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唸白窩在被窩裡,摸了摸額頭,總覺得陸遲年親過的地方還在發著燙。
她情不自禁的翹起了脣角,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比起仇恨,她還是喜歡現在這麼簡簡單單的生活。
既然陸遲年在她心上紮根了十幾年,想拔都拔不掉,那她就養著好了。
養著那棵常青樹,哪怕是要耗盡她這一生心血都沒關係。
哪怕相守只有一分一秒,那一分一秒,她相信自己是幸福的。
只要她樂意就好,又何必要那麼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思及此,江唸白愈發安了心。
他跟陸遲年糾纏不清這麼多年了,羈絆這麼深,恩怨那麼重,哪有那麼容易就說清楚誰還了誰,誰又還虧欠著誰?
只要此時此刻的她,是快樂的,這就足夠了。
人生苦短,須得及時行樂。
脣角往上翹著,嗅著沾滿了他身上氣息的枕頭,步入沉沉睡夢之中。
她這一覺睡醒,早晨起來看到陸遲年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縮在並不寬敞的沙發中,江唸白頓時有些心疼了。
踱步過去,半蹲在沙發邊,手託著下巴,靜靜的打量著他。
鼻樑高挺,脣瓣菲薄又泛著淡淡的粉紅,長睫如扇,輕輕翕合著,在眼窩處隱匿下淺灰剪影。
只是眼窩下的淡淡青黑,破壞了這美感。
湊近了看,都沒看到他臉上的毛孔。
一個大男人皮膚起她一個女人都還要好,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江唸白伸手戳了戳他臉頰,嘴角漾開的笑意,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
輕輕戳下,他臉上有了一個小小的坑,江唸白玩的不亦樂乎時。
冷不丁,手被抓住。
當場被抓包的江唸白,笑意僵在嘴邊。
旋即,她看著原本還緊閉著眼睛睡覺的陸遲年緩緩睜開了黑眸,眸色清淺,似是蘊著細碎的星光。
“玩夠了?”
“……”
江唸白老臉一紅,試圖將手抽回來,卻被握得更緊。
她身子被陸遲年拽著往前傾,狼狽的用另一隻手撐著沙發邊沿。
兩人距離湊得極近,對方淺薄溫熱的呼吸正緩緩的拂過臉頰,有點癢。
眼睫微顫,似乎從他臉上刷過。
窗外的陽光透過白色窗紗懶懶投進屋內,臉一半被陽光照著,一半隱匿在陰影中。
透過那斑駁的光線,看著她的臉,似乎更顯得朦朧。
江唸白正欲找個藉口起身,好躲避對方那灼熱的視線。
倏忽,脣上溫熱。
她驚訝的微睜眸,呆呆的沒有任何動作,只任由對方的脣覆上自己的嘴脣。
“早安”
“嗯…早…”江唸白還有點懵,輕輕點了點頭。
他只輕啄了下,看到她這近乎呆滯的模樣,不由勾脣一笑。
這就對了,這纔是江唸白。
以前浪費了那麼多時間,他現在只想好好彌補回來。
因爲…
因爲他確實後悔得緊,從沒發現過其實江唸白也有這麼多可愛之處。
比如,她很容易
害羞。
一害羞就臉紅,臉皮薄的很,所以陸遲年無法想象臉皮薄的她當初要鼓起多大的勇氣纔會做出在全校人面前跟他告白。
比如,她一緊張就愛揪頭髮。
用手卷著,喜歡捏卷在手指上的頭髮。
陸遲年都怕她以後要是壓力大了,會控制不住的去揪頭髮,遲早會將頭髮給扯光。
你看,不愛她的時候,她做什麼都是錯的,任何的優點都不足一提。
愛上她的時候,她做什麼都是值得被包容,被原諒的,她的每個小缺憾都會讓人覺得她很可愛,很單純。
原來要接納一個人如此艱難,區別只在於愛或不愛。
可是要讓一個對自己印象差到了極致的人愛上自己,那比登天還要難。
陸遲年很慶幸他碰到的是江唸白,這個女人,從過去到現在都一樣的傻,傻到可以爲了自己付出一切,還不要求回報。
傻到明明受了傷害的人是她,她卻還能選擇原諒自己。
要造了多大的福分,才能碰上這麼一個全心全意爲了自己的人?
思及此,陸遲年看她的眼神兒愈發溫柔,手舉起,輕輕落在她鬢髮旁,輕輕撫著,“蹲了這麼久還不起來,腿不麻嗎?”
“……”
很好,烏鴉嘴應驗了。
江唸白是真腿麻了,一動就感覺腿裡有成千上萬的小蟲子在啃咬著自己。
陸遲年扶著她在沙發上坐好,看她憋屈著臉,他輕笑著坐在一側,將她的腿擱到自己大腿上,手在她小腿肚輕輕揉著。
“好些了嗎?”
