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涉唉聲嘆氣愁眉苦臉死皮賴臉的占著辰夜的床,和辰夜擠在一張小床上秉燭夜談。
辰夜一開始還有心聽聽元涉的苦惱找找樂子,后來到了深夜,眼皮開始打架,強撐著精神皺著眉聽著元涉懷春少女似地喋喋不休。
元涉捂著胸口,滿臉愁悶的問著:“你說我究竟該怎么辦?”
辰夜想著,難得多年的好友遇到了“情”字方面的問題,不幫忙想想辦法實在不夠意思,于是細細思索一番,準備好了一番長篇大論來好好勸慰元涉:“其實此時你也不必太過介懷,她來了便來了,好生伺候著,就算你之前拒婚真傷了她,她還真會叫你償命不成?此事必須慢慢來,你要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情字方面從來都說不清到底誰欠誰……”
辰夜越說越激動,生生把自己說感動了,這個從沒有什么桃花運的白紙仙人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天上人間難得的情圣,將自己從話本上看來的經驗一一套了來講述。
說道后面,辰夜感覺身邊人沒了動靜,扭頭一看,元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
辰夜愣了愣,敲了敲腦袋,心想著自己簡直多操心了。懨懨躺下了,卻沒了困意,撐著腦袋想著人生。想了不知道有多久,那邊的元涉翻了個身,伸手搭上了沉夜的脖子,辰夜皺了皺眉,捉著他的腕子慢慢移開了。元涉吧唧吧唧嘴,哼唧了一聲,迷迷糊糊用腿搭上了沉夜的肚子,又沉沉睡去。
辰夜徹底被元涉弄沒了困意,拎起元涉的大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上了趟茅房。再回來時,辰夜絕望地發現,床上的元涉擺了個大字型,占據了整個床面。
辰夜在床邊站了有一盞茶的時間,他開始懷疑起自己人生。然后想了想,抱起枕頭去了沐青的房里擠了一晚。
元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桿了,懵懂的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回想起昨晚被敖瓏瓏逼來此處,頓時頭又疼了起來。誠惶誠恐的回了自己秋水苑,服侍的小廝便跑過來跟元涉說昨晚來的那位姑娘不愿意吃飯。
元涉腦中的弦頓時繃緊:“為什么不吃?”
小廝垂著眼:“她說……要等您回來一起……”
元涉道:“等我做什么?昨晚不是交代過你們好生伺候著她,不用管我嘛。”
小廝道:“我們也勸過了,但她執意如此。”
元涉對敖瓏瓏到底是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他看到的敖瓏瓏永遠是低著頭不發一言,冷著一張玲瓏的小臉,永遠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元涉揮了揮手:“行了,我知道了,我回去看看。”
剛邁進門檻,元涉便看見一張擺滿珍饈的八仙桌,桌上趴了個憂郁的少女。
敖瓏瓏抬起頭,正瞧上來人,冷傲的臉有些發紅,匆匆低了頭,避開目光。
元涉扯了個尷尬的微笑:“怎么?人間的飯菜不符合你的口味?”
敖瓏瓏忙倉皇的搖了搖頭。
元涉坐下來道:“我還真沒去過東海,也不知道你們那邊吃什么?有機會要不你帶我去看看?”
敖瓏瓏腦袋愈發的低,臉紅到了耳朵。
元涉見敖瓏瓏這樣,有些發懵,有些尷尬,便不再打趣:“一個人吃飯是有些寂寞,要不我陪你吃?”
敖瓏瓏默不作聲點了頭。
元涉有些不自在的落座。
二人沉默的吃完了一頓飯……
下人收拾了桌子,元涉瞥了瞥一旁做的拘謹的敖瓏瓏,便又尋了個借口溜了。
下午,元涉坐在沐青和辰夜的院中,無心的聽著沐青和辰夜你一句我一句聊著,心中有些惆悵的想著,一直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但究竟應該如何他也不知道。
就這樣悶著頭坐了一下午。
辰夜瞧見元涉這樣,瞇著眼裝模做樣的吟了一句“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元涉沉浸在糾結的思緒中沒有理他,辰夜也就沒了意思,轉頭繼續跟沐青聊著前些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只大如斗的耗子。
元涉獨自一人皺著眉頭望湖興嘆,坐累了,起身招呼也沒打就又唉聲嘆氣的回了自己的秋水苑。
剛走到院前,就看見水榭庭前站了兩個窈窕的身影,一紅一綠,紅衣的那個歪著頭對著綠衣的那個說著什么,綠衣的則溫柔的笑著,耐心聽著。
元涉伸著脖子看了看,方知是綠衣的那個正是徐家小姐徐琮吟。
元涉隱在一旁,彎著嘴角看著前方那個其樂融融的畫面,心里雜亂的愁緒終于被他自己理出了個線頭,心生了一計。
徐琮吟率先看到了不遠處的元涉,彎著身子福了一福。敖瓏瓏又埋下了頭,玩弄著自己的裙子。
元涉笑了笑,走上前去:“琮吟今天來了?”
