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迷蒙一片,意識逐漸剝離體內,渾身飄然,如漫步在絕頂云端,肆意飛揚。星光閃閃,頭暈目眩。
“寧霄…你終來了?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在這個世界我感到好孤獨,感覺那么格格不入,所以你來陪我了是么?”眼前站著的赫然是厲語陌上一世所愛過的男人,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厲語陌的眼里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情感籠罩了整個大腦,理智慢慢喪失。
那張和厲天寒一模一樣的俊顏正對著她燦爛的笑著,比春風還要柔和的笑容。
這個笑容曾是她年少時最大的希冀,如今,何不讓人心泛漣漪?
男子嘴角上揚,緩緩說道,“是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凝月,跟我走吧,我們回到我們原來的世界,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說罷,那男子向厲語陌伸出了手,目光中帶著款款的深情。
厲語陌不知不覺中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而另一只手卻仍放在簫孔上,那簫聲不知為何只強不弱,鋼絲割斷的聲音、鐵索敲打的聲音...優美樂聲中增添了些許的狂亂。
“不許走!”一聲暴吼傳來,厲語陌一驚,猛然放下了手,轉身微微側目,卻對上了一雙妖艷的紫眸。
“慕白,你為什么在這里?”厲語陌不耐煩地說道,急忙轉過身來,但眼前卻只是一片白霧,黑漆漆的牢房不見了,四周熟睡的女子不見了,就連剛剛站在她身前的季凌霄也不見了蹤影,那男子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隨風逝去。
厲語陌著急了,四處張望,卻只看見站在她身旁的慕白。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想看見你。”
聞言,那雙紫眸驟然多出了幾分的憂傷。“原來驕傲如你也會有這般糊涂的時候!你的眼睛也會欺騙你。你要用心去看啊,這一切都只是虛幻,只不過是你的一夢。你就甘心成為夢的奴隸么?我也只能跟你說到這里了,當年你娘若不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如何會落得如此境地,一切皆成空。”
這話語嚴苛,卻不失柔情,字字點落在厲語陌心間。
那紫眸一直淡淡看著她,忽然揚起幾分笑意,微微側身,一陣煙飄過,紫眸逐漸消散,厲語陌一驚,想問些什么,急忙去拉慕白的衣袖,卻觸了個空,那人隨著煙霧一道消失了。
腦中一直盤旋的是他的那句話,要用心去看,用心……
臉上一陣劇痛傳來,厲語陌緩過神來時,猛然睜開雙眼,卻見曲傾慕一臉怒極地看著她。“我跟你說過,心要靜,技要精。你練了沒多久,竟敢拿出奪魂簫!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及時醒來,用內力驅散圍在你身邊的瘴氣,又將你打醒,你現在怕是早已走火入魔,永遠沉睡在自己的幻覺中,最后身魂具散。”
厲語陌一愣,心里微微黯然,但是卻沒有料到這女子會發如此大的火,“就算我真的身魂具散,又與你何干?你根本沒有必要為了我而生氣,你我不就只是相互利用的關系罷了,就算我真的有不測,你也可以出得去這地牢,又何必浪費內力?”
“你…”那女子猛咳了一下,瞪了厲語陌一眼,“隨便你,就任你自生自滅好了,我不管你了。”那女子頭也不回地轉身,又坐回到她的角落里去了,但就在那一瞬間,全部人都漸漸轉醒,玉綃睡眼朦朧地看向了厲語陌,“娘娘,天都亮了,您怎么還在這兒坐著
啊,不歇息么?”一頓,視線轉移到了她的手上,“呀,娘娘,您的手是怎么了,好像受了傷,可是已經處理過了。”
厲語陌微微抬起了手,心里一驚,她的手上纏著一層薄薄的紗布,紗布里頭依稀看得見一些鮮紅,這應該是她剛剛用指奏簫時被內力灼傷時所留下的傷口吧?那么,這紗布是那女子幫她包扎的么?
“玉綃。”半響,厲語陌輕聲說道。玉綃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娘娘,怎么了?”厲語陌嘴邊勾起一抹笑,緩緩靠近了玉綃的耳邊,說道,“時間還早著呢,夜也還沒過去,你繼續睡著吧。”
玉綃心里一驚,但怎奈眼皮越來越重,隨后便倒在了厲語陌的懷里。菡蕁詫異地看了眼厲語陌,剛想用內力護身,但一股更強的內力沖破了她的防線,隨后一陣香氣氤氳,她也漸漸不支,倒在了地上。
厲語陌站起身來,緩緩走向角落里的女子,她每走一步,都有一個女子倒在地上熟睡過去。待她走到那女子面前時,牢房里又是一片死寂。
曲傾慕輕輕笑了聲,“你不是很了不起的么?那你這又是干什么,何必再來找我。”
厲語陌微微低下頭,“你不是也想我來向你低頭么?不然又何故再迷暈這些女子。”
曲傾慕面色一變,笑意浮上臉龐,剛想說什么,卻是一驚。厲語陌突然撲進了她的懷里,低著頭靠在她的胸膛,雙手還緊緊拽著她的衣襟。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她心里忽地疙瘩一聲,放松了一些,她面上有些不忍,剛想用手拍拍厲語陌的背,卻聽到了一個無比堅毅的聲音。
“我想要變強,我想從這里出去,我想要練好奪魂蕭,但是沒時間了…”厲語陌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又一陣震人心魄的力度,鏗鏘有力。曲傾慕心里頓時有些明了厲語陌的想法,氣也漸漸消了些。
“我說過,我會幫你的。”曲傾慕緩緩回摟住了厲語陌,語調輕柔了起來。
厲語陌微微搖頭,垂下了眸,眼中暗藏著一些算計,這都是為了以后,所以她現在必須低頭。“這不夠…我想要你以后都一直幫我。那你做我的師父可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曲傾慕陡然一顫,卻輕笑了起來,“你還真是麻煩啊,不過倒也是有幾分的靈氣的,我喜歡。”
聞言,厲語陌抬起了頭,眼里是一陣的驚訝,“這么說…你答應了?”
