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幸村精市
距離那天和音田來棲確認(rèn)關(guān)系后, 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我們相處的感覺還不錯, 雖然稱不上熱戀, 但至少還算無波無瀾。
關(guān)東大賽的最后一場對手, 是冰帝。
來棲有來場邊替我加油, 因?yàn)樗? 我注意到從開場到結(jié)束,跡部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來棲沒有和跡部打招呼,跡部也沒有理會她, 兩個人之間,就好比陌生人。
比賽的結(jié)果, 立海大獲勝, 回神奈川的路上, 我問來棲,會不會覺得尷尬?
她先是一愣, 隨即明白過來我指的是什么后,她搖搖頭,說:“都過去了。”
我看著她,她對我微笑,笑容很淡, 不見牽強(qiáng)。
關(guān)東大賽結(jié)束, 暑假開始, 但是, 網(wǎng)球部每一天的訓(xùn)練, 未曾有過松懈。
天氣很熱,然而不管有多熱, 來棲都會來場邊替我加油,不過,她的弟弟沒有和她一起——沒有看到音田風(fēng)戶,我并不意外,因?yàn)槟翘炜赐觌娪啊⑺蛠項丶液螅矣薪拥揭籼镲L(fēng)戶的電話,電話里,音田風(fēng)戶支支吾吾地問我,可不可以把雅美的手機(jī)號給他?
也許,我和音田來棲之間還稱不上相愛,可不得不說的,她是個很稱職的女朋友,或者,換個說法,她有很努力地在學(xué)著當(dāng)我的女朋友。
我們約會的次數(shù)不多,因?yàn)槲矣斜荣悾磿f起我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不太像是情侶,會去的地方。
暑假里的某一天,來棲因?yàn)橛惺拢瑳]有來網(wǎng)球部,但是,等我訓(xùn)練結(jié)束,我有收到一條短信。
是來棲發(fā)來的,她說她現(xiàn)在在X旅館,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說,希望我快點(diǎn)過去。
我蹙眉,不解到底是什么事?
想了想,我撥了個電話過去,不過,響了幾聲后,便被她直接摁掉。
我有些疑惑,到休息室沖了把澡,換了身衣服,我和真田打過招呼,先一步離開。
按照短信上的指示,我找到來棲說的那間房間。
門開了,意外,站在門里的并不是來棲。
不是來棲,是之前那個自稱是來棲朋友的一個女孩,記得,貌似姓梨本。
我看看梨本,再看看門牌號,張張嘴,卻被女孩先一步打斷。
梨本說:“來棲中暑了,現(xiàn)在就在里面休息,幸村學(xué)長,你是來帶她回家的吧?”
女孩的目光閃爍,說出來的話,仔細(xì)想想,便能發(fā)覺破綻。
我沒有說話,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依言走了進(jìn)去。
走進(jìn)屋里,掃視一圈,果然,不見來棲。
不見來棲,卻在床頭那里,找到了來棲的手機(jī)。
我走過去,拿起來棲的手機(jī),正想轉(zhuǎn)身詢問梨本,冷不防地被人從后抱住。
梨本,她緊緊地從后抱住我,流著淚,哭著對我說:“幸村學(xué)長,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為什么是來棲?是不是來棲和你說了什么?其實(shí),我和角谷前輩真的沒什么,自始自終,我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啊!為什么你不愿給我一個機(jī)會?如果你愿意停下腳步看看我,你會發(fā)現(xiàn)我比來棲更適合你!”
她說得很動情,只是不知為何,我覺得很想笑。
有種……在看喜劇片的效果。
我無奈地在心底嘆口氣,伸手一根一根掰開梨本環(huán)住我的手,轉(zhuǎn)身,我看著面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耐心地說:“謝謝你對我的錯愛,但是很抱歉,我對你真的沒有感覺,不是因?yàn)榻枪惹拜叄膊皇且驗(yàn)閬項皇且驗(yàn)槲摇俏易约海瑢δ銢]有感覺。”我從不想給人難堪,特別,對方還是女孩子,即使心底對她并無好感,基本的禮貌和尊重,我還是愿意維持。
梨本咬咬唇,抬起迷蒙的淚眼看我,很受傷、也很受打擊的樣子。
“既然來棲并不在這里,那么,我先告辭了。”我疏離地對她笑笑,話落,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沒走幾步,女孩從后追了上來,再度伸手從后抱住我。
我撫額嘆息,要她放手,她不肯,無奈,我只能用力推開她。
“請尊重一下你自己,我不想讓你難堪。”我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看她,愕然,身后的女孩,不知何時,竟是□□。
我直覺地背過身——出于禮貌。
然而,女孩似乎誤解了我的反應(yīng),赤.裸的手像蛇一樣又纏了上來。
這算什么?飛來的艷福?