徐琮吟如沐春風的笑著:“是,聽說城主的病一直沒有好轉,奶奶便讓我帶些補品來看看。后來城主午休,我閑著沒事,便說在園中轉轉,這不看到了瓏瓏妹妹一個人孤零零坐著,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元公子朋友。”
元涉心里無奈的想著:什么朋友?分明是冤家!嘴上卻樂呵呵的應著:“這個……是……是……”又道:“剛才看見你二人在園中聊得甚投機,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徐琮吟瞇著眼看著敖瓏瓏笑了笑:“在聊瓏瓏妹妹的……”敖瓏瓏反手一勾霎時間捂住了徐琮吟的嘴,對著元涉冷聲說了第一句話:“沒什么。”
元涉又溜溜達達去了方涯那里,方涯一如既往的坐在案前看著書冊,一抬眼看見元涉來了,瞇起眼:“你怎么跑來了?”
元涉熟門熟路的落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不關心你的身體,來看看你嘛?怎么?還不歡迎?”
方涯笑道:“當然歡迎。”他放下書冊,看著元涉:“咱們倆也算舊識了,有話就直說吧。”
元涉道:“瞧你這話說的,來看看你還被當成別有居心了。”
方涯會意的笑笑,拿起書繼續看起來。
元涉看著方涯如此穩如泰山,抓耳撓腮有些急了,悠悠開口道:“那個……我看徐姑娘今天過來了……”
方涯道:“是。她來給我送些補品。”
元涉看著方涯案前的兩碟點心:“徐姑娘果然心靈手巧,誰娶到真是誰的福氣。”
方涯不答話。
元涉抬眼看了看方涯:“你這病,還真需要有個人在你跟前照顧著。”
方涯挑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元涉扭扭捏捏左顧右盼,終于下定決心鼓足勇氣道:“能不能把徐姑娘借我幾天?”
“借你?”
元涉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讓她留下來幾天……”
“留下來?”
元涉解釋道:“畢竟我屋里多了個姑娘,你知道我的性子,實在尷尬的很,也不知該聊些什么,但畢竟是舊識,來了這里,我總要照顧著些。今天我看徐姑娘和瓏瓏笑得甚是好,便想著,不如讓兩人靠著近些,姑娘家總有的聊的。況且我看徐姑娘很是擔心你的病,讓她留下來,她也會比較安心。否則三天兩頭這樣跑著,她也累不是……呵呵呵……”
方涯道:“說的是有些道理。”
元涉道:“那當然。”
“只是……”方涯道:“畢竟我不能代表琮吟的意思,此事你還是得經過她的同意。”
元涉胸有成竹道:“好說,只要你沒意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事情談完,元涉一掃煩惱,樂呵呵走了。
方涯看著元涉的背影,失聲笑笑,埋頭繼續看書。
元涉走到門口,又滴溜溜轉回來,扒著門框對方涯道:“你也早些休息,別太累了,畢竟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方涯點點頭:“知道了。”
元涉背著手一身輕松走了。
方涯看著手中的書愣了愣,又看看元涉離去的地方,終于放下書,起身走向了門外。
元涉憑著三寸不練之舌,又跑去成功游說了徐琮吟,看著人家點了頭,愿意留下來,又看著小廝收拾出了秋水苑的一個房間給徐琮吟住下,心中一顆石頭才坦然落了地。
忙了一天,元涉終于累了,跑去辰夜房中睡得死沉。辰夜抱著被子,一臉怨念看著床上人。然后又去了沐青房中蹭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