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小姑娘，姐妹倆的臉色都有些古怪。雖然知道這個小姑娘不是人，可是這樣神出鬼沒的，也實在讓人詫異。

看來，他們倆到底不是鬼啊，鬼的本事，她們還沒摸著邊兒。

不過，詫異歸詫異，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差不多也算半個鬼了，本來應該有的害怕，這時竟然半點都沒有。相反，她們心中，還多了一絲絲興奮。

或許，也和這個晶瑩剔透，精靈可愛的小女孩，身上沒有半點陰冷之氣，反而讓她們覺得無比親切有關吧。

當兩姐妹走到小屋門前的時候，小女孩輕笑著，轉身推開小屋的門，輕笑著朝她們招手：“兩位姐姐，進來吧。”

兩姐妹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兩人都有些緊張。猶豫了幾秒，兩人相攜走進了小屋。可是，她們剛剛進去，門就在她們背后關上了。頓時，整間屋子變得黑漆漆的，雖然算不上伸手不見五指，但就是歐陽姐妹二人肩并肩的距離，相互之間，也有些看不清彼此的眉眼了，更別提那個小姑娘了。

姐妹倆見此狀況，都不由一愣。不過她們還算冷靜，總算么有發出什么太驚悚的聲音——比如，女人最具殺傷力的武器，尖叫。

正在姐妹倆發愣的時候，忽然，就在她們對面，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小菲，小音，你們都這么大了啊……原來，我們已經死了這么久了啊……”

這個聲音，真是太熟悉了！姐妹倆頓時一驚，兩雙眸子。都直勾勾地望著對面，那個黑暗中模糊的影子……正在這時，屋中忽然亮起了幽幽的光芒，并不是太冷，但也不像是火光。在這并不十分強烈的光線下，兩張熟悉的面孔，在她們眼前漸漸清晰。

“爸爸！媽媽！”看到這兩位。姐妹倆的眼睛。頓時紅了！在兩聲帶著哽咽的呼喚之后，兩姐妹再也顧不得別的什么，飛撲向了面前的那對給予了她們生命的中年夫婦！

說起來。她們和父母分別，還不到十年。讓蘇大官人亂入一下來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還有些不夠格。但，生離死別，總是很容易騙來小姑娘的眼淚的。雖然在身份證上。無論歐陽華菲，還是歐陽華音。都已經是成年人了，但說她們是小姑娘，也沒錯。

至于“塵滿面，鬢如霜”呢？她們的父母。其實看上去，好像還不錯。至少身上、臉上都是干干凈凈的，不像很多恐怖片里。有一張比汽車擋風玻璃還要發青的臉，臉上、身上還有很多血痕尸斑之類的東西。或許身上還臟兮兮的鬼完全不同。甚至，連很多港劇之中，那種讓人分不清是鬼還是多久沒睡過覺的熊貓眼，也是完全不存在的。看上去，似乎就和他們活著的時候沒什么兩樣。

而歐陽姐妹，除了身上還穿著病號服，其他也沒什么了。

倒是“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頗是貼切，不過，似乎應該將原句改成“相擁無言”比較好一點。

或許，真是因為好久沒見過兩個女兒了，歐陽夫婦也是禁不住老淚縱橫——雖然，他們看上去還不太老。

好吧，現在的場景，就是一家四口相擁而泣，在八點檔電視劇里面非常常見的場景。有些違和的是，在這一家四口身邊，還有個笑瞇瞇地，仰著頭看著他們，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看什么好玩東西的小女孩。

呃，如果要說還有什么違和的，恐怕就是小女孩手中，那團在綠瑩瑩之中，還泛著一絲藍影的火團了。不過，這團怎么看怎么像鬼火的東西，卻沒有那種陰冷的感覺，反而有點缺少存在感。

至少，歐陽姐妹就無視了它，是不是？

看到這團火光了，或許，細心的人還會發現一點，那就是無論歐陽夫婦，還是歐陽姐妹，腳下都沒有影子……其實，姐妹倆好像一直沒有發覺，從在醫院病房里開始，她們就沒有影子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看著仍然哭個沒完的一家四口，手里握著鬼火的小女孩，眸中似乎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她舉起一直粉嫩小手，虛握空拳，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聲咳嗽并不怎么大，不過，已經可以成功地干擾到這八點檔大戲了。那位父親率先抬起頭，看了看那個小女孩，有些尷尬地將眼角的淚滴抹去，輕笑著說：“不好意思……有點太激動了。”

