等小泉回來就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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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辦公室的空調關了,劉知泉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人。
陳姐說今天把孩子領過來見見,叫他等,待會兒來叫他。陳姐果然是叫的,在樓底下對著三樓辦公室喊劉知泉的名字。
劉知泉第一聲兒聽到以為幻聽,沒怎么管,第三聲才反應過來,趕緊的撲窗臺上往下望,手上碰倒女同事養的小盆兒驅蚊草,又手忙腳亂的抱住,相當狼狽。
等放好了再看樓下,和陳姐并排站著另一個沒見過的中年男人,穿著沒有肩章的軍裝,約莫是故意拿掉的,陳會寧從軍車后排窗戶探出頭來跟劉知泉打招呼。那個穿軍裝的男人就回過頭去跟陳會寧說什么,劉知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看得見陳大師動手“收拾”那人。
劉知泉看他們那樣兒想笑,趕緊收回身子走人。
下得樓來,陳姐給介紹那個穿軍裝的,那邊陳會寧帶著孩子下車來。
陳姐一介紹,劉知泉便說:“尉遲先生好!”還伸了手,就像見大領導似的,其實也不錯,人家的確是大領導。
誰知道對面卻是朗聲的笑,笑過之后說:“劉老師,可不要這樣兒,你要看得起呢,叫一聲山小哥哥,不枉我癡長你幾歲,啥子先生不先生,您這種有學問的才是先生!”
劉知泉沒想到這位說的是這樣怪模怪樣的川話,頓時輕松不少。
陳大師帶著孩子過來,笑瞇瞇的說:“奇文,叫劉老師。”
劉知泉這才打量人家少年,一看,不自覺的學著孫文婷那幾個女流氓的調子,心說:“嗬喲這小帥哥兒啊!”
身形筆直,跟尉遲先生一個氣場,應該是那種軍人才有的獨特氣場,板寸的頭發,眉目冷清的很,長相么真是好看的,可是跟尉遲先生完全不同,難道是遂媽?
不管怎樣,劉知泉心想都是個招蜂引蝶的長相,跟他們家李聽雨一樣。往后要是帶著湊一塊兒,老劉可就完全被比下去了,哎呀呀,上輩子做了什么孽,身邊凈招惹這樣的小帥哥兒!
劉知泉不著邊際的想著,人家卻是畢恭畢敬的叫了“劉老師好!”,劉知泉迎著人家的目光,笑著說:“你好!”
陳姐說:“奇文這段都住我那兒,臨時決定過來上學,學校寢室沒有了,這樣正好回家跟你順道。”
“別站在這兒說啊,一起吃個飯吧劉老師?”尉遲山小解開軍裝扣子,把外套脫了順手丟給陳會寧,對著劉知泉說。
劉知泉看見小帥哥眼里過了一絲不樂意,便說:“駁您好意真是對不起了,我恰有點事兒,陳姐、陳先生、尉遲先生,您看這不是一頓飯的事情,你們要是真著急,要不然我帶著孩子走一遭,給你們送回去,就當熟悉地方了,學校周圍有意思的地方我都給他說說。”
“你說。”尉遲山小抬抬下巴,把這事兒丟給了江奇文。江奇文看他爸一眼,回過頭對劉知泉說:“劉老師把鑰匙給我,我幫你推車。”
劉知泉驚訝一下,把手上的自行車鑰匙遞給江奇文。
江奇文問也不問,徑直走向那輛草綠色的輕便自行車,劉知泉心想這孩子神了嘿,問都不問就知道是哪輛!
這邊幾個家長看人家小人都那樣主動了,跟劉知泉道別開著軍車嘟嘟嘟就走了。
劉知泉看著江奇文推車子出來,笑說:“你怎么知道這車是我的?”
江奇文把鏈子鎖扔到他車兜兜里,說:“鏈子鎖的鑰匙比較小。”把小鑰匙拔下來交給劉知泉。
劉知泉一看也是,人家都用U型鎖,就自己還一根舊的鏈條鎖,“你叫尉遲奇文?”
“江奇文。”推車少年回答。
“耶?!”
“他倆是我養父。”推車少年好心給解釋了一下。
“哦。”
“你要帶我去哪兒逛逛?”推車少年一看劉知泉的表情就知道他沒能把他們家這情況給搞清楚,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家的情況也不是讓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古玩市場,出校門往東走,沒多遠。那兒還賣舊書,什么都有,挺有意思的,沒事兒邀幾個同學逛逛。”劉知泉就給人家介紹其學校四個門周圍的特點,什么要吃就走北門啊,要玩走西門坐車最方便啊,都給人家介紹的清清楚楚。
新來乍到的江奇文聽他這么說覺得學校挺有意思,特別是他一個當老師的跟你講學校北面小樹林晚上去不得,談戀愛的鴛鴦太多,去晃蕩遭人恨的,江奇文嘴角扯起一個淡的不能再淡的笑。
“……我去買古琴,我們家有個少爺,最近迷這個的很,前幾天看到幾個傳下來的老琴,價格很便宜,干脆給買一個。你陳大師爸爸整民樂么?”劉知泉指指路左轉順口問,他是準備好被敲竹杠啦,這東西考眼力,買個能響的就行了。
“民樂玩得轉,二胡拉得很好,其他的的差一點,古琴還行……這邊蜀派古琴很有名望的。”江奇文的古琴是他陳爸爸啟蒙的,玩了這一年多,他陳爸自己覺得教不了他轉給另外一個老師,結果入川來讀書,只有荒廢了,不曾想劉老師家有人學。
“對啊,我家少爺的老師雖然是個道長,琴很好呢!就是這家攤子。”劉知泉加快幾步,又叫江奇文把車子放好,對人家擺煙攤的老頭兒說:“老板兒,我來看琴的。”
老頭抬手指指身后巷子,劉知泉兒拉著江奇文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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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劉知泉指著琴身上蟲蛀出的小洞,完全不置信,江奇文叫他買這把。
江奇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劉知泉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放心的問:“真的?”
