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鄧陵如寶在這麼一分析,鄧陵如姬頓時恍然,顏瑾淳是當年西瑞先帝從忠臣子嗣中親自挑選並特封的賢王,雖這些年鄧陵帝繼位後,削弱顏閒王的不少實權,但實際上顏閒王在四國發展的商貿經濟已經早已根深蒂固,四國帝王均敬得三分的厲害人物。
更有五年前顏閒王的髮妻難產後,由於氣血兩虛一直不醒成了活死人,顏閒王便爲髮妻守身如玉,除了她鄧陵如姬長公主以晚輩身份靠近,和一些要好的皇親國戚,之外,要是有女人敢靠近,必定被顏閒王橫眉冷對,還能有誰敢明目張膽的與顏瑾淳並排齊坐呢?
“是啊,那會是什麼女人?”鄧陵如姬喃喃自語,再想想曾經看過的各國皇子的畫像,她猛然張大了眼,“是東域國二公主,拓跋雲晴!”
天!
真是該死!
怕什麼來什麼!
姐妹倆對視一眼,挫敗的努努嘴。
“哎,你剛說東域國二公主叫什麼?”鄧陵如寶問道。
鄧陵如姬不爽的說道,“用咱們西瑞漢語,叫拓跋雲晴。”
“真難聽!”鄧陵如寶不屑,拓跋,根本就是拖把!
鄧陵如姬相當同意,“就是,我也覺得好難聽。”
“哎,我覺得還是咱們倆的名字好聽,鄧陵如姬,是冠絕天下的大美人,鄧陵如寶,是世間珍寶,她連拿咱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鄧陵如寶得意的翹起嘴巴。
“就是,就是,還是咱們的好聽。”
姐妹倆對視一眼,默契的偷笑,兩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也不知是誰先拉住了誰,就像尋常家人的姐妹那樣拉在一起,歡悅的走在大街上。
“你看那個朱釵好好看。”
“能不能小點兒聲,你現在是男人,被人發現你的性別就麻煩啦!”鄧陵如寶瞪一眼。
鄧陵如姬跟緊壓低嗓音,裝作男子,“哦,知道了。”
夜半三更,天干勿操。
姐妹倆因爲沒銀子,又走了一天的路,晚上只能睡破廟,好在鄧陵如寶力道大,三兩下就把樹劈成了鋸末,上面墊上乾草,墊成了一張大牀,睡得還算舒服些。
幽幽夜風,拂面吹過。
“好冷。”鄧陵如姬睡夢中感覺自己掉進了冰窖,喉嚨更像是被火烤了一樣的難受,“小寶,小寶,我好渴,有沒有水啊?”
她挪了挪身子想尋求溫暖,迷迷糊糊伸手向一側去抓,卻是空的。
她睜開眼,入目的東西都在跳舞,搖搖頭,轉得更厲害,而小寶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整個光線昏暗的破廟,蜘蛛網橫生,佛像破了一半,剩下的臉鬼一樣的獰笑著。
有小寶在的時候,倒也沒覺得這裡怎麼樣,此時剩她一人再看這一切,竟發自內心覺得恐怖,後背涼意嗖嗖,不由的打了個顫,有些慌了,“小寶,小寶~,你在哪兒?”
沒人回答她。
“小寶,皇妹~”鄧陵如姬再是叫道。
還是沒人理會。
一陣風吹過,“颯颯”的樹葉聲就像鬼在哭。
她怕極了,抱著肩縮在角落裡,生怕會突然出現一個嚇人的東西。
“小寶,你走了嗎?你是不是嫌棄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拖累你了?所以不要我了?”說著說著眼睛開始發酸。
想想這些天每每小寶說什麼話時,她都要跟著唱反調,每次小寶給她找來吃的她還會挑肥揀瘦,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就算落魄,也是個高於人的主子,小寶定是趁著她病了報復她,不要她了。
“小寶,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跟你擡槓了,不要丟我一個人在這裡好不好?”淚水不知不覺已經順著臉頰滑落。
她不想病死在這裡,她覺得還是有小寶在身邊安穩一些,她發誓只要皇妹回來,她再也不耍脾氣了,“嗚嗚嗚嗚,小寶,你回來,我知道錯了,你別丟下我,嗚嗚嗚嗚嗚~”
鄧陵如寶揣著摘了的野果剛一進廟門,就聽見小姬虛弱哭泣的聲音,趕忙跑過去,“你怎麼了?”
