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賭命

何采采，在被神無家吸納為管家之前，是效力于神州地下組織的頂級殺手，最大的特征，便是耳邊的那朵梅花。

死于那把黑刀之下的亡魂，數不勝數。

他本該是一名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強者。

本該如此。

“鐺”跟隨何采采數年的黑刀斷成了兩截，旋轉的刀刃在空中飛翔了數秒后，插入到了地面里，雙瞳漸漸放大的何采采低下頭，看著逐漸擴張的傷口，那是一道沿著右肩向左腰劃過的劍傷，始作俑者是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羅允修，“侵蝕爆裂！你的使用率已經達到了80%？”“啊，原來已經可以使用了啊，本來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看來，我又變強了。”羅允修收劍入鞘，頭也不回的離開，“多謝賜教。”“噗嗤”何采采胸*出了鮮艷的血花，摻入了侵蝕爆裂的一劍，足夠破壞掉體內的所有器官，“的確是……后生可畏……”轟然倒地，何采采的時代在無人知曉的小樹林里結束了。

“我還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從70%直接躍進到80%，難道是你們修羅道的秘術？”騎在戰艦背上，輕羽靠近到羅允修身邊，“或者說你是天才？”“哈，蝙蝠小子，你總算是聰明了一次，老子可是史無前例的天才。”自從父親在眼前過世后，羅允修的確有幾天心情低落，但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并且在實力上也有了快速的進步，“接下來，就看舊人類小子那邊了。”空中已經看不見飛艇的影子。

所有人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同一個地方。

漸漸遠去的飛艇里，被白燁強行打開一個入口的倉庫中，如今變得滿地狼藉，百里陣雙手插在口袋里，百無聊賴的搖擺著脖子，頭頂的廣播中不斷傳來哥哥百里賢的聲音：“陣，不要玩了，趕快解決掉他，你也知道，現在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是是是，哥哥，說實話，這種實力的小家伙，就算是你也能輕易解決掉，真想不明白，狼騎怎么會輸。”說著，踢開了腳邊碎裂的木塊，從一堆木箱中站起來的白燁渾身已經傷痕累累，但雙眼里的戰意始終沒有消失，他還可以戰斗，確切來說，是那份戰斗的意志還未熄滅。

“舍棄了人類的身份，換來了契約的龍族力量，可是，舊人類終究只是舊人類。”嘴角微微揚起了微笑的弧度，百里陣伸出一只手，“弱者，連怎么去死都無法選擇，而你，也會如此。”“真啰嗦……”吐出一口含有血絲的唾沫，白燁踩踏著鋼筋打造的地板快步奔跑起來，右爪上凝聚熊熊燃燒的烈焰。

“喂，你是打算把飛艇毀掉嗎，這可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最后道具啊。”百里陣的張開的右掌在說話同時已經印上了白燁胸口，覆蓋著厚厚龍鱗的身軀猛然停下，無形的沖擊力直接貫穿過去，“噗”猩紅的血液從雙唇的縫隙里噴出，白燁踉蹌著后退幾步，勉強維持住自己不倒下。

“哦，還是挺耐打的嘛，乖乖倒下不是更好嗎。”百里陣又一次靠近，揚起的右手很是隨意的抽打在了白燁的面頰上，“啪”一個清脆且暴力的耳光，便將白燁整個人打飛到半空，旋轉著撞進了另一堆倉庫的木箱中，那不是普通的攻擊，還蘊含了侵蝕爆裂。

“啊……啊啊……”迅速從地上掙扎著要站起來的白燁痛苦的跪倒在地，體內翻騰著一股橫沖直撞的力量，在不斷進行破壞，“哈……可惡，90%使用率的A級武修還有再生能力，可我卻連將他打傷都辦不到，麻煩了。”“我說，白燁先生，你不會就認為憑這點實力能擊敗我吧？”慢慢走向垂死的獵物，百里陣無聊的想要打哈欠，被趙炎重視的危險分子就這么簡單的要被殺了，比起預想中要無趣太多。

但這樣的結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畢竟我們的世界是不同的。”

