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湖風雲局勢變化,蕭月凝下了線,本來想火速趕往北京的,但是漣漪最後一番話,卻似乎觸動了她的心絃,此刻正坐在她豪華的小房間裡,望著滿目炫彩,愣愣的出神。
“吱呀。”門扉輕開,一箇中年美婦瞧了瞧發呆的蕭月凝,柔聲說道:“女兒啊,在想些什麼呢?”
來人正是蕭夫人,這幾日蕭月凝回家,倒是讓兩個老人家老懷欣慰,兩個女兒都嫁了出去,作爲父母,難免有些寂寞。
“媽。”蕭月凝從思緒中迴歸,輕聲說道。
知女莫若母,蕭月凝這般神態動作,蕭夫人自然知道這個小女兒是有心事了,大女兒大大咧咧,粗中有細,性格開朗活潑,小女兒心思細膩,思慮周全,古怪精靈,有時候這些加起來,卻顯得有些陰鬱,近些日子來,加上執掌者的性格影響,更顯沉默,但卻給人一種穩重賢淑之感,也可能是妊娠的關係,身爲麟女的母性開始甦醒,但總體來說,女兒不變化也好,成熟也罷,變壞也罷,在父母心中,其實都是一樣的。
“怎麼了?是執掌者出什麼問題了?”蕭夫人坐下,說道。
蕭月凝搖搖頭,說道:“他一直對我很好,只是,我卻有些迷惘,我們兩之間的感情,真的是感情嗎?還是隻是那一道詛咒給我們的幻想?”
蕭夫人聽聞,嘆了口氣,這小女兒的一生幾乎都賠在這個詛咒裡面了,她與執掌者雙宿雙飛,悲嘆之餘,也有幾分歡喜欣慰,畢竟,女兒也算找到了一個歸宿,而如今,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和諧,否則,女兒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蕭夫人說道。
蕭月凝看了一眼母親,說道:“今次,有人跟我說,我和他的感情,就像是例行公事,完全趕不到半分的心意。雖然我早就知道我們的感情這極有可能只是幻想,如今真的確定下來,心中真的是不是滋味。”
蕭夫人微微一笑,說道:“你知道我跟你爸,是怎麼結婚的嗎?”
蕭月凝搖了搖頭,顯然是不知道。
“當初呀,你爸就跟現在一樣,死板的要死,我們倆是政治婚姻,當初爲了保全凌家最後的血脈,我們不得不這麼做,我那個時候呀,跟你一樣,活潑好動,見到這麼死板近乎木訥的人,真的是一萬個不願意,一千萬個不想,但是你奶奶當時一聲令下,我也沒辦法,只能接受。”
“原來媽媽也是被逼婚的啊。”蕭月凝說道。
蕭夫人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似乎想起當時時光,回憶些許,才道:“但是呀,你爸雖然死板少話,卻是天下一等一的君子,知道我不願意,新婚那夜,也沒有名正言順的強佔我。”
蕭月凝哭笑不得,說道:“強佔?媽,你也太誇張了吧。”不過心中卻道:沒想到媽媽也有這麼一段往事。
“他還知道,我還有一個心愛的男子。”
“啊!”蕭月凝驚呼一聲,說道:“媽你還有這麼一段糾葛的感情啊?”
蕭夫人微微一笑,臉上卻帶了甜蜜的神色,只聽她說道:“你知道,你老爸在新婚之夜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媽,快說與我聽聽。”蕭月凝催促道,顯然已經引起了她極大的興趣。
“他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知你心中有所愛,並立志爲他一輩子不嫁,只是因爲保全我凌家血脈,才違誓嫁我,我凌飛羽哪怕斷子絕孫,也絕不逼人不義,我們就做假夫妻吧。”
“哇!”蕭月凝驚歎一聲,說道:“老爸真夠義氣啊!”
蕭夫人笑了笑,說道:“當時我就笑了出來,但是他之後做了一件讓我十分佩服的事情,他就在牀邊整整站了一個晚上,連我的衣角都沒有碰一下。一連三日,皆是如此,他,是我今生唯一敬佩的男人,有夫如此,卻也不枉了。”
蕭月凝望著母親,忽然感覺到,在不差覺處,自己的母親竟有幾分滄桑之色,忽然明白,自己母親,對自己的父親,只有敬佩,卻沒有愛情,但也正是這敬佩,讓他們兩相對如賓,自己的母親,對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真是十分癡情。
“媽,你心中還惦記著那位我未曾謀面的叔叔麼?能告訴我,是哪家公子啊。”蕭月凝說道。
蕭夫人笑了笑,說道:“他可不是公子名流,他只是個落魄的流浪漢而已,但是,他是我今生見到最具學識,最有才華的人,當時我一見傾心……”說道此處,蕭夫人嘴角眉梢,露出一絲絲的羞澀。
蕭月凝見微知著,心中知道自己母親是憶及年少時,那份心思,那份情景,那份青澀了吧。
“不過他心高志遠,不願被我束縛,我們雖相愛,但卻天各一方,等我再見他時,卻是他冰冷的身體了。”蕭夫人說的淡然:“這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吧,連我現在想來,也覺著有點太假了。”
蕭月凝搖了搖頭,說道:“狗血這種東西,也是脫胎於現實的,因爲種種人類不敢相信的巧合,由無數這種巧合串聯而起,匯聚成一種絕對的美,或者絕對的悲哀,這種絕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絕對沒有這種事情而已,而其實,這種事情,是有很大的機率發生的。就像藝術是那般的美好,卻也脫胎於殘酷污濁的現實,是一樣的。”
蕭夫人將蕭月凝籠入懷中,說道:“所以啊,不要煩惱這種事情了,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就如我一般,雖相識一面,我卻終身愛他,雖朝夕相處,心有敬佩,卻只能一輩子做朋友,感情這種事情,本就是突兀的來,突兀的讓人不敢相信。”
蕭月凝點點頭,說道:“知道了,媽。”
蕭夫人點點頭,眼光卻慢慢變遠,似乎有一個不修邊幅的少年,正對著她狡黠的笑著,隨後臉色慢慢變作嚴肅,微笑著點點頭。
一時之間,蕭夫人也笑了,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