曲傾慕微微點頭,滿臉笑意。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么?”
曲傾慕又是一顫,將厲語陌重新扯回到了懷里,緩緩說道,“我以前是宛平樓的歌女,城南人。做著你們這些貴人最看不起的事情。”
厲語陌眼睛一瞇,有些沉思,但她沒有看見擁著她的女子眼里霎那間閃過的仇恨和痛苦,最后卻終歸平靜,眼里流淌著的是一灘死水。
兩日后
地牢里一片漆黑,黑窯內卻是燈火通明。
歡歌樂舞聲不絕于耳。
篝火圍在四周熊熊燃燒著,中間舞著的是一群衣著鮮麗的舞女,她們輕紗蒙面,但仍遮擋不住臉上那一道道駭人的鞭痕,她們雖然舞姿優美,身形婀娜,眼里卻沒有一絲歡愉,面上是深入骨的絕望。
兩旁坐滿了身穿黑衣的男子,而為首的黑窯之主淮閔天赫然就是那日抓厲語陌等人進黑窯的冷酷男子。
“這些個美人還真是可憐,趕明兒就得死了,我還真是有點不忍心呢。”坐在淮閔天身旁的男子說道,那男子面相極為丑陋,臉上還有一道數寸長的刀疤。
“財寶美人不過都是些身外物,都是用來玩樂的罷了,再說,她們死了,指不定還能抓到更好的。”淮閔天緩緩道。
“父親說的極是。”那丑陋男子說道。他是淮閔天唯一的兒子淮璟之,生性倒不似他父親那般冷酷無情,但還是陰沉得可怕。他們說完后,剩下的幾個男子也連聲附和著。
只是這時,那附和聲音忽然消散了,眾人紛紛望向了一旁,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端著一個茶壺走了上來,盡管那女子衣衫已殘破不堪,面上有些塵土,卻仍遮擋不住她傾國傾城的美貌,幾縷發絲垂直耳邊,更添一種嫵媚風情。
只是那女子身形微抖,寬大的袖子里滿是烈火灼過后留下的一點炭黑,細細的針孔布滿了她的每一寸肌膚。
頗為駭人。
女子有些戰栗地靠近了淮璟之,微垂下身子,眼里滿是驚恐和害怕,往淮璟之的杯里注滿了清茶,“少主…請喝茶。”淮璟之眸光一深,接過茶杯,看著她滿身的傷痕說道,“父親還真是冷酷,對如此美人還下得了手。”
淮閔天聞言一笑,“不過一個玩物,再說,她若不反抗我頂多抽她兩鞭子,不過好在,她還是個處子。”
那女子渾身顫得更厲害了。
淮閔天有些不悅,沖那女子揮了揮手,“你真是礙眼,在那兒杵著就像個木頭,還不快滾。”
女子聞言,眉目一松,心里一陣苦澀,急急地轉身往后走了。
淮璟之看著那女子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笑,“父親,兒子先下去會兒,很快便回來了。”
淮閔天一臉了然地看了眼淮璟之,“快去吧,別玩太過了。”
淮璟之緩緩說道,“是。”
墻角里,男子剛健的身軀緊緊壓住了女子纖弱的身體,氣喘不已。那女子驚恐的扭轉著身子,那模樣楚楚可憐。突然一聲驚響,女子臉上出現了清晰的五個手指印,嘴角也破損流血。
眼前的男子用力的扼住那女子的喉嚨,她感到了一陣窒息的痛苦,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男子低沉的說道。
女子眼里的驚恐不斷放大,“奴人…奴人叫…南宮羽雁…”
“南宮羽雁是么?我還真是沒有見過像你這么美的美人呢。”男子的手微微一松,順著她的脖子一路摸上了她的臉,灼熱的呼吸漸漸靠近。
“少主…您不要這樣…不要…您想要美人的話,黑窯的地牢里便有一個…”
“地牢?”淮璟之微微皺眉,臉上笑意更深,“你是在耍我呢,還是想反抗我…或者你是又想被針扎了嗎?地牢里的可都是些丑陋的女子,哪有美人。”
南宮羽雁一害怕便一下子跪下了,“奴人沒有騙您,七天前同奴人一起被抓來的華服女子是奴人的姐姐,只不過她聰明些將自己畫丑了罷了。”
淮璟之一愣,“那她的容顏比之你如何?”
“…更是貌美。”
淮璟之輕輕一笑,“那還真是有趣了,她叫什么名字?”
南宮羽雁猛然抬頭,臉上微顯猙獰,更是睜大了美眸,“厲語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