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陸浩源深以爲然地點頭道:“是啊,若不是這些日子跟著太子哥忙前忙後,我還真不知道一場大戰要消耗掉這麼多財富,你看這銀子,藥物,糧草,每一樣都跟流水似的,就好像咱們面對的是個無底洞一般,什麼東西扔進去都有去無回。”說到這裡,他重重嘆了口氣,恨聲道:“說到底就是這個蘇倫太貪婪了,若不是父親堅決不許,我真想衝到赫赫,親手宰了他,如今……也不知道卿兒怎麼樣了,希望三表弟能夠順利把他救出來。”
論對林卿的關心,陸浩源絕對不比獨孤乾少,雖然這種感情很大程度上跟愛情沒有關係。
提起獨孤夜,獨孤乾本能地回想起皇后那天的話,心裡悶悶的難受,也不願意多說什麼,只敷衍道:“三弟一向足智多謀,一定會救出林小姐的,你不必擔心。”說罷,他適時轉移話題道:“咱們還是趕緊繼續想籌集錢糧的法子吧,眼下這點兒糧食無疑是杯水車薪,若是萬一接應不上,前方的戰勢豈不是被我們拖累了。”
行軍打仗糧草先行,若是連吃的東西都沒有了,那勝利更是無從談起了。
陸浩源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無奈道:“能想的辦法都想到了,你不是派人去京城附近的幾個省府籌糧了麼,應該很快就能有消息了,不過說到底最富庶的還是江浙一帶,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他們把糧食運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之前獨孤乾並不是沒想過要從江浙一帶籌糧,但因爲確實太遠只能擱置,不過剛纔陸浩源的話卻是讓他靈光一閃,想出一個好主意來。
江南地區是路途遙遠不假,但從京城到赫赫邊疆的距離同樣不近,若是省去糧食入國庫的繁瑣手續,從江南地區收好糧食後直接發往西北邊境,豈不是一舉兩得?
獨孤乾將自己的想法說給陸浩源聽,陸浩源十分贊同地連連點頭,道:“太子哥你太有才了,這辦法簡直不能再好了!”
“辦法是可行,但能不能實施還要讓父皇決定。”獨孤乾起身伸了個懶腰,繼續道:“事不宜遲,要趕緊進宮稟告父皇,你也隨本宮一起去吧!”
籌糧不是小事,必須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親自監督才行,而陸浩源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兵部戶部大小官員都爲了戰勢愁眉不展,皇上的壓力可想而知,獨孤乾二人匆匆趕到勤政殿時,正好碰到內監端著飯菜出來,看內監愁的都快擰出水來的表情,獨孤乾挑眉道:“連公公,父皇沒有用晚膳麼?”
聽到這話,連公公一張臉更是皺成了菊花瓣,擔憂道:“何止是晚膳,皇上除了早上用了一盞燕窩外,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午膳晚膳都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撤了出來,這樣下去,身體可怎麼受得了。”說到這裡,他求助似地看向獨孤乾,“太子殿下既然來了,就幫奴才勸勸皇上吧,戰勢固然重要,但龍體更重要啊。”
“公公放心,本宮會的。”獨孤乾接過連公公手中的托盤,囑咐道:“父皇壓力大吃不下太多東西,勞煩公公吩咐御膳房煮點兒清淡的蓮子粥,再配兩個爽口小菜一併端過來。”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奴才這就去辦。”
連公公走後,獨孤乾端著餐盤進入大殿,剛走兩步,就聽到皇上低沉嘶啞的聲音,“朕說過不吃了,出去,朕要自己靜一會兒。”
獨孤乾知道皇上誤以爲是連公公又進來了,連忙道:
“父皇,是兒臣。”
在獨孤乾之後,陸浩源亦行禮道:“微臣陸浩源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兒?”皇上緩緩睜開眼,也沒有追究二人擅入勤政殿一事,只是反問道:“你們倆怎麼這時候來了,可是戶部又出現什麼問題了?”
“父皇不必擔心,戶部一切都好。”獨孤乾餐盤放到皇上身前,恭敬道:“兒臣想到了一個籌糧的好主意,特來請示父皇,還請父皇用過晚膳,再聽兒臣仔細講來。”
皇上爲籌糧一事愁了幾天了,見獨孤夜想到辦法,黯淡的眼眸瞬時一亮,哪兒還顧得上眼前的飯,即刻道:“快說說你的想法。”
然而聽到皇上的話,獨孤乾不僅沒有回答,而是跪下道:“兒臣知道父皇爲戰勢擔憂,但您萬萬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整個國家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除非您用膳,否則就是處死兒臣,兒臣也不會把想到的好辦法說出來。”
“你……”獨孤乾的孝心讓皇上大爲感動,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兒子一向最乖巧懂事,從未有忤逆自己的時候,如今卻爲了讓自己吃飯而寸步不讓,當真……
哎。
“地上涼,趕緊起來吧,朕吃就是了。”皇上慈愛地看著獨孤乾,露出幾日來第一縷笑容。
他雖然封獨孤乾爲太子,但對他的關注跟獨孤夜比起來卻是少了很多,看著這張跟自己也有五六分相似的臉,皇上心底竟有一絲莫名的愧疚。
見皇上拿起筷子吃飯,獨孤乾緊蹙的額頭稍微舒展些,將自己之前的想法複述了一遍。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皇上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認同道:“特殊情況下適當變通是應該的,如此不僅節省了時間,而且最大限度地降低了運輸過程中的成本。”
“兒臣正是這個意思。”獨孤乾微微一笑,“浩源膽大心細,完全可以勝任督糧使一職。”
“不錯。”皇上放下筷子,認同道:“浩源,朕即刻命你爲江南督糧使,事不宜遲,你從護城軍中挑選兩百侍衛,帶著朕的秘旨即刻前往江南,務必提高效率,以最快的速度把糧食運走。”
被皇上委任爲欽差大臣,乃是最大的信任,陸浩源連忙跪下,開心道:“微臣謹遵皇上旨意,定不辱使命!”
