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實驗體190號

“你要堅強，忍住這份痛苦。”年幼的神無玲面前，是容貌模糊的父母，“為了我們家族的復興。”“嗯。”什么都不明白就答應下來，神無玲只是單純的希望可以獲得父母的認可。

爸爸媽媽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

“啊啊啊啊……”身體好似要撕裂開來般，年幼的她品嘗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痛楚，藥物的實驗，還有人體肆意的改造，好想死，指甲拼命抓在玻璃墻上，連指甲折斷了都沒發現，很快，玻璃上被涂滿了鮮血。

玻璃外，是面帶失望的夫妻二人。

“這個孩子不行啊……”“可惡，為什么不能更優秀一點！”質問，抱怨，還有深深的不滿。

為什么，爸爸媽媽，我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要否定我呢，很痛苦啊，好想……去死。

“將從龍族那里得到的尸體用上吧，如果這次契約實驗失敗，那么，這個孩子的價值也就到此為止。”那是記憶中，父親最后的話語。

原來自己并不重要。

只是用來消耗的試驗品。

流干了眼淚，看不見希望。

這就是世界。

緩慢的睜開雙眼，天空依然是灰蒙蒙一片，一陣冷風吹來，卻帶著難聞的焦味，“咳咳……”神無玲從地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已經在一處山坡上，雙手正死死抓住那只玩具熊，前方，則是變成了平地的荒涼景色。

“那是柳城，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怕是你都認不出來了。”熟悉的聲調，神無玲猛然轉過頭來，發現白燁正站在自己身邊，就和當初遇見時一樣，他沒有多大的改變，卻又好像與過去完全不同，昔日被黑暗籠罩的眼眸第一次閃爍著燦爛的光芒。

“看到我好像不怎么高興？”白燁撓了撓頭，想要改變一下這種忽然降臨的尷尬。

“不……不是的，我只是，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神無玲記得自己殺死了許多龍族戰士，耗盡了力量昏迷過去，本以為會和柳城一起消失才對的，“你怎么會在這里，白燁。”“我本來就在柳城，因為發生了龍族的突襲事件，匆匆離開，本來該是這樣的……”白燁低頭看見了那只被反復縫補的玩具熊，對于他而言，那只是一時興起送出的生日禮物。

可對神無玲而言，那是僅有的朋友贈送的寶物。

一個蠢女人。

“聽說你被命令來斷后，還想就這么走的，但要是那么做的話，尼婭可會生氣的。”想起了那名執著頑固的騎士，白燁將臉轉向了別處，“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眼睜睜看你送死，實在做不出來。”“真是不像你的回答。”記憶里的白燁，應該會更冷酷的選擇舍棄掉自己才對，神無玲不由的，更加用力的抱緊了那只棉花都要漏出來的玩具熊，把臉埋在了里面，“你變了哦，白燁。”

聲音在顫抖。

“哼，反正不是什么值得慶祝的變化，還有……我們的麻煩并沒有結束。”微微向前一步，白燁站到了神無玲的面前，“還能站起來的話，就離開這里。”“轟隆”金色火焰從天而降，墜落在面前，其中站著一個衣服破爛的胖子，那是黃金之龍的阿悟，如今，它沒有了往日的笑容，猙獰的皺著眉頭。

“哈……真是大意了，人類果然是無情的動物，連自己人也一起炸死在柳城里，我們偉大的戰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這種卑劣的陷阱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了這番話，隨后，阿悟的目光落在了神無玲身上，“和上一任王的尸體訂立契約，這是人類自己制造的契約者，為了獲得陽炎之力，不惜玷污死者。”“滿口玷污卑劣的，將你們龍族放在道德制高點上的習慣可不好。”白燁瞥見了阿悟右手上拎著的頭顱，那是屬于羅森的，那位忠于陛下的男子奮戰到了爆炸的最后一刻。

盡管不喜歡他的狂熱，但從人類的立場上來看，羅森也是位了不起的戰士了。

“你們都死在這里吧。”拋出了那顆干癟的頭顱，阿悟的身影已經晃動到了白燁眼前，“砰”后者用手臂擋下了來勢洶涌的一拳，S級武修力量啟動，強烈的狂風炸裂在兩人之間，吹翻了還在地上的神無玲。

“咔嚓咔嚓”腳下的地面快速的崩裂開來，白燁面色不變的揮拳擋下了對方瘋狂的攻擊，阿悟在最初的瘋狂后，眼里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眼前這名舊人類，先后擊敗了兩名五星將，原來并不是什么湊巧，兩人不斷揮拳碰擊著，阿悟即使用陽炎覆蓋了雙拳，也依然難以傷害到對方，“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式，獲得了這種力量。”如果說是依靠修行，打死阿悟也不信，這份力量遠遠超出了A級武修，完全可以媲美龍族最大的噩夢葉傾城了。

“一份屬于我的力量，只是如今，才能使用出來而已。”白燁知道自己的時間只有五分鐘，阿悟和之前的五星將都不同，它很強，自己要在最短的時間里，擊敗它！

遠方，撤離的人類軍隊開始緩緩匯合，在李霄云的指揮下，準備反撲回去。

人群中，云依騎在馬上，身邊則是左顧右盼的檸檬。

“這樣讓她們去好嗎？”檸檬目送著另外兩個身影遠去，低聲詢問云依。

“這是她們的選擇，說實話，若嫣會有那樣的表情，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騎在馬背上，云依轉動著修長的煙管，白若嫣和祈語在白燁離開后，也立馬跟了上去，換做平時，云依絕對會制止白若嫣，畢竟那是去拖后腿的作法，祈語至少還能去助戰。

