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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裡,只餘下幾個女人。
雲裳郡主一臉的傲然,背對著屏風,顯然很不待見凌非,但又不能不過來,畢竟這關係到她的顏面。
而月華公主,則依舊是那幅恬靜的模樣,彷彿這世間的任何事都動搖不了她的本心,如月華般清透的模樣,五年未見,卻沒有多少改變,依舊清麗絕塵,只是多了些韻味。
她垂眸坐在那裡,清淺的笑意掛在脣邊,正注視著身邊,一個約莫四歲的小男孩,乖巧的站著,睜著雙純淨的眸子,偷偷的往屏風後面看。
很是小心翼翼,帶著幾分興奮也有忐忑。
正是翼王府二公子,凌非唯一的兒子!
還有一人,則明目張膽、癡癡的盯著那道屏風,心中的悔意排山倒海般涌來。
華知,如今凌華院的唯一夫人,本來這是八夫人之首,怎麼說也是半個主子,府上自然不會虧待了她。
可她卻過得不怎麼樣。
甚至覺得,如果當初沒有選擇做夫人,好好的當一個侍女,那該多好啊。
至少那樣能看到爺,不會如現在這般,幾年都不曾見上他一面。
其實翼王妃心中也沒譜,凌非近年來幾乎不與任何人來往,以前還時常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可這五年卻是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就算生活在一個府邸,她也不曾見過他一次。
以至於凌非出來的時候,連她都愣了一下。
屏風處衣角翩飛,凌非走了出來,無視幾個女人眼中的赤熱與怨恨,徑自看向翼王妃,“找我何事?”
他一句話廢話也沒有,似乎很忙,都不曾落座,就站在不遠處不冷不熱的看著她。
翼王妃只覺得時空斷層了。
五年的時間,他的容顏竟如同五年前一般,未曾有一絲改變。
除了這水藍色的長髮,閃著如綢緞般的柔光,再無其他異常。
不過她只是愣了一下神,便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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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妃輕咳了一聲,語重心常的說道:“非兒,聽說你要娶妻?”
說這話,翼王妃也覺得這個當家主母做得很失敗,兒子要娶妻,她竟事先不知情。
而其他幾個女人亦都將目光投向他。
凌非鄭重的點頭,“不錯,煩勞王妃操持了。”
翼王妃簡直可以用受寵若驚來表達此刻心中所想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凌非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
雖然他用的敬語只是王妃,而非母妃,卻很真誠。
以往的他,那是上天入地都不可一世,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那目中無人的樣子,讓人恨極了。
如今,卻爲了一個女人如此。
看來府裡的傳言也有可以相信的地方。
“那,是哪家的閨女,可要準備去提親?”
翼王妃只是好奇,但云裳卻不依了。
“母妃,您當真要他再娶嗎?”
翼王妃偏頭看向她,又掃了一眼事不關已的月華公主,微微蹙著眉頭,道:“非兒,你看這事是不是要和兩位夫人商量一下。”
這關她什麼事,凌非要娶誰都與她無關,左右不過半年的光景,便隨他折騰去。
只是雲裳和月華自然也不能得罪,否則與兒子不好。
當然,她心中還有其他的想法。
直到這時,凌非才把目光投向雲裳,卻是隻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多言,最後將眸光定格在月華身邊的小男孩身上。
這個孩子是他的兒子。
那樣明亮卻有些膽怯的神色,偷偷的看著他。
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喜,又很快的低下頭。
翼王妃輕笑了一聲,道:“子言,過來見過你爹爹。”
小男孩擡頭看向月華,見她並沒有反對,但鬆開她的手向凌非走去。
“孩兒拜見爹爹。”
兩步以外,凌子言鄭重的拜見磕頭,小小的人兒禮節很周到,顯然月華將他教得很好。
凌非居高臨下的站在那裡,神色複雜難明。
這是他和月華的孩子,是那一夜存在的證明,是他背叛了初十的證據。
所以他儘管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也不曾看過他一眼。
更不用提關心了。
這個孩子很聰慧,卻讓他喜歡不起來。
他想要的是他和初十的孩子,而不是他。
可惜,初十卻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那個男人不是他。
想到這裡,凌非周身的戾氣忽然加重,嚇得跪在那裡的小男孩都瑟瑟發抖。
“爺……”
阿離趕緊上前喚醒他。
好半晌,凌非才緩過神來,垂眸道:“起來吧!”
小男孩哪裡來起得來,小短腿早就沒了力氣,阿離見狀,忙扶他起身,道:“小公子,沒事吧!”