我微微皺了皺眉,正想推開她的時候,門鈴響了。
“門沒鎖!”梨本大聲地這樣說,話落,趁我不注意,她用力推了我一把。
腳步一個踉蹌,我還沒回過神來,梨本整個人就撲了上來,我直覺地側(cè)過頭,她的吻落在我的臉頰。
刺鼻的香水味,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味道。
我皺了皺眉,用力推開她,偏頭望向門口,不意外,我看到來棲驚訝的臉。
動動腳指頭,我也明白,今天的這出,是梨本設(shè)計的鬧劇。
我想向來棲解釋,可是,來棲的反應(yīng),卻是讓我愣了愣。
“你們……”她張著嘴,看看我,再看看地上□□的梨本,下一秒,紅了眼眶,就像受到很嚴(yán)重的打擊那般,渾身開始發(fā)顫。
“你們居然背叛我?”她開始發(fā)狂,撿起地上的東西,就向我和梨本砸過來。
只是,每次,都會砸偏而已。
我試著想上前和她說話,但先一步開口的,是梨本。
“來棲,我是真的很喜歡幸村學(xué)長,這件事,我很早就對你說過了,所以……我不認(rèn)為我有背叛你!畢竟,學(xué)長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像八爪魚一樣,梨本又纏上了我,我厭惡地蹙了蹙眉,試著推開她,可是念及她此刻的赤.裸,我有下意識地控制自己的力道——只因,我不愿意和她有太多的肢體接觸。
“你們……太過分了!”來棲嗚嗚地哭了起來,就像被打擊過度一樣,流著淚奪門而出。
很不合時宜的,我居然注意到她離開的時候,手里還“順手牽羊”了之前被梨本脫到地上的衣服……還有貌似裝著錢包、手機(jī)的化妝包。
這個女孩……還真是!
我好笑在心里,可是想起此刻的處境,我只能不動聲色。
“來棲!”順應(yīng)一般劇本走勢,我急忙地推開纏著我的梨本,再不看那個女孩的表情,匆匆追了出去。
在旅館外面,我找到了站在垃圾桶旁的來棲。
“喲,美人部長!”她咧嘴笑著,沖我揮了揮手,臉上的陽光明媚,絲毫不見適才在房間里的激動和受傷。
“你在干什么?”見她好似無事一般的微笑,我在松了口氣的同時,有一點(diǎn)淡淡的不是滋味。
“扔衣服啊!既然她不喜歡穿,那我替她扔了,不是更好?”她聳肩,說得很無所謂。
我一愣:“你都知道了?”
“那么拙劣的演技,瞎子才看不出來!”她不屑地哼了哼,一臉輕蔑。
我啞然失笑:“是啊!這種圈套,很早就過時了。”
她沖我笑得更燦爛。
這時,我注意到她的手里還拿著梨本的化妝包。
我問她:“那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她歪了歪頭,“要不發(fā)條短信給角谷前輩?”
“什么?”
“‘我現(xiàn)在在X旅館,我好寂寞,我想你’BALABALA之類的!”她晃了晃梨本的手機(jī),笑得像一只在打壞主意的小狐貍。
聽懂她的意圖,我失笑。她這招,夠狠!
“不過,萬一角谷前輩真的沖動了怎么辦?那霜子不就……”她憂心忡忡地看我——當(dāng)然,如果她是在把短信發(fā)送成功之前對我說這句話,我會覺得更可信一點(diǎn)。
“不會!他們應(yīng)該是互相喜歡的,就算真的怎么樣,也算你情我愿。”我一本正經(jīng)地這樣安慰她。
她滿意地對我笑笑,很自然地伸手挽住我的胳膊,說:“走吧!今天發(fā)了筆橫財,我請你去吃冰激凌!”
模樣,就像對待一個哥們、一個數(shù)落的朋友那般——這是最近我們慣有的相處方式。
很多時候,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大大咧咧,偶爾有點(diǎn)缺心眼,狀似無所謂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會使壞的孩子。
梨本的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音田來棲……你到底有多少面是我不曾見過的?
