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染醒來的時候, 感覺天光一片大亮,有些晃眼,他瞇著眼適應了一段時間。仰頭透過樹頂上的空洞, 能看到幾片碧油油的葉子蕩在那里, 藍的透徹的天空填補住視野, 成為曼妙的背景色, 還能看到朵朵飄過的白云, 徒增一股愜意的味道。
樂染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也不似之前那般疼痛難忍了,伸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咒文, 雖未完全消退,但也已經淺去了很多, 不似那般嫣紅的詭異嚇人了。
樂染慢慢支撐著坐起來, 身下的竹制軟塌吱呀響了響, 身上蓋著的一件玄青色外套滑落下來,皺皺巴巴落在樂染腿上。
樂染看著那件衣服, 有些恍惚,昨晚那有些荒唐的畫面席卷進了腦袋,嘴巴里腥甜味道頓時占據了腦海,還未完全搞清楚狀況,樂染便感覺有人扯過自己腿上的那件袍子, 耳畔傳來一句:“醒了?”
看到君未的那張臉, 樂染不自覺僵了僵, 點了頭:“嗯。”
君未瞧了一眼樂染, 轉身拿起一碗黑乎乎的水過來, 樂染心內苦笑,覺得君未對一些事情的執著程度簡直恐怖的嚇人, 剛要習慣性的伸手去接那碗紅糖水,卻看見君未高高舉起那碗水一飲而盡……
樂染的手登時頓在當場……
君未瞥了一眼樂染,冷冷道:“你不是不要嗎?”
樂染看了一眼君未手上纏著的白娟,尷尬吐槽道:“沒想到你這人倒挺養生……”
君未放下碗正色道:“喝了兩天也沒有效果,今天就不給你喝這個了,給你喝點別的。”
樂染往后躲了躲,哭笑不得:“你又要給我弄什么?別放血了!你那猴血不好喝!!!”
君未道:“我瞧你今日氣色不錯,看來還是有效果……”君未開始解開手上的紗布,義正言辭的準備做蠢事:“今天再來鞏固一下。”
樂染忙道:“不必了不必了,你們神仙的血和仙力對我們來說就像藥性很烈的人參,一次還好,多了反而因為消解不料適得其反。”樂染頓了頓:“尤其你的血的味道……額,至純至陽,烈的很,還是別來了。”
君未挑眉道:“果真如此?”
樂染點點頭:“比真金還真。”
君未直直看著樂染的神色良久,覺得不像是在說謊,便慢吞吞纏上手腕放棄了。
樂染見他如此也松了口氣,坐在那里咳了咳,裝無辜。
驀地,“鐺鐺鐺”的聲音從墻壁,或者該說樹屋的外壁響起。
樂染登時戒備起來,看了一眼君未,君未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道了,和樂染對視一眼,示意他不要做聲。
君未判斷出聲響的具體方位,躲在那處后面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戒備著。
方要拎起武器走出去,便聽到外面有人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猜錯了?”
聽到這人聲音,君未像是松了口氣,破開一塊木頭彎身走了出去。
樂染偷偷觀察著外面的動靜:君未背對著洞口站著,牢牢擋住本就不大的洞口,因此樂染也看不到來的是何人,只聽君未道:“你來干什么?”
外面有人道:“真是萬幸,君未天君您果然在這里。”
君未道:“你找我做什么?”
那人又道:“天君您還真好意思說,扔下我們在射陽縣搜尋著魘影的蹤跡,您去一聲不吭一個人跑到這邊逍遙,我們四處找您不到……”
君未道:“打聽到什么消息了嗎?”
那人道:“在九龍口那里守著的弟兄說,魘影似乎被側狹真君殺了!”
君未淡淡道:“……此事我知道了。”
“不過似乎這事還有轉機,側狹真君似乎也在這里找東西,據說找的就是魘影的尸身,因為那尸首似乎被他的一個覆惡部下藏起來了,據說是個紅衣的公子……聽他的描述,那位公子似乎和您有些淵源……”
君未不說話了。
那人似乎又覺得解釋的不夠透徹,于是添了一句:“……就是三五年前差點要了您命的那個……”
君未打斷道:“夠了!我知道了。”
那人可能覺得觸及了君未的落魄的回憶,便也沒再說什么了。
君未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交代下去,先繼續守在原地待命。”
那人道:“屬下領命。”
樂染本以為事情就此打住,卻聽見君未又不是很放心的叫住那人道:“等一下!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處的?”
“這樹這么高這么大!稍微有點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樹有蹊蹺,何況我又不是不曉得您的能力……誒?不對!天君……你有沒有覺得這里又一股魔氣?”
君未道:“那有什么魔氣?你快走吧!”
那人卻不依不饒:“不對不對!天君你出來……”
話語被打斷,之后樂染便看見君未將一個天兵打扮的人抬進了屋內。
君未封了樹屋的口氣,將那人放倒在一旁,直面著樂染疑惑的目光道:“此人太過啰嗦礙事!”
樂染瞧著君未故作鎮定的臉,心內暗笑,又看見那人的昏睡的臉,覺得有些熟悉,想了半晌才道:“他是……他是當日將你護在身后的那個天兵?”
樂染指的是五年前在山洞內與側狹對峙時,那個死心眼的強硬護住的小寶天兵。
君未愣了愣:“你還認得他?”
樂染笑起來:“當時便覺得這小子呆頭呆腦,也多虧了他拖住側狹救你,才能讓我們逃出生天。”
君未的神情冷了下來:“非枝雖木訥老實,但是卻忠實善良。總比喂不熟的狼好些!”
“哦。”樂染低低道:“那你也可以不喂啊……”
君未瞧了樂染一眼,安頓被下了昏睡咒的非枝靠在一處,難得沒與樂染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