鄧陵如姬一把保住了小寶的腿,鼻涕摸得人家身上到處都是,“小寶,我以後再也不嫌棄你找的東西不好吃了,我再也不會故意和你擡槓了,你被丟下我一個人走。”
“我沒走,我沒走,你想什麼呢?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我不過是看你當公主當慣了,怕你明天早上起來沒東西吃會不爽快,所以我去給你摘野果了,讓你明天一睜眼就有的吃。”
鄧陵如寶安慰著這貨,搞得跟媽媽哄孩子一樣,前陣子在山林裡的時候她也是沒睡懶覺的習慣,早早起來弄吃的。
再一摸這貨的頭,“你發燒了!你別動,乖乖躺著,我去給你弄些熱水喝,再給你擦擦身子。”
“嗯,好!”鄧陵如姬乖乖的由著小寶放在“牀”上,看著其放下野果就急乎乎的跑去找破罐子和柴火,那副緊張她的樣子竟讓她越發的鼻頭髮酸。
以前在皇宮裡,別說是受寒了,稍微有些不舒服,御醫和宮女們都會因爲她是公主,怕她降罪而緊張的吃不下睡不著。
而如今流落東域國,風餐露宿,小寶與她也算是有些舊恨恨,卻能放下恩怨照顧她,比在皇宮裡那些趨炎附勢的宮人們,和要靠心機得來的戰果,都要來的讓她安心踏實,就連身下這粗糙的“牀”都覺得比皇宮裡的軟榻睡的舒服。
“小寶,你真好。”
“傻瓜,如今就我在你身邊,我不管你誰管你,憋說話,閉目養神,一會兒水就燒好了。”
“嗯。”
月色下,隱匿的茂密樹杈上,一名穿著夜行衣的黑色身影,將破廟內的一切看在眼中,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無邊的夜色裡。
當太陽冒出了地平線,經過一夜的悉心照顧,鄧陵如姬安穩的睡了一覺,身體不那麼燙了,算是好了些。
睜開眼睛,就見小寶在那裡擺弄一身乾淨的男士衣袍,她叫道,“小寶。”
“小姬,你醒了,來看看,這是我在別人家門口偷的,你出了一夜的汗,身上的衣裳都穿不成了,快換上吧!”鄧陵如寶興沖沖的過來給她換衣裳。
看著小寶因爲照顧她徹夜未眠而浮出的黑眼圈,鄧陵如姬的心裡一種強烈的溫暖感油然而生,“你累了,也去歇息歇息吧!”
鄧陵如寶正要打哈欠,卻忍住,笑了笑,“我不累,沒事,對了,昨夜燒的水喝完了,我再去弄一些,這裡離最近的水井也不近,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好,我等你。”鄧陵如姬微笑的點頭,轉眼間小寶腰間掉下來一顆綠色的小豆,像夜間的貓眼睛一樣圓圓,翠翠的反光。“哎,那是什麼?”
鄧陵如寶趕忙撿起來,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但馬上微笑的解釋道,“哦,沒什麼,樹上摘的,我以爲能吃,多摘了一些,結果發現不好吃,腰裡揣的忘記扔掉了,不說了,我去打水了。”
“你給我看看,那綠色豆子好可愛。”鄧陵如姬還是很好奇。
“算了,要是好吃了,我就會給你摘很多的,可是又不好吃,要來沒用,你乖乖等我就好。”
鄧陵如寶拿著昨夜在廟裡撿的半個小水罐,準備出廟門,也不知腦子裡想什麼,沒看腳下,馬上就要踩到破舊的碎碗粒上。
“小心~”鄧陵如姬喊道,腳下一踢,地下的小木頭棍橫著蹭過去,打亂了尖尖的碎碗礫。
鄧陵如寶也是反應迅速的單腳一跳,避開了嘭濺的碗渣,沒被碗礫扎到。
再一次的默契使得兩人相視而笑,她和她之間有時候只需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準備做什麼,這種時常的不約而同的心意相通,真的很好,很好。
鄧陵如姬很想問問自己,這是不是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
“你別亂走,我會快點兒回來。”鄧陵如寶叮囑。
“嗯!”她點頭。
鄧陵如寶從外面將門關好,免得有人來騷擾到小姬。
鄧陵如姬就靜靜的等著,想著自己這次雖然落魄,但至少也體會了不同階層的人文風情,以及百姓家的姐妹那種天倫之樂。
尤其是小寶對她心無城府的關愛,讓她不由的舒心,莞爾默默的唸叨,“小寶,以前的,皇姐都不計較了,你娘讓我母妃受的委屈,就讓她們過去吧,以後皇姐一定會對你好的。”
“噗~”一聲,廟門被一羣穿著黑色衣裝的男人撞開,在裡面掃了一圈。
頭頭樣的黑衣男子看看窩在角落的鄧陵如姬,打開手中的卷軸畫像一對比,用東域語說了句什麼。
那兇神惡煞的樣子,絕對不是什麼好話,並示意身邊的手下來壓住她。
鄧陵如姬慌了,“哎哎哎,你們是誰,幹什麼的,開放開我,放開我……”
“眸子尼亞。”黑衣頭頭下了句什麼令。
其他人點頭,“胡!”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鄧陵如姬被架起,向廟外走去,聲音越漸飄遠。
破廟再次變得安靜,只有樹上的鳥兒偶爾傳來幾聲落寞的鳴叫。
不多時,一名帶著白色斗笠的少女,和身後同樣打扮的丫鬟,以及一名綠色帽子的強壯馬伕步入了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