江奇文不想搭理他,抱起那把琴往外面走。劉知泉趕緊跟上去,守煙攤的老頭兒看他們抱著這把琴出來,挑了挑眉毛,笑一下說:“二千三。”
“啊?!前天來你都還說全部都是一千八的。”劉知泉郁悶,這老頭坐地起價啊!
“看你們識貨要二千三,要是不識貨的給三千老頭兒我都不賣。”老頭兒把葉子煙卷起來,叭了一口,看著江奇文的手說:“你還差火候,手上功夫還要練啊!”
江奇文揚揚手里的琴說:“謝爺爺提點。”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知泉還能說什么,掏錢唄!
江奇文替他抱著琴,跟老頭兒道別,走了好遠才說:“這只琴與其它琴不一樣,音色好上許多,多虧了蟲蛀木的緣由,劉老師你沒有虧,安心吧!”
劉知泉想想剛才老頭兒說的話,笑問:“你也彈這個?”
江奇文點點頭,“學不會二胡,但能學會這個。”
“要不要和我家李嘟嘟一起去學?”劉知泉倒是熱心啊!
“你家李嘟嘟幾歲?”江奇文皺眉頭的樣子顯然嫌棄小娃娃。
“哈哈哈,不是……”劉知泉想應該是出誤會了。
“劉知泉兒!”身后忽然一聲喊,劉知泉聽出來是李嘟嘟,笑著轉身,拉人家江奇文也轉身,指著和黑哥們站一塊兒的人說:“這個是李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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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聽雨把弓箭給黑哥們送去,黑哥們又要淘點其他的裝備,叫李聽雨跟他一塊兒走古玩市場,那邊有一家也是黑兄弟開的非洲工藝品店,李聽雨去過兩次,挺喜歡哪兒,也不管天色,跟著一起去了。看到人家來了一批津巴布韋的木雕面具,個個的愛不釋手,拿著玩了又玩,走出來天色有點暗。
本來依里哇啦跟黑哥們說話的,遠遠看見推自行車的人背影熟悉的不要命,那輛草綠色的輕便自行車也熟悉的不要命,就是身邊站了個牛高馬大的小伙兒不熟悉。李聽雨就不說話了,跟他黑哥們說:“巴魯,前面那個是我家劉知泉兒吧?”
黑哥們巴魯說:“對啊對啊,身邊那個怎么不是他的美女學生?”
李聽雨都懶得跟巴魯解釋說不要迷戀孫文婷那個表里不一的美女蛇,加快腳步追上去,巴魯同學只能跟上去。
越走越近就越發肯定是劉知泉兒,李聽雨還看見那個牛高馬大腰板兒筆直的家伙還抱著一把古琴。
李聽雨一下子就牛屎糊了心眼兒,想的是:老子要琴都快千依百順了,每天都把各科作業完成的倍兒棒,劉知泉兒都不給買,這時候跟人家笑瞇瞇的講話,人家抱著琴哎,都想不到給小叔叔買一只么?還有,走那么近干嘛,跟爺倆似地親熱,不是老說是我的爸爸么?哼!
眼看要追到了,李聽雨不想跑兩步,管他大街上許多人,中氣十足的喊:“劉知泉兒!”
那邊馬上就回頭了,一看到是自己就笑,拉人家不認識的手,指著自己說:“這個是李嘟嘟。”
李聽雨一下子更不高興了,“是李聽雨,不是李嘟嘟。他是誰啊?”
“他是……”劉知泉正準備說話李聽雨已經躥到人家江奇文的面前了。
對人家江奇文假笑,毫不避諱的同人家對視,問:“你是誰啊?我怎么沒見過你?哪一屆哪個系哪個班的?”
“李聽雨禮貌一點。”劉知泉想著這丟人孩子,拉他的手。
李聽雨不讓他拉,還就自己拉了劉知泉兒的手,拉得緊緊的,自己站到劉知泉兒一順邊兒去,看著江奇文,聽不到他回話,說:“你說呀!”
“李聽雨,叫哥哥。”劉知泉尷尬的不行,拽李聽雨教他喊人。
“我哥哥是你爸。”李聽雨不但沒聽劉知泉的,還揭劉知泉兒的老底。
“……”劉知泉郁悶,被李聽雨的小毒舌給打啞了,旁邊那個中文挺溜的巴魯黑哥們都聽懂了,嘿嘿嘿的笑。
江奇文面對這個張牙舞爪的李嘟嘟卻是眉毛都沒有皺一下,把琴遞到李聽雨面前,語調淡而無味的說:“琴是劉老師給你買的,自己拿吧!”
“嗯?!”李聽雨心里一下子開了花,跳起來抱起那琴,高興的問:“是我的?!”
劉知泉點頭,更是沒邊了,撥弄了幾下,劉知泉叫他,“現在該叫哥哥了吧?”
李聽雨笑瞇瞇的望著江奇文叫:“哥哥!”
江奇文應他一聲,劉知泉也松口氣。
“哥哥你是哪個系的?我還以為你是劉知泉兒背著我交的男朋友呢!”
此話一出,劉知泉氣緊,江奇文挑眉,黑哥們兒巴魯在胸前劃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詞,說:“上帝請寬恕他們的罪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