“這種狗屁道理，我從小到大都快聽厭了。”身上的半龍人化已經解除，變回到人類姿態的白燁硬生生的站直了身軀，頭頂忽然浮現出了一名女子，“但我從未放棄過，現在也是如此，我要找的人就在后面！契約武裝——天籟歌姬！”“永恒之書，聽說可以令你同時與許多契約物訂下契約，很有趣的玩具。”百里陣身形微動，便追上了強化速度的白燁，“我就把你的能力，一個個都粉碎，裂紋粉碎！”五指并攏，如同一把入鞘的寶刀刺出，目標赫然是白燁的心臟，“咔嚓”“契約武裝——天堂地獄！”黑色鎧甲在零點零幾秒的空隙里，覆蓋住了宿主的身軀，勉強將百里陣的手刀阻擋了一秒時間，然后立刻粉碎。

“嗯？”可是，手指沒能如愿的長驅直入，反而被震退開來，“我的手受傷了？他反彈了我的攻擊。”久違的痛楚，令百里陣發了一小會楞，大概是五根手指都直接被粉碎。

“咳咳咳……”被沖擊力撞飛一小段距離的白燁，已經啟動了天堂模式，白色鎧甲開始治療身上的傷口，而就在剛才的交鋒過程里，白燁和百里陣互換了位置，自己身后是通往飛艇內部的大門，百里陣背后則是被自己破壞出來的窟窿，“這樣就行了！契約武裝——緋炎龍裝！”火焰，重新盤旋在身體左右，能夠將百里陣解決掉的機會只有一瞬間，現在就是所有條件都符合的時刻。

“哦，又變回了最初的姿態，但是，我已經對半龍人的力量沒有興趣了。”百里陣的右手已經在再生能力下痊愈，比起白燁契約的恢復速度更快。

“你知道嗎，我的面前，有太多無法擊敗的怪物，但這不能成為我認輸的理由。”右爪上凝聚起一枚火球，可以感覺到其中在不斷燃燒的火焰有多么灼熱，“我也看夠了你的強大，再見。”“你打算怎么殺死我？就靠這點像是洗桑拿一樣的小火？”那枚被壓縮火焰后形成的球體的確擁有恐怖的破壞力，但對擁有硬化能力的百里陣而言，還是不存在威脅，可是下一刻，百里陣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轟隆”火球攻擊的地方不是百里陣，而是兩人腳下的地板，強大的爆炸直接炸開了那結實的鋼筋，沒有地板，腳下便是數萬米的高空，白燁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從實力上擊敗百里陣，只要將最強的他拋去地面，就等于勝利了，A級武修再強，也不具備騰空飛行的能力。

“成功了……”來到飛艇走廊里的白燁大口大口喘息著，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接下來就剩一個百里賢，那家伙就好對付多了，“我要趕快……”“嘩啦啦”但是一只手，從鋼筋打造的地板下面伸了上來，準確的抓住了白燁的腳腕。

“不可能吧，他……”如同從天堂墜入地獄般絕望。

“轟隆”地板被炸裂開來，白燁也被巨力拋了起來，隨后雙腳穩穩落地，前方地板上的窟窿中，百里陣跳了上來，“呼，真是好險，要不是我借助那些跌落下去的碎片作為落腳點，跳了回來，怕是要直接變成流星墜地了，你的狡猾倒是和傳聞中一樣。”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百里陣的笑容其實帶著幾分扭曲，被一個比自己弱小許多的對手差點算計成功，說出去可是奇恥大辱。

連苦笑力氣都沒有的白燁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失去了。

“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小子。”耳邊響起百里陣的聲音，可以分辨出那暗藏的怒氣，“怎么辦，要暫時撤退嗎……畢竟我還能飛行，可是，在這里逃走了，就會失去關于天海社的唯一線索……”“你好像還分神在想什么，小子，你未免太看不起人了。”百里陣握緊右拳，橫向的揮向白燁，幾乎連防御的動作都沒來不及做出，肋骨便被直接打中，斷裂了不知道幾根，“啊……”嘶喊聲戛然而止，在白燁身體還翻滾在半空的時候，百里陣已經到了他要落地的位置，雙手握在一起，雙臂高舉，看準時機的砸下，“砰”猛烈的沖擊力，那是A級武修的全力攻擊，白燁的身體陷入了地板中，意識有短暫的消失，但很快，白燁想起了自己還在戰斗。

