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著言郁經歷了自己的提醒, 日后自會花費些心思在與小師妹的風花雪月之中,然后自己也好趁此機會結束每日清晨這場苦不堪言“虐待”。
可惜的是,自己這個頑固不化的“師弟”, 卻并沒有去憐香惜玉的自知之明, 反而增加了每日晨時與自己練武的時間, 東飲只好收起肚子里的花花腸子, 努力咽下肚子里的苦水, 經歷言郁一日又一日的磨練……
那日演練結束,東飲擦著汗水,問一本正經的言郁:“還有一個月, 試劍大會就又要開始了吧?你說,被你折騰了一年, 時間倒還過得挺快。”
言郁瞧了一眼東飲, 依舊是那副冷死人不償命的表情:“這次試劍大會, 你應不會拿到墊底的名次了。”
東飲愈發不正經起來:“名利視小爺看起來如糞土,我才不在乎那些!”
言郁卻冷不防來了一句:“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東飲被噎的說不上話來, 半天才咳了咳,轉移話題道:“我說,這次比武大會結束,你也不用再日日往這里跑了吧?”
言郁道:“那便要看你在場上的表現了。”
東飲訕笑起來:“有南枝真人入室弟子,也就是師弟你教我, 我能差嗎?你放心, 這次我肯定好好表現。再說了, 其實你師父讓你教我, 其實也就是一時興起, 其實他才懶得理我,也就你認真。”
言郁不置可否, 瞧了一眼東飲提劍走了。
東飲伸了個懶腰,看著他的背影頓了頓,喃喃著:“就算為了明年能好好睡個懶覺,我也好好好表現吶!”
東飲回了房,關了門,昏天黑地的睡起了回籠覺。
東飲期盼已久的、可以睡懶覺的日子終于提前實現了,不過與預想不同的是,東飲終究沒有參加上這次的試劍大會。
東飲某日一時興起、重操舊業在山下給人算卦時,被他的那些“師兄弟”給撞見了,因為前一年試劍大會輸的凄慘,東飲雖與這些人僅有一面之緣,但這一面卻在這些人面前留下個“刻骨銘心”的烙印,當場就被推推搡搡送上了山,推到了南枝真人的面前。
南枝真人搖了搖拂塵,冷著一張臉,卻極為講究禮法,吩咐弟子們調查清楚再拿人。結果這一調查,更變本加厲的翻出了東飲在山下坑蒙拐騙、飲酒作樂的糊涂賬……
南枝真人難得皺了皺眉,一掌劈斷了一旁的案臺,吩咐將東飲趕出東來觀。
東飲早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眼里看得分明,自己師父憑借著與南枝真人若有似無的師兄弟情誼死皮賴臉留在這里,如今自己又算是個什么東西?留著這么多年已是夠意思了。
東飲最后一次來到了自己與老道的那間房子,挖開地窖,飲下老道留下的最后一小壇烈酒,喃喃著:“你我與你有緣,結果你早早入了黃泉;你還說我有道緣,可是他們卻說我劣根不改,不適合修道。兜兜轉轉,現在又回到了原點。我準備下山了,人家也不會再提供免費的飯食了,不過也好,外面的日子自在!你說是不是?”
門外響起腳步聲,東飲知道是來趕自己走的人來了,頭也沒回:“行了行了,不用你們催,我這就走了!”
說罷,身后之人也沒有回應。
東飲撂下酒壇,慢悠悠起身,一轉頭,正對上那雙冰冷如舊的眼。
東飲瞇了瞇眼,指著言郁笑起來:“沒成想被派來收拾爛攤子的人是你?”
言郁站在門口,直直看著東飲,不說話。
東飲搖搖頭:“唉,果然是南枝真人的好徒弟,臨走了也不會給個好臉色……想當年,你小的時候,那時候多……”
言郁頑固不化的神色動了動。
東飲的糊涂話到了嘴邊腦袋清醒了些,看著言郁愣了愣,昂自笑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東飲走到床邊,背起包袱:“走了走了,下山去了。”晃晃蕩蕩邁過門檻,略過言郁身邊時,言郁開了口。
言郁道:“日后下了山,準備去何處安身?”
東飲笑笑道:“走一步算一步,你別說,跟著那老頭,別的本事沒學到,雜七雜八的本事學了一堆,如今沒了東來觀弟子的身份,辦起事來反而更無拘無束。”
言郁垂下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東飲見他如此,戲謔道:“就是你白交了我一年的功夫,臨近試劍大會了,也無法小試身手了!我沒什么,就是挺替你可惜的,有這功夫,多學學風花雪月的本事多好!”
言郁皺起了眉。
東飲“哈哈”一笑,先他一步瀟灑轉身,背對言郁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走了,你也不必送了。回稟你師父我已走了,再不會給他青云觀丟人了,讓他安心便是。有緣再見吧!”
自此,東飲與那東來觀的關系就此斷了,斷的瀟瀟灑灑,卻沒有一干二凈……
海陵城中,青云山下,多了一個號稱東來觀弟子擺的卦攤,攤主是一個十八九歲懶懶散散、神神秘秘的青年,擺弄著卦卜,嘴里念叨著:“上知天命,下通鬼神,十卦十準,驅邪消災。”
打著東來觀的旗號,生意倒也不算差。
掛攤還曾遭遇過東來觀弟子的打壓,那群人拉著攤主一口一個棄徒的叫著,攤主攏著袖子笑呵呵道:“說我是假的,那你們怎么認識我?”
那群人砸了他的攤子,拂袖氣沖沖走了。攤主慢悠悠扶起掛攤,繼續擺攤,沒成想經這么一鬧,攤主的生意反而不減反增。
那之后不久,圍繞著這個掛攤出了一件奇事:有三個餓的要死的中年乞丐游歷到此,經攤主點播從他們時常要飯的地界挖出五十兩兩白銀,就此發了橫財,置辦了一處農田,生活也安穩了下來,不再毫無目的漂泊。
此事慢慢傳開,那掛攤的生意便更加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