我想,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慢慢挖掘。
番外二
像,真的很像,幾乎可以說一個模子里刻出來。
跡部穿著酒紅色的西服白襯衫,摸著眼角下的淚痣,一臉若有所思。
而現(xiàn)在只長到他膝蓋處,剛學(xué)會走路的小家伙,也穿著一摸一樣的酒紅色西服白色襯衣,一臉天真地仰視著他。
他向一邊挪了挪,小家伙揪著他的褲料,也跟著挪,一副很粘人的樣子。
于是,他干脆蹲下,把小家伙抱起來,舉高。
眼對著眼,鼻對著鼻。
小家伙,除了瞳孔的顏色像媽媽,其他地方和他幾乎一模一樣。
啊恩,就連眼角下的那點(diǎn)淚痣,長的位置也是分毫不差。
“咯咯咯咯。”小家伙以為他在與他玩耍,咯咯咯咯地笑,“七、七——”
聽到那含糊不清的七七(日語:爸爸),跡部的眸光閃了閃,若有似無地彎了彎嘴角。
其實(shí),他對兒子并不好,甚至,兒子剛出生的時候,他還在國外為了事業(yè)拼搏,就連兒子的周歲生日,他也用工作繁忙為借口,沒有參加。
但是,兒子嘗試開口去努力說清楚第一個詞,卻是“爸爸”,而不是“媽媽”,就連小家伙嘗試邁開的第一步,走向的,也是他這個父親的位置。
小家伙喜歡他,這點(diǎn),毋庸置疑。
啊恩,果然是他跡部景吾的孩子,遺傳到了大爺他華麗的美學(xué)。
“要不要本大爺教你打網(wǎng)球?”他仰臉詢問兒子,也不管兒子是不是聽得懂。
“咯咯咯。”小家伙還是咧著嘴笑,也不知是不是在回應(yīng)他的問題。
“啊恩,如果要打網(wǎng)球,那就不準(zhǔn)中途放棄!本大爺會為你創(chuàng)造最好的條件,當(dāng)然,該怎么利用,那是你自己要考慮的問題,本大爺?shù)膬鹤樱瑧?yīng)該是最華麗的,你必須要有這個覺悟!”他不相信命運(yùn),但是他無法逃避他肩膀上的責(zé)任,所以,在夢想和現(xiàn)實(shí)面前,他選擇了現(xiàn)實(shí),可他的兒子不一樣!畢竟,他兒子的父親,叫跡部景吾,他有能力給兒子最好的,也有能力,替兒子撐起一片天,讓他在那片天空里,自由選擇和飛翔。
“景吾,小勝的衣服穿好沒有?時間到了,我們該去宴會現(xiàn)場了。”
他的妻子推門進(jìn)來,笑著催促。
他的妻子,伊藤優(yōu),他們會在一起,不過是年齡到了,時機(jī)對了,一切都合適了,便自然而然有了一場婚禮。
無關(guān)愛情,只是在特定的時間,忽然就想找一個適合的伴侶,一起走接下去的路。
伊藤優(yōu)的能力很強(qiáng),在跡部景吾剛接手跡部集團(tuán)的那段日子,就是伊藤優(yōu)陪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打拼。
他們從小就認(rèn)識,知根知底,是伙伴、是朋友、是夫妻……卻不是戀人。
不過是合適,所以就在一起,他們之間的相處,像家人的感覺多一點(diǎn)。
她為兒子取名勝,源自“勝者是跡部”的意味。
她是個合格的妻子,無論事業(yè)還是家庭,都替他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們是職場上有名的夫妻拍檔,社交圈里出了名的恩愛夫妻——當(dāng)然,恩愛這個詞,他覺得,算是“相敬如賓”的同義詞。
“啊恩,穿好了。”他把兒子放下來,轉(zhuǎn)身看向他的妻子。
“呵,果然很華麗吶!”伊藤優(yōu),不,現(xiàn)在該叫她跡部優(yōu)才對,看著兒子,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來,小勝,媽媽抱。”她蹲下身,把兒子抱起來。
跡部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們母子。
兩人并肩往屋外走的時候,跡部很自然地伸手,環(huán)住了跡部優(yōu)的肩膀。
跡部優(yōu)先是一愣,隨即打起精神對跡部笑笑,調(diào)侃道:“怎么了?我們的跡部大爺今天居然會這么主動,真是少見哦!”她故作輕松的語氣,他們兩個在一起,都是她主動比較多。她知道,他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不是她,所以她甘愿退居到朋友的界限,和他當(dāng)一對友情多過愛情的夫妻。
她以為,她有足夠的耐心慢慢等他,然而,到底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就算外表再強(qiáng)勢,內(nèi)里,她還是渴望自己的丈夫丁點(diǎn)的關(guān)心,所以,那個他酒醉的夜晚,她才會鼓足勇氣打破他們婚前的默契,成了他的女人,懷上了小勝——即便,在那個夜里,他在高、潮的時候,叫的名字,并不是她。
女人,活到這個份上,真的很可悲,可是,能怎么辦呢?日子總要過下去,何況,比起那些將就的婚姻,能嫁給自己從小就喜歡的人的她,已經(jīng)算是幸運(yùn)了,不是?
她有耐心,所以,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等待他真正放下那個女人,等他……允許她跨過朋友的界限,讓她走進(jìn)他的心里——現(xiàn)在的跡部優(yōu),已經(jīng)有了這個自信!
她的話,讓他沉默。
淡淡地,他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話,只是,他摟著她肩膀的手,卻是一緊。
或許,真的是時候,把一切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