“不妙，如果不是龍族的軀體，應該早就死了，可接下來怎么辦，用夜帝晚宴的話，不僅沒有足夠的鮮血支撐，而且連唯一的肉體強化都將舍棄……”很快否定了那個方案，艾莉絲借助自己的能力固然非常強大，但是在眼下，卻是不能使用，只要自己一發動，百里陣的下一拳就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還沒斷氣？”抓住白燁的衣領，拎了起來，百里陣又一次用力的將他背朝天花板的摔在地上，松開的右手這次抓住了白燁的那只龍族化的右臂，將其向上扯動，“這就是龍族的手臂，冰冷冰冷的，和蜥蜴沒區別嘛。”“咳咳……”白燁說不出話，腦海中不斷盤旋著各種計劃，但都沒有一個可以令他擺脫眼下的情況，“咔嚓”“啊啊啊啊啊啊……”突然傳來的劇痛令白燁終于忍耐不住的大聲咆哮起來，百里陣的膝蓋直接從上而下的撞在了白燁右臂的關節處，弄斷了這條手臂的。

“啊……啊……我的手……”“不要叫了，你那只還能算的上是手嗎？充其量也只是一只爪子罷了。”捏住白燁的頭，輕松的提了起來，放在眼前，將白燁的臉正面對著自己，很是欣賞那痛苦的表情。

“其實，從本質上來說，我們是一樣的，都為了報仇而活著，不同的是，我們有復仇的實力資本，你……卻只有一份空洞無力的仇恨罷了，再見了。”松開手，半空中即將下落的白燁感覺到空氣被瘋狂的壓縮，百里陣的雙掌帶著雷鳴般的響聲轟擊而來。

“湮滅排掌！”白燁感到身體被一股巨力所粉碎，眼前變成了無盡的黑暗。

走廊中的墻壁也在這一擊的波及下，斷裂開來！

“那家伙，就不會動靜小一點嗎，要是破壞了飛艇怎么辦……”監控室里的百里賢嘴上不滿的說著，面頰上則已經洋溢起了愉快的笑容，礙事的家伙終于死了。

“嗯？”可屏幕上接下來出現的畫面令百里賢瞬間瞪大了雙眼，“這是……什么東西？”

走廊里，百里陣皺起眉頭，眼前是搖搖欲墜的白燁，渾身是血的他已經再次變回了人類，他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喂，你到底怎么樣才肯去死啊，還有，那東西是什么？”黑色的光芒正不斷從誓約之牙里涌出，籠罩在白燁身上，還有那似乎是漂浮在半空的黑影，將全身卷在黑色斗篷中的骷髏，“又是契約能力？”“小鬼，每次看見你都是那么凄慘的模樣，又打算和我做交易嗎？”骷髏說話了，那咬字清楚的感覺就和人類沒有區別，百里陣隱隱的感到周圍的溫度在不斷降低，是那個骷髏搞得鬼？

白燁似乎終于恢復了神智，全身上下的劇痛已經令他分不清到底哪里受傷比較嚴重一點。

“我……要打敗他，代價是多少。”

“使用率90%的A級武修，你還真是瘋狂吶，那可是超越了怪物概念的敵人。”骷髏伸出的手指也全是骨頭，百里陣下意識的揮手劈出一道風刃，但在靠近到骷髏面前的時候消失了，“不，是吸收，那個骷髏吸收了我的攻擊？”忽然出現的骷髏是沒有在情報里提到過的，難道這就是白燁擊敗狼騎的秘密武器？百里陣的本能在提醒他，必須盡快決出勝負，否則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少廢話……要擊敗他，需要多少年。”白燁每說一句話，就會引得全身跟著劇痛起來，自己活著，恐怕也是一個奇跡。

“十年壽命。”骷髏粗粗計算了一下，給出了答案。

“十年？之前擊敗黒木涯只不過是兩年……”“喂喂，黒木涯和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而且，如果換成是還在對戰黒木涯時候的你，就算支付二十年壽命，也沒辦法擊敗他。”骷髏輕蔑的嗤笑起來，但沒有太過分的嘲笑，反正白燁遲早會不斷使用它，宿主的生命遲早都是自己的東西。

“真的那么巨大嗎，我們的距離……”“這個事實，恐怕不需要我多言吧？”“真是叫人不快的答案，但……成交吧，拿去我十年的壽命！”白燁暗暗咒罵一聲后，便下定了決心。

“值得嗎？”骷髏歪著腦袋問。

“我的復仇不能因為他而停下，我這茍延殘喘的性命如果可以換來力量的話，心里的愧疚反而會減輕一點……”如果真如那些天海社的人所言，流云鎮的慘案姐姐們是受到了自己的牽連，那么，本該死去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你果斷的方面，我真是喜歡的不得了啊。”骷髏雙眼中點燃了黑色的火焰，隨后，力量不斷涌入白燁體內。

百里陣知道，接下來將是最后一擊。

而自己，竟然沒有了必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