“嗯~”
江唸白歪著頭靠在沙發上看他,“你說一個人的變化怎麼能這麼大呢?”
“你當初那麼討厭我,如今還能和顏悅色的跟我說話,幫我按摩小腿,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人都是會變化的”陸遲年頓了頓,眉眼低垂,“何況,我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你對我做的,我都看到了。”
“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你,總想著要還了你的人情以後,才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只有那樣,我們纔是真正的站在了同一個出發點”
“那你想多了”江唸白頗爲無所謂,“感情這種事從沒有先來後到之分,更沒有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這一說,愛了就是愛了。”
“努力爭取過,這就是對自己負責的最好回報了。”
“我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不存在什麼你虧欠了我,需要你先償還。”
陸遲年側眸,看了她一眼,脣角微彎。
嘴上噙著笑,只靜靜的幫她按摩著小腿肚。
也不知道是認同了她說的話,還是不打算回答她。
總之,江唸白承認她沒出息,至少這一刻,她是真的被陸遲年俘獲了。
從沒見過陸遲年對自己這麼溫柔過,這一直就是她的夙願,如今實現了,她這一顆心啊!飄飄然的,總落不到實處。
“念念,我們找個時間先去趟民政局,好嗎?”
民政局?
江唸白從旖旎的氛圍中爬出來,驚悚的看著陸遲年,“去民政局?你要跟我結婚領證啊?”
“嗯。”
“真的假的?你想清楚了嗎?”
陸遲年停了手,格外認真的看向她,“我是認真的想要跟你結婚,早在三年前,你就應該是我的老婆了,只是我自己太不知道珍惜才錯過了你。”
“既然現在你都肯原諒我了,又爲什麼不能跟我去民政局領證?”
“……”
原諒是原諒,但婚姻是大事兒!所以領證不能跟原諒他混爲一談。
江唸白肅清了下嗓子,咳嗽了兩聲,“那個,我覺得領證還早得很”
“不急,不著急~”江唸白乾乾的笑著打哈哈,試圖將轉移話題。
陸遲年蹙起劍眉,正欲開口時,餘光瞥見顧梓晴的身影,他又沉默了,生生將話吞了回去。
只欲言又止,神色複雜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顧梓晴一大早醒過來,嗓子幹得冒火,頭疼欲裂。
爬起牀看到他們兩人,她嗓音沙啞道,“我說你們兩位能不能不要一大早的跑來虐狗?”
“真是的,秀恩愛也有個限度好嗎!好歹考慮考慮我作爲單身狗,而且是剛失戀的單身狗,心底的酸楚!”
“你失戀了?”江唸白的關注點在這兒。
難怪昨晚上顧梓晴在那兒又哭又嚎的,還抱著酒瓶子不肯撒手,原來是失戀了。
江唸白將腿從他腿上拿開,格外認真的看著顧梓晴,“真失戀了啊?難怪昨晚上你在那兒抱著酒瓶揚言說要喝個三天三夜,大醉一場!”
“我說過這話?”顧梓晴撓著自己的後腦勺,喝多了斷片,委實想不起來當初自己都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了。
她問,“我昨晚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吧?”
“出格的事啊…”
江唸白起了身,故作高深莫測的衡量著她,“你猜!”
猜你麻痹猜!顧梓晴臉色頓時垮下,白了她一眼。
她現在頭疼的要名,懶得搭理白夏。
看到陸遲年還在沙發上坐著,她說,“昨晚上的事,你不要跟我哥哥們說,不然的話,我肯定能被他們煩死。”
“嗯。”
江唸白姐倆好的搭著她肩膀,催促著她回房,邊走邊說道,“這一點你放心,他肯定不會多嘴的。”
“要是他想告訴你家人的話,昨晚上就肯定將你送回顧家了,既然他沒說,就證明他不會多嘴。”
“說的也是”顧梓晴認同的點點頭,被江唸白帶回了臥室。
臥室內
江唸白拉開了衣櫃,然後轉過身來看著她說,“這些衣服我都沒穿過,你自己挑一件去洗個澡換一下。”
“江唸白”
“嗯?”
“你當初追求陸遲年,而他不理你的時候,是怎麼強迫著自己堅持下來的?”
江唸白一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爲我跟他之間孽緣深重吧!”
“不管他怎麼煩我,怎麼惱我,我都不想離開。”江唸白嘆了口氣,“說起來,也是段血淚史。”
“我犧牲了這麼多才換來了現在的安寧,其實當初我也是想過要放棄的,只是放棄了,又覺得心臟空空的,好像做什麼都不得勁兒,幹什麼都沒意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