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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中傳來一聲低喃,初十再次走到窗前四處張望,卻什么也沒看到。
是她想多了,怎么會在這里聽到凌非的聲音。
他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還在奢望嗎?
死心吧,他,已經把你給了別人。
今生都不會再有交集。
醒來吧,初十,你個傻瓜。
‘吱呀’,輕微的開門聲喚回了初十的思緒。
她偏頭望去,只見男子一身火紅嫁衣,與她是同款同色系。
“是你。”
這就是今晚的男主了。
“小丫頭,餓不餓,過來吃點東西?!?
成元,初十醒來時第二個對她好的人,第一個是茗煙。
灶上的管事,年歲幾何無人知曉,只聽有些人傳,他與前院某個大管家有關系,所以眾人都不敢在他面前過于造次。
他曾多次幫她,對她好。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凌非的大哥。
他隨意的開口,手里還端著兩碟小菜,誘人的香味讓初十下意識的抬腳走向他。
圓桌上鋪著大紅綢布,上面放著花生大棗還有桂圓。
寓意很好,成元伸手將那些放到一旁。
在圓桌前坐下,遞給她一雙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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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說道:“坐啊,怎么,不餓?”
如此隨意的話,讓初十那種緊張的情緒默然舒緩,如夢初醒。
初十接過他手中的筷子,坐了下來,卻還是有些不理解。
他,怎么會是凌非的大哥?
“你……”
成元抬眸,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全部告訴你,好不好?”
寵溺的語氣,像是在哄一個不喜吃飯的小孩子。
初十立時就覺得臉頰發燙,立刻埋首在碗里。
時間一晃而過,半個時辰后,初十已經撐得肚子都圓起來了,卻還是沒有找出說話的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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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小非,不是我?!?
成元卻先一步開口。
初十有些尷尬,對她來說,成元就像一個哥哥,讓她在他面前承認喜歡一個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她沒有說話,垂眸坐在那里等他繼續說。
憑心而論,成元的長相很普通,一點也沒有那種驚艷于世的感覺,否則這么多年早就看出他不凡了。
“當年的事情,想必你已經了解了,我在等一個重生的機會。”
成元的輕聲嘆息,“說真的,等了這么多年,早就厭了,就算現在死了也無所謂的?!?
“初十,我這樣講,你可明白?”
初十的眼神有些復雜,他話里的意思她自然聽得懂。
只是沒想到有人的心境,竟是如此平和。
“你,不怨凌非嗎?”
如果換作他人,就算不恨,在面對死亡時也不會如此平靜,畢竟當年是他成全了凌非。
“他是我的親人。”
一句親人,勝似無數話語。
所以,凌非才會舍了自己來救他嗎?
這就是親情!
如果她也有一個親人會不會也這么好,前世的她是孤兒,今生的她有父親母親,可都想用她來賣錢,根本不曾體會到親情是什么感覺。
此刻,竟然有些羨慕他們。
“所以,你若真心嫁我,那我們以后就離開這里,我會一生一世待你好?!?
他站起身靜靜的望著她的眼睛,神色鄭重,很是認真的說道。
不等初十回應,他又道:“若不是真心,就當這是我們的離別宴?!?
初十怎么也沒想過他會說出這番話,正如她從未想過成元會是凌非的大哥。
讓她不知所措。
她早就想過,如果見到他,完成了承諾,她就離開。
不管凌非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她今生都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無論他會不會后悔,都不再相見。
卻沒想到,來人竟然會是成元。
她喚了一年的哥哥,幫過她很多次的成元哥哥。
他給了她兩個選擇,一個是假戲真做,相敬如賓一生一世的不離不棄。
一個是,就當他從未出現過。
陌路還是從新開始?
無疑他給的選擇都是對她來說最好的。
無論她選哪一種,于她都不會輸。
只是,如果是別人,她肯定能選出來。
可他不是別人。
他是曾經對她好過的人。
身邊的朋友不多,偏偏他就算一個。
不知為何,初十此刻的心里浮出一句話:有時候有選擇不如沒選擇。
不是黑便是白,她不喜歡‘希望’這個詞。
不要灰色地帶。
想明白這些,她慢慢的起身,道:“成元哥哥,我們喝杯酒吧!”