可是，雖然只有短短的瞬間，她從白若嫣身上感受到了陌生的壓迫感，那個女人，自己真的了解嗎？

“你好，是云依小姐吧。”涌動的人群中，有一名長相普通的男子靠近過來，檸檬第一時間擋在了中間，對方也是識趣的保持了彼此間的距離，“哦，請不要緊張，我可是協會的領域向導，來為會長許定山傳達幾句話。”大約是看出了云依和檸檬臉上的戒備，男子慌張的搖擺著雙手，“哦……協會的人，抱歉，白燁不在這里。”“不，我們要找的人是你，關于當年流云鎮的事情，我們的會長有事情要告訴你。”男子攤開雙手，露出一副無害的事情，云依的手下意識的捏緊了韁繩，這還是多年來，頭一次從陌生人嘴里聽到這件事。

“許定山想說什么？”云依恢復了平日的冷漠，竭力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想告訴你，關于那起悲劇的根源，還有真相，首先，我們的會長要我向你道歉，畢竟，身為天海社副首領的他，就是當年的參與人之一。”男子認真的敘述讓云依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這個男人在說什么，許定山？那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男子，就是當年慘案的幫兇之一？抬起頭，在遠處的人群中，許定山，紫苑還有李霄云正聚在一起，商量著什么。

“他是兇手……”胸口一陣抽動，云依感到了與鋼鐵義肢連接的位置陣陣刺痛，就是那個男人，毀掉了一切嗎！

“另外，就是天海社的首領，造成那場悲劇的元兇，她一直都在您的身邊。”男子露出了笑容，不再是無害，而是引誘人墮落的惡魔。

是時候，給予白燁還有云依致命一擊了。

此刻正在李霄云身邊的男子微微彎起嘴角，欣賞著云依的表情變化。

山嶺之上，兩名男子的身影正糾纏在一起，白燁變成了半龍人姿態，同樣使用著陽炎和阿悟進行著攻防戰。

一剎那的破綻，白燁不知道那是不是陷阱，身體已經比思考快一步的行動，手中的誓約之牙覆蓋著一層陽炎橫掃出去，斬斷了阿悟的左手腕，噴涌而出的鮮血沖向半空，紛紛揚揚的落下，那張肥胖的臉上正強忍著劇痛，抖動的肉塊不停擺動著，而那僅僅是引誘白燁出手的契機，阿悟的右手在白燁做出攻擊動作的同時，已經揮擊到了白燁眼前，那是無法回避的角度，即使已經將速度強化到極限的S級武修也一樣。

“轟隆”白燁被擊飛出去，整個人撞進泥土里，滑翔出去的路徑上，直接撞翻了好幾顆老樹，而阿悟也是雙腿一軟半跪在了地上，“總算是擊中了……”直接命中腦門，還加上了陽炎的破壞力，“不可能一點事都沒吧……”阿悟祈禱般的望了過去。

只見搖晃的身影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后彎腰吐出了渾濁的鮮血，白燁看起來并不太好。

“呼……要不是身體的強化還有S級武修力量的保護，我的腦袋空恐怕都要變成碎片了……”白燁只覺得眼前不時會出現畫面的傾斜，更糟的是，五分鐘的時限到了，力量開始消退。

眼前的阿悟顯然也是察覺到了。

“剛才的沖勁好像退去了……我總算明白為何那天你擊敗了雷煌，卻沒有余力來和我戰斗，你那份力量，有著時間上的限制，沒錯吧。”挺直身軀，阿悟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緩慢而沉重的呼吸著，沒問題的，自己的身體還可以繼續戰斗，而眼前的舊人類，這回是真的變成了舊人類，連C級武修都不是的廢物，只需要輕輕揮出手掌，就能殺掉他。

“年輕人，一直以來，是我們小瞧你了，擁有那種力量的你，并且可以隨時影響到公主的想法，你很危險。”阿悟的殺意毫不掩飾的卷席而來，本來想要幫忙的神無玲瞬間就感到四肢失去了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滿身是血的狼狽胖子走向白燁。

“要用誓約之牙嗎……可是，好像不管用多少生命去換，也沒機會贏啊。”白燁沒想到阿悟可以在自己的攻擊下撐到五分鐘以后，黃金之龍都是怪物嗎？那么，那位祈云，到底有多強？

“白燁！”遠遠的，傳來了祈語的驚呼聲，她知道，阿悟將要殺死白燁，頓時催動身下的戰馬，想要加速靠近。

“公主，馬上我就會為您除掉這只煩人的害蟲……”阿悟抬起手，耀眼的陽炎緩緩的點燃，凝聚，然后朝著白燁侵蝕而去。

“來不及了！”祈語伸出手，但是距離兩人所在位置還很遠。

可是，有人更快。

白色的長裙飄揚，白若嫣凌空降落，白皙的右掌毫無威脅的飄來，拍在了阿悟的臉上。

“咔嚓”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唔……”一聲悶哼，阿悟朝著后方飛了出去，剛才斷裂的，是它的骨頭。

“我已經，不會再讓你們傷害小白了。”面色如霜，白若嫣，不，現在的她，是烏托邦所制造的第二號S級武修實驗體190號。

她是這個時代，可以匹敵葉傾城的另一頭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