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卻捧著茶盞悠然地品了茶,垂了眸笑了幾聲道:“有趣,有趣!先皇后是謝子俊的親姨母,或許是地下得知子俊出息了要為娘家光耀門楣,忍不住來見見這個外甥。無妨,無妨!是良駿還是駑馬,放出去兜兩圈就知道。來人,送謝子俊去保和殿入座,答卷。”
皇上捋了胡須看著那名冊,忽然問一句,“那位會元,角渾水,怎么不見來參試?”
禮部尚書江昊天拱手上前道:“派人去打探,客棧的小二說,這位會元角渾水自出了貢院就退了房不知去處,放榜那日,報喜的空跑一趟都沒拿到賞錢。角會元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啊哈哈,該不是文曲星下凡來‘攪混水’逗咱們玩玩吧?”十二皇子景璨拍手跳腳叫好。一副愚魯頑皮的模樣。
流熏陪來趕來的蘭馨公主偷偷的躲在殿角屏風向內觀望,十二皇子cha科打諢的話她聽得真切,又氣又笑。什么角會元,文曲星,分明是十二皇子景璨在攪混水!但若果然是景璨所為,那此人的才華定不在兄長謝子俊之下。流熏滿心的好奇,不由多看了景璨幾眼。他明眸皓齒,生得俊美無比,粉雕玉琢一般。流熏心里含混,不知這景璨是何打算?
策論二題頒下后,考生們盡顯才情。謝閣老高居正位督考。
蘭馨公主探頭探腦的看了滿殿的考生,低頭用心的提筆揮灑,有的神氣凝重,有的愁眉緊顰,看來看去,也覺得無趣。蘭馨公主扯扯流熏的衣袖說:“好無趣,咱們走吧。”
只方春旎在殿外隔了門縫癡癡地望著低頭奮筆疾書的謝子俊,目光里滿是牽念。
這殿試是一日之期,日暮交卷,經受卷、掌卷、彌封等官收存。隨后將彌封后名字縫合隱去的試卷交由讀卷官輪流傳閱,謝閣老會率領八位讀卷官在卷子上讀閱后各加“○”、“△”、“\”、“1”、“×”五種記號,以得“○”最多者為佳,再將其中遴選出的試卷中,得○最多的十本進呈皇帝御覽,欽定御批勾畫出
一甲第一、二、三名為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又稱“三鼎甲”。
策論頗考才學,如此看下去就要到日暮,流熏拉拉春旎,示意她可以撤去。料想哥哥如今身入金殿,如今又已是打草驚蛇,皇上也知道謝子俊忽然在殿試前失蹤的秘密,這些人應該有所收斂。
流熏志得意滿的隨了大搖大擺的景璨向后宮去給端貴妃娘娘請安,只才行了幾步,忽然間前面來了一隊人,為首一人一身明黃色儲君冠袍帶履,頎長身材,玉宇風清,白凈的面頰乏了些血色,眸光里滿是幽怨,這不是太子景瓍嗎?流熏心頭一震,低聲對方春旎道:“不好,是太子。”
不過眸光掃過時,更看到太子身旁一人,笑容可掬,玉潤珠圓的面頰,透出幾分儒雅之氣,恰是昔日同她在宮內爭鋒斗法的那位六皇子景琛,怎么是他?
小太監們遠遠的跪地請安,流熏和方春旎也低頭下跪,只蘭馨一見來人,笑了張開雙臂迎過去歡喜地嚷:“太子哥哥,六哥哥,你們也來看熱鬧呀?”
“馨兒,怎么這身打扮?你,跑來看殿試?”六皇子溫潤如玉的面頰透出隨和的笑容,他氣態安閑,略彎了身對蘭馨說,“與其來看殿試,不如看三日后的金殿傳鱸大典,三元打馬游街夸官,那才熱鬧有趣!”
“打馬游街有什么意思?再威風,能威風過玨二哥班師回朝那次,白馬銀甲進德勝門,百姓都要把街衢擠爆了,那聲勢,可無人能比的。”蘭馨公主不屑道。
流熏屏息垂頭也不敢出聲,此刻忽聽他們提起景玨,不覺心頭一動,也不知這兩日玨表兄如何了?
六皇子呵呵一笑哄逗蘭馨道:“你呀,頑皮,莫不是真要偷窺小女婿,從三鼎甲中選一個出來?”
蘭馨公主羞惱得跺腳捶打他抱怨:“六哥哥也壞,拿人尋笑!”
六皇子安撫著蘭馨,不覺問一句太子,“大哥,聽聞十八叔急匆匆趕去了熱河營,對玨二弟痛加笞責。”
“哦?不是聽聞邊境不寧,玨二弟去戍邊安調去,如何才到熱河營就出了這事兒?”太子也詫異地問,似對此事毫無聽聞。
十二皇子景璨卻一驚一詐的叫道:“說什么?玨二哥又被十八叔打屁股了?嘖嘖,這玨二哥該不是鐵打的皮肉,鋼筋鐵骨也擋不住十八叔這么修理呀,難怪都說是‘百煉鋼’,如此煉出來的,咯咯咯~”
景璨說罷煞有深意地望一眼流熏,流熏愕在原地,頭腦仿佛一空。
六皇子叨念著,“不過聽母妃叨念幾句,說昨夜趙王妃入宮去太后那里哭訴,好像是為了個什么女人,玨二弟因她竟然調用了戍軍,好像同春闈會試的事兒有什么牽連。似為了這個個女人,玨二弟還屢屢誤事,還有個什么紅衣大炮的圖紙沒有辦妥……十八叔大發雷霆。拘著在京里皇上和太后對玨二弟疼惜呵護有加,十八叔苦于無法下手,這就一路追著玨二弟趕去了熱河營,調虎落平原,好一頓清算!只苦了玨二弟了!”
“此話當真?”太子認真地問,眸光里透出幾分擔憂,那凄楚之意更甚幾分。
“怎么有假?軍營里的軍棍可不比父皇那紫荊條撓癢癢般,那是棍棍下去揭起一塊皮肉,聽說玨二弟當場氣厥,十八叔絲毫不憐憫,竟然吩咐將他綁去轅門吊去高桿烈日下示眾。眾將官求情都不準。這么一折騰,玨二弟的舊傷迸發了,一夜里吐血高熱不退的,這一早我就尋了個太醫,帶上上好的金創藥,補品,打發了趕去熱河營去探望玨二弟,也算當哥哥的盡一份心意了。哦,小弟可是打著太子哥哥的旗號去探望玨二弟,不及稟告,大哥恕罪!”
“虧得你是個有心的。”太子感念一聲道,六皇子果然是處處用心,便是賣好都把人情讓給太子。
“玨二弟真是,偏偏十八叔對他如此苛責。不知誰家的女子令玨二弟神魂顛倒了?”太子感嘆一聲,負手感念著前行。
忽然六皇子在身后忽然驚問一句,“咦,這位小公公,看來面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