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一個大日子。
離東京郊外十五公里的菊之堂山谷中,一反平時的肅殺安靜。楊樹林中的那條道路被清掃的干干凈凈,身著黑色勁裝的大漢在道路兩旁肅立。一部部豪華名貴的轎車不時從谷外的公路上駛進來,平穩的穿過楊樹林,駛入谷中。
“歡迎。”和田森嵐身著日本傳統的和服,上面繡著精致的大團菊花花紋,襯托出這位菊之堂現任當家那種黑道大佬特別的氣勢。今天受邀來的賓客,全是日本各界頂尖的人物,被邀請來見證一場菊之堂最重要的儀式——菊一文字則宗的回歸。
和田千美子被軟禁,和田先生對海家做出了承諾,只待一切手續辦好,就送和田千美子出國留學。去的地方,不是富庶繁華的美國也不是風景優美的歐洲,而是天寒地凍的俄羅斯。在完成學業之前,不允許她回國,并且在求學期間,只提供給她學費,一切生活的費用,由她自己承擔。這對于一向嬌生慣養的和田千美子來說,已經是十分嚴重的懲罰。在遙遠的異國,沒有任何人力和金錢的援助,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最重要的是,和田先生向整個日本黑道宣布,剝奪和田千美子對菊之堂的第一繼承權。由于在游樂場的爆炸并沒有造成任何人的傷亡,海家接受了這個處理的方式,兩方定在今天歸還菊一文字則宗。
受邀觀禮的賓客們紛紛乘坐自家名貴的轎車前來,和田先生一一迎接,最后到達的人,是跡部家的老太爺。
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在谷外停下,海家大伯和海家表叔從車上下來。
“小月和飛雪應該還沒到,咱們散個步,走進去吧。”兩人敏銳的感覺到楊樹林中傳出來的陣陣殺氣,互相看了一眼,使個眼色笑道。
看來,菊之堂內有人對和田千美子被處置,以及對海家很不滿,想來個下馬威——兩人施施然沿著那唯一的一條路走進林去。
“主人,海文先生和海深先生到了。”同樣身著簇新和服的管家過來,向和田先生鞠了一躬,恭謹的說。
“請。”和田森嵐沉穩的應了一聲,向門口迎去。眾賓客們對近日發生的事情也都有耳聞,對海氏家族也諸多好奇,都不約而同向門口望去,只見走進來兩個中年人,一個風度儒雅,另一個瀟灑高貴。
“和田先生好。”海家大伯和表叔率先微笑打招呼。
“兩位好。”
“哦,小月和飛雪還沒有到,而且預定的時間也還未到,請再等一下。”海家大伯朝他點點頭:“另外,楊樹林里倒了大概三十個貴堂的人員,請派人去帶他們回來。”
馬上,菊之堂的重重宅院里飛出九道黑影,朝楊樹林而去。
“哎,飛雪,就是這里了吧。”海月從腳踏車的后座上跳下來,懷里抱著裝菊一文字則宗的長盒子。
“嗯,應該不會錯。”飛雪指指楊樹林外停著的銀白轎車:“是大伯父的車,應該是這里沒錯。”
“嗯?車怎么停在這里啊?應該要停在里面才對吧?”海月皺皺眉。
“說的也是……”飛雪也點頭,兩人對看一眼,松開束縛的真氣,五識頓時變得敏銳起來。
海月看看林內,向飛雪悄悄比個“九”的手勢。
飛雪微微一笑,指指她懷里抱著的長盒子。海月會意,擺出這等陣仗,那肯定是打算給他們來個下馬威。聽林子里面的人呼吸均勻、氣流均衡,想必就是傳說中菊之堂十大高手中的九個了吧?不過怎么少了一個?而且少的還是那個鬼冢,想必是跟著和田千美子被懲罰了。揭開盒蓋,拿出菊一文字,在菊之堂的地面上,還是別用“葉上秋露”跟“天問”的好,索性就用這把菊一文字來煞煞他們的威風。
“請。”眾賓客們端坐在一邊觀禮,和田先生按照日本傳統的禮節,向海月行了禮。
“不敢。”海月謙讓一句,將手中的菊一文字放在兩人之間的錦緞上,再互相行禮。
菊之堂的眾人看著菊一文字則宗順利歸還,各自心中別是滋味。方才這位海家小姐進來的時候,身后跟著菊之堂十大高手中的九個。人家分毫未傷,氣質高雅風姿嫣然,九大高手倒也沒有受傷,只是樣子狼狽得可以,衣服東一條西一條,都劃成了碎布,明擺著在人家手下吃了虧。