小男孩的額頭上盡是細密的汗珠,卻倔強的搖頭,道:“謝謝阿離叔叔。”
阿離先是一愣,隨後摸了摸他的頭,將他送到月華公主身邊。
月華攔住凌子言的手,眸光中有什麼閃過,快到不可思議。
忽然,她開口道:“你想娶便娶吧!”
說罷她便起身向凌非與翼王妃告辭,欲離去。
雲裳見她要走了,當下就說道:“凌非,月華可是一國的公主,子言也是你唯一的親生兒子,你甚至不曾看過他一眼,你不配身爲人父。”
“我本就不配,我也不曾想過這一生會有自己的孩子。”凌非並沒有生氣,淡淡的說道:“所以,在我死後你們都離開吧!”
他的語氣中多少有些落寞,說出的話卻讓人震憾。
這下就連月華的腳步都是一頓,慢慢的回過頭來,第一次正視他,“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不是很明顯嗎?”雲裳嘴角微抽,道:“他是讓我們改嫁。”
“你讓我們離開,卻要接受另一個女人的到來。”月華輕語,睫毛輕顫,道:“你是想讓我們給她騰地方吧?”
雲裳冷笑了一聲,“爺,聽說那姑娘也叫初十,若是她知道你只是把她當作一個替身,她還會嫁給你嗎?”
“若是她知道你命不久矣,還會嫁給你嗎?”
雲裳堅信,這世間的感情都存在利益關係,那個女人一定是想從凌非這裡得到什麼,否則不會在明知他命不久矣,還選擇入府。
凌非抿著嘴沒有說話,阿離則在心中腹誹,就算初十真的想要什麼,爺也會給的。
爺明知道,初十已嫁他人,且有了孩子,依舊如此寵她,要娶她,就說明了一切。
可惜,眼前這幾個女人還在這裡白費心思,以爲是爲爺著想。
“會。”
就在這時,春蘊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清越可人的女子。
她雙九年華,一襲火紅衣裙,脣不點而朱,柳眉月眸,很是惹人喜歡。
“爺,初十姑娘來了。”春蘊稟報,也算是介紹了初十的身份。
初十目光定定的從幾個女人的身上飄過,將她們的神情盡收眼底,道:“初十見過各位。”
她只是微微拱手,並沒有行禮,就徑自來到凌非的身邊,道:“聽阿離說你身子越來越差了,怎麼不多睡會?”
衆女:“……”
和著人家知道凌非命不久矣,不過也更加證實了雲裳的判斷。
“這位姑娘也叫初十?”
初十扶凌非在一旁坐下,這才轉身看向雲裳,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聽說爺最鍾愛的女人也叫初十,且已死了五年。”
她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掠過,嘴角微彎,道:“那自然不會是在場的諸位了。”
三個女人:“……”
“不要覺得自己沒有真心,別人就沒有。”
雲裳不屑的笑問道:“那你告訴我們,你的真心是什麼?爺的病情看來你是知道的,那你入王府的目的是什麼?”
阿離心中著急,看向自家爺,卻發現主子一語不發,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且還接過春蘊沏好的茶品了一口。
絲毫沒有擔心的樣子。
他便默默的看著.
“我的目的。”初十輕語了一聲,擡眸笑道:“自然是在他有限的生命裡,陪他走過,不讓他留下遺憾。”
“哼,說得好聽。”
這下連一直沒有出聲的華知都笑了,“我看你的臉皮簡直厚的無法丈量了。”
初十目光一轉,上下打量了華知一圈,道:“若我沒有猜錯,這位就是用了十年時間,從一等侍女被提爲八夫人之一的華夫人吧!”
華知臉一白,她是在爺的身邊呆了十年,可聽她這麼一說,卻像是她用了十年的時間才爬到夫人之位,雖然事實也是如此,可聽著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我聽說,那初十與爺不過相識一載,便得君心。”她挑眉輕笑,脣角露出不屑之意。
繼續道:“由此可見,真心與時間無關,與生命的長短更加不等。”
她這話是說給雲裳聽的。
剛纔雲裳說不信她明知爺只剩下半年的時間,還要嫁給他。
如今,她用初十與爺的感情來告訴她,時間的長短並不能否決真心.
而她們,一個在凌非身邊呆了十年。
一個與他自小相識相知,且凌非對她也是格外的照顧。
至於雲裳,同爲帝都貴人,自是相識。
就是這般綿長的時光,她們三人都不曾走進凌非的心,可見相伴的時間真的不能證明,感情的真摯。
“你到底是什麼人?”
雲裳冷著臉,一身華衣風情萬種,此刻的臉色卻影響著她的那份美。
華知和月華也是臉色沉凝,似乎在等一個答案。
初十回眸對著凌非輕靈一笑,復又扭頭看向她們,輕語道:“我叫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