“好!”皇上點點頭,有些擔憂地繼續道:“這個辦法雖然能大大減輕糧草不足的壓力,但國庫空虛,錢財一事還要從長計議,理親王向朕提議讓朝廷大員主動捐出家中財物,此法說起來容易,試問誰願意真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能給的,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皇上話音剛落,陸浩源就即刻回答道:“別人如何微臣不知,但輔國公府一定會將所有金銀財物捐獻出來,以解國家燃眉之急。”
‘皮若不存,毛將焉附’,身爲皇親國戚,他們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沒有什麼好吝嗇的。
咳咳,陸浩源的心胸跟他的體型一樣寬廣。
在陸浩源之後,獨孤乾亦附和道:“兒臣也是,若父皇放心,就將這件事交由兒臣去辦,兒臣一定可以辦好。”
事情要是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皇上心中雖然如此想,但卻不願打擊獨孤乾的積極性,擰眉思索了一番,點頭道:“好吧,你且去試試吧,切記不能操之過急。”
朝中官員牽一髮動全身,如果用雷霆手段
逼迫他們交出財物,難保他們心中不會有怨恨,如今內憂外患,如果朝堂上再起什麼異動,後果無疑是災難性的。
聽到這裡,陸浩源眸光一閃,出言道:“皇上,太子哥,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這孩子一向是最豪爽的,什麼時候也學起學究氣了。”皇上微微一笑,“你想到什麼,但說無妨。”
“是。”陸浩源笑呵呵地答應了一句,繼續道:“要微臣看來,這件事也沒有那麼難,說實話,朝廷大員能有幾個不貪錢財的呢,與其讓他們捐,倒不如派幾個人偷偷潛入他們的府邸偷出一些錢財來,那些錢財數額如果遠遠超出他們俸祿的話,他們肯定不敢聲張,否則沒辦法解釋自己爲什麼會有那麼多錢啊,就只能吃啞巴虧了。”
……
獨孤乾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普天之下,也就陸浩源能想出這樣的損招了。
順便把所有人都坑進去了。
聽到這個新奇的想法,皇上撫掌大笑了幾聲,稱讚道:“浩源啊,你真是個奇才,看來朕還真不能讓你待在工部,你去戶部,纔是人盡其用啊!”
戶部不僅要徵收糧食賦稅,還要負責追討各地方政府欠朝廷的錢糧等等,有了陸浩源,那些陳年老賬絕對不愁要不回來。
聽到皇上的誇讚,陸浩源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呵呵笑道:“皇上,您真的是在誇微臣麼?”
“當然是誇,你很優秀啊!”皇上不是死板之人,並不認爲偷東西有什麼不妥,反正這些朝廷官員的東西也都是靠著自己的職位撈來的,只是讓他們少放一點兒血而已,無傷大雅。
陸浩源是個直性子,得到皇上的肯定回答後,開心地眼睛瞇成一條縫,過了片刻又有些不放心地補充道:“皇上,兵部戶部的官員們最近特別特別辛苦,您就別去他們家了。”
他們可跟普通的小偷不一樣,因爲……他們是有原則的小偷。
……
合著偷東西還要分人。
皇上無奈地拍了一下額頭,同意道:“辦法是你想的,就按你說的做,至於人手……乾兒,就由你全權負責了。”
……
獨孤乾無語問蒼天。
他根本不贊成這個帶著濃濃荒謬氣息的主意好不好?
“是,兒臣遵旨。”爲了國家大局著想,他……忍。
困擾了幾天的錢糧問題終於有了眉目,皇上的心情輕鬆了不少,這也是他連日來睡的第一個好覺。
自那天夜裡開始,京城中很多官員及富商家中都或多或少地丟失了許多錢財,正如陸浩源預料的那般,他們的錢財很大一部分都見不得光,雖然很心疼卻不敢報官,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吞。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京城中錯綜複雜的局勢獨孤夜和林卿暫時無從知曉,在小鎮上休整了一晚後,之後馬不停蹄地趕了兩天路,終於到了西北總督府所在地。考慮到這麼多人一起進城太過引人注目,他們特意分散成幾批,約定好在城中最大的酒樓碰面。
“我們必須要趕緊跟夜一他們取得聯繫。”林卿向獨孤夜道。
寧河還被關在總督府中,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卻不敢保證不受折磨,還是早一點把他救出來爲好。
“他們有獨特的暗號,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找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