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眾嬪妃失望的眼神中依舊回了春禧宮。
沈寧在偏殿辟了一間屋子做武室,本是早晨習練,今夜因心煩打了一套拳,大汗淋漓正在沐浴。她坐在橢圓的香柏木浴盆里,并不讓人伺候,獨自一人泡在放置了香料的香湯之中,閉目養神。
東聿衡繞過屏風便看見這副美人沐浴圖。
他是大景朝最尊貴的男人,是整個皇城女人的惟一主子,什么時候,她才能入了陛下的眼,獲得他的寵幸?桃兒迷亂地想著,她聽說其他宮中的婢女都有被帝王破身服侍寢的,為何這整個春禧宮除了娘娘竟無一女子再入陛下懷抱?娘娘為何即便無力承受也不愿她們服侍于上?娘娘可知這般做法,惹了多少女子傷心!
又是一場酣暢云雨的二人自是不知小小奴婢卑微的心思,沈寧嬌軟無力地由東聿衡扶了起來,這美人出浴的場景看得他目不轉睛,直到沈寧嬌嗔著擋了他的視線才他低笑作罷。
二人回了內殿在榻上坐下,各有奴婢為他們的黑發涂抹護發膏。
“你的頭疼可是好了?”東聿衡似笑非笑地問。
沈寧就不信他沒聽說早間的事兒,她含笑挑眼,道:“多謝陛下關心,不疼了。對了,六公主的洗三可是順利?”
“嗯,還算順暢。”皇帝把玩她纖細的玉手,“你送的禮倒是不錯,誰幫你出的主意?”
沈寧嘿嘿一笑,“母親怕我新進宮不懂規矩,昨日派人送進宮來的。”
“沈二夫人倒是有心。”東聿衡很早發覺他與沈寧談話甚為輕松,怕是與她心直口快、有一答一有莫大關系。
“是哩。”沈寧點點頭。
“那兩個玩意兒雖不算稀世珍寶,也是頗為貴重了,你……也舍得?”東聿衡笑睇她一眼。
沈寧知道他話中意思,直率地看向他,勾了勾唇道:“我本是不愿送了,可我轉念一想,這六公主又不止是莊妃一個人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女兒,我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給您長臉啊。”
這奇談怪論惹來皇帝失笑,隨后他搖了搖頭道:“莊妃就那性子,不過你若是與她好了,她對你也是千般萬般好。”
沈寧笑而不語。
東聿衡知道她定是惱了,心知莊妃過分,可作為一家之主,也不能滋長這互相敵視的風氣,道:“莊妃顧然有錯,朕已讓皇后下旨處罰,你與姐妹起齟齬之爭也不是對,朕也讓皇后罰了,往后斷不可如此,知道么?”
沈寧驀地抽回手,冷笑一聲,“我可做不來人打了我一巴掌還笑著送上另一邊臉給他打的
。”
東聿衡皺了眉頭,“朕何嘗叫你如此?如今你是睿妃,也應為后宮作出表率,莊妃任性,你也任性,朕的后宮豈不成了潑婦罵街之地?”
這話兒有些重,加之皇帝不悅,后宮女人莫不是要下跪請罪了,就連莊妃也不敢再過放肆。沈寧卻全然不顧,“陛下怕是早已知道莊妃對我有諸多敵視,卻是只字不提,由著我上門被人指著鼻子侮辱,我雖然不比大家小姐金貴,尊嚴也是一定要的。我今天如果不回她一句,明天所有人都認為我寡婦再嫁,晦氣可欺!我本只愿圖清靜了卻殘生,陛下卻強娶我入宮,入了宮來又由得人去對我謾罵,到頭來我還有錯,真不知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