儀式完成,菊一文字被恭敬的捧入宅院后方的神社供奉,飛雪在一旁看著菊一文字被當成至寶捧進神社里,不禁在心里幻想起這些人要是知道表姐用菊一文字則宗來劈豬骨頭時的反應。菊一文字則宗順利歸還給了菊之堂,雖然女兒鬧出了那么大的禍事,但和田先生的心情還是很高興欣慰——他完成了先輩的囑托,順利拿回了菊之堂的傳家至寶。他在菊之堂總部的宴客廳設宴,款待海家四人和前來觀禮的賓客們。
之前在正式的歸還儀式上,海月并沒有注意來觀禮的都是些什么人,此刻坐在廳中的客席上,才有空細細打量這一群賓客。海月在這群人中發現了好幾個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面孔,其余的人們雖然不認識,但穿著品位高尚,舉止文雅有禮,顯然也都是手握大權、地位極高的勢力人士。坐在首席上那個最尊貴位子的,是一位老人,身著日本傳統的和服,花白的頭發梳理的很整齊,菊之堂的人們和賓客們對他極為尊敬。海月并不在意這些人的態度,但那位老人的氣勢和炯炯銳利的眼光打量過來,讓她稍微有些窘迫,含蓄有禮的低頭避過。“小月,那是跡部的祖父,跡部家的老太爺。”鄰座的海家大伯輕聲對她說道。
“什么?”海月大吃一驚。歸還菊一文字則宗的事情,跡部和他父親都知道,但他沒有對她說,他祖父今天會來觀禮!
“他是日本商界的‘太上皇’,自從跡部家的大權交給跡部城琮后,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在公眾場合了。今天這種場面雖然盛大,但他連日本首相的生日宴會邀請都回絕過。今天他來,只怕大部分是因為你。”海家大伯繼續低聲說著。
“不會吧……”海月喃喃。
“嗯,總之,你自己斟酌。”海家大伯對自家侄女很是放心,提醒了她一句就繼續享用面前的傳統日式料理。
海月在起初的一陣慌亂后靜下心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種場合真的不是打招呼的好地方,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人家又沒有跑到她面前來聲明“我是跡部的祖父”,她緊張個什么?
宴會結束后,賓客們紛紛告辭。海家大伯和表叔的車停在楊樹林外,海月和飛雪是騎腳踏車來的,腳踏車也放在楊樹林外。從菊之堂的總部到楊樹林要走很長一段路,和田先生要派車送他們到那里,旁邊卻有人插話了:
“我的車是加長型的,如果不嫌棄的話,搭我的車走吧。”
海家眾人轉頭一看——是跡部老太爺。
夜幕慢慢降臨,一向幽靜的跡部家祖宅今晚反常的熱鬧。管家奶奶指揮著傭人們準備精致的料理和飯后的茶點——一向忙碌的老爺夫人今晚回來祖宅,說要在這里住一晚;景吾少爺也回來了,正在陪老太爺說話。祖孫三代聚在一起,這可是很難得的事情。
“父親,您看怎么樣?”一家四口坐在茶室里,跡部先生首先含笑問道。菊之堂的邀請,如果不是為了看看那個海家的女孩子,父親也不會去。
“呵呵……”跡部老太爺但笑不語。
“祖父?”跡部也有些沉不住氣,抬眉問著。
看到自己心愛的孫兒有些焦急的神態,跡部老太爺思忖一下,徐徐說了四個字:“名不虛傳。”
“名不虛傳?”其他三人面面相覷,這算是什么評語?
跡部老太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海氏家族,無論是日本還是中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它的存在——二十年前,自己從日本一位絕頂劍道高手口中知道了這個神秘的家族,以及這個神秘家族中最神秘的人物——奉劍女,傳說中奉劍女是猶如天上仙女輝夜姬一般的存在,但今日一見,這一代的奉劍女是一個可愛的小女生——很適合景吾啊!跡部老太爺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不顧兒子媳婦孫子驚訝的目光,呵呵的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