小女孩微微一笑：“可以理解。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好像距離天亮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最晚到雞鳴，我就得帶你們回去了，別讓我太難做噢！”

父親微微躬了躬身，輕聲說：“對不起……您放心，我們不會給您造成太大麻煩的。”

小女孩又是一笑：“好哦，你們抓緊時間，把該說的趕緊說了吧，我和小綠在外面等你們。”

說著，小女孩打開門，轉身走了出去。不過，她手里那團鬼火仍然留在屋里。難道，這就是她口中的小綠？

看到小女孩走了出去，父親伸手拍了拍母親：“好了，依蘭，不要太久了，咱們時間不多，趕緊說正事兒吧。”

“正事兒？”母親一愣，馬上醒悟，“啊，對對，正事兒。你告訴她們吧，還是你更清楚一點。”

父親略一沉吟，點點頭：“好吧，我來說。”說著，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歐陽姐妹身上。而歐陽姐妹也是一愣，趕忙望向父親。

父親輕聲問：“小菲，小音，我想，你們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是不是？所以，你們才會跑來找我們，是不是？”

姐妹倆聽了，不禁對視一眼。在她們心中實在有太多疑問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父親微微嘆了口氣，輕聲說：“其實，爸爸和媽媽，都是國安偵查員。這一點，我想你們都知道了吧？”

歐陽華菲點了點頭：“是的，爸爸，我們多少知道了一些。但爸爸，你們……你們還活著的時候，怎么一點都不告訴我們呢？”

父親苦笑著搖搖頭：“告訴你們？我們死的時候，你們才不過十五歲，還是兩個孩子。這些事就算告訴你們，我想，你們也不會明白的。不過，你們已經長大了，該讓你們知道一些了。雖然，有很多東西，即使是現在，我們也不方便說。但，能說的，我們都會告訴你們的。”

歐陽華音搶先問：“爸爸，媽媽，我最想知道的，你們究竟是因為什么死的？”

父親嘆了口氣，輕聲說：“其實說起來，這倒是挺簡單的。我在死之前，曾經出過一次國，你們還記得么？”

歐陽華音點點頭：“當然記得了，那次，爸爸回來時候，給我帶了一個小木雕，給姐姐帶了一個木質手鏈。現在這兩樣東西，是我們想你的時候，就會拿出來把玩的。現在，或許是因為我們經常用手摸，表面已經像上了油一樣亮晶晶，很光滑的了。”

父親輕笑著點點頭：“那是一種很特別的硬木，不過，我在這方面不是太懂，到底是什么木的，我現在也說不上來。不過聽說是咱們國家沒有的一種木頭，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確定。原來你們都一直留著呢，我還怕你們扔了，或者賣了呢。”

說到這里，父親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就是那次出國，我其實是去和我們國安的一個外勤特工接頭的，從他手里，我拿到了一份很重要的情報。情報內容，我想，你們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只要知道那無論對那個國家，還是對咱們國家，都是非常重要，是關乎國運的，就可以了。”

“當時，拿到那份文件的同時，我們也立即遭到了追殺，對方就是那個國家的反間諜機構。那次，我差點就回不來了。而那位，和我接頭的同志，也犧牲了。”

“其實，為了那份情報，我們國安。以及軍方的情報部門，都犧牲了不少人。那位同志，只是其中之一罷了。不過好在，因為他成功地掩護，我并沒有暴露身份，得以通過正常渠道回國。不過，紙里包不住火，他們很快查到了我，比我想象的快多了，我甚至都來不及，把這份情報交出去，交給我們的組織。”

這時，歐陽華菲輕聲問：“爸爸，那次車禍……是……是人為造成的，你們不是死于車禍，是死于謀殺，對么？”

父親點點頭：“是的……”

可是，父親話沒說完，母親就開口打斷了：“小菲，你是不是想說，你因為這個，想加入國安，打擊那個國家，為我們報仇？”

“媽媽……”歐陽華菲一愣，驚愕地望著母親。

母親表情非常嚴肅：“不許有這樣的想法，知道么？”

這次，連歐陽華音都有些驚愕了。

母親繼續說：“為國安效力了半輩子，然后，也是死在了這條秘密戰線上，我覺得，我們已經對得起國家了。我們希望，你們倆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平淡，但是幸福，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