成元眼睛微瞇,望著她半晌,像是要看到了她的心底。
初十微笑以對,不露半點破綻。
兩個酒杯分別倒滿了酒,初十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不似平日的靈動,多了幾分溫婉。
“來,我敬你。”
一杯清酒,兩種風情。
紅燭搖曳出動人的身姿,帳幔層層垂下,兩具身影旋轉著落入大床之上。
一屋子的喜慶,若隱若現間,大床上的飄紅一層層的落到床榻下,女子眼角滑過一滴清淚。
過了今晚,再無回頭路!
凌華院主屋,忙成了一團,世子爺忽然暈倒,驚動了翼王和王妃。
往日的大夫也不管用了,翼王親自入宮帶回了四五個太醫,隨行的還有一臉擔憂的月華公主。
大婚前一日暈倒,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好在這是翼王世子,就連元德帝也是極盡寵溺,眾太醫自然不敢怠慢,一一上前查探病因。
最終面面相覷,翼王上前揪著一個白胡子太醫,道:“看什么看,說話?。 ?
雖然凌非的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翼王以前也不甚在意。
可現在看著這幾個太醫都一幅難以啟齒的模樣,心中卻著急了。
該不會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癥了吧?
“王爺,先別急。”另一個太醫開口。
翼王直接就吼道:“不急,躺在那里面的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急了?!?
眾太醫:“……”
有你這么咒人的嗎?
“王爺請息怒,世子爺并無大礙?!?
為首的太醫令只得一口氣說完,生怕下一個被拔胡子的就是他。
“什么?”翼王妃瞬間的目光流轉著萬千情緒,卻在轉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悲痛。
臉上的淚痕未干,以錦帕輕拭著上前,問道:“非兒他,當真無事?”
“那他為什么會暈倒?”翼王松開那個老太醫,回首問道,有些懷疑的看著太醫令。
太醫令撫著胡須,思忖片刻,吐字如珠,道:“情緒波動太大導致暈厥。”
眾人:“……”
情緒波動太大,這是什么病,竟然連夜驚動了皇上和公主,竟還帶了幾位太醫回來。
翼王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那有勞幾位太醫了。”翼王妃安撫的笑了笑,請人將幾位太醫送走。
這才看向翼王,道:“王爺,您就是太過擔心了,府里有專門為非兒請的大夫,他對非兒的身體是最了解的,有他在,您就放心吧!”
這話里話外都在說翼王太過小心了。
不信任她,所以才請的太醫。
翼王此刻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作,也不知為何,近日總是心神不定,所以凌非一出事他就著急了。
“好了好了,既然無事你就先回去吧!”
翼王妃笑了笑,并沒有介意他不悅的態度,回身看著月華道:“公主,這么晚了還勞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月華一身宮裝,未施粉黛的臉上白皙如瑩玉,聞言無聲的笑了笑,當真如住在月宮里的仙子,清麗絕塵。
“王妃有事就先請吧,本宮等他醒來有話要說?!?
說起來,翼王妃與月華雖然年歲相差很大,卻屬同一輩。
且她是唯一一個有封號的公主,翼王妃見了她也是要行禮的。
所以,此刻她的態度說不上溫和,也有些不客氣。
翼王妃倒是沒計較什么,微微福身就退了出去。
“王爺也先請吧,父皇那邊我已差人去回話。”
自打先王妃去逝,凌非與月華都與他開始疏遠,翼王也很無奈,又不是他的錯。
為什么大家都只看得死去的人,卻不理解他這個活著的人呢。
嘆息也只能留給自己。
屋子里,阿離望了望她,眉頭微蹙。
“怎么,你也要我趕人嗎?”
阿離一愣,這才發現她是對自己說的,按理說月華公主是最不可能傷害爺的人,可不知為何,在此刻,他卻很不放心讓爺與她獨處。
“公主,爺明日就要成親了,您……”
月華公主對爺的感情,他們都看在眼里,只是爺沒有那個意思,最初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后來是因為初十。
所以不管是為了爺還是為了某人,他都不敢讓月華公主現在留下來。
“怎么?你以為我會對他下手嗎?就因為他要娶別人?”
月華的聲音很輕,看似在問阿離,又像是在自語。
阿離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正在他為難之際,里屋傳出響動。
他忙跑了進去,就看到凌非已經坐了起來。
“爺,您剛才暈倒了,太醫說您需要好好休息?!?
好吧,后面這句是他添上去的,生怕爺又去初十那邊,再暈倒一次,他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凌非抬眸,忽然看向他身后,眉目中充滿了戾氣,“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阿離扭過頭,發現月華公主竟然跟了進來。
“初十都能進來,我為什么不能?”
一向溫潤如水的女子,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半晌,薄唇輕啟,吐出六個字,“因為,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