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銅錘找不到羅天嬌,只拿了一封書信。他回到屋里,還沒打開,就看著那張宣紙,幾經折皺,看得出,是早已經寫好了的。蘇銅錘慢慢的打開信,墨跡早已干了,不是昨夜寫的。
“阿帥哥哥,我只能這樣叫你了。對不起,我不想看著你離我而去,只能是不告而別了。今生能遇見你,又讓你陪我來華山祭奠我的外公外婆,還讓你聽了我的故事,夠了,夠我用這一生的時間回味了。
“我知道你喜歡沐家妹妹,是我自私了。我知道很多事情勉強不得,就像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我走了,別找我,我真心的祝福你以后幸福,快樂!小弟,阿羅!”
寥寥幾十個字,寫得是歪歪扭扭,不仔細看還認不出來。
走了,這樣也好。蘇銅錘自己走出別院,去和掌門劉培生到了一個招呼,就下山了。
到了山下,蘇銅錘找了一輛馬車,往杭州方向去,馬車走出十來里,蘇銅錘越想越不是滋味,曾幾何時,羅天嬌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已經深深地烙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難道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女孩了?
不會,蘇銅錘盡量去想沐玉茗,可是越想越模糊。他是那么的在意沐玉茗,時刻都在想著她,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她的樣子,連她和自己瞪眼的樣子都想不起來。
索性不去想了,一路上他換了幾家馬車,走走停停,內心卻很是寂寞。晚秋時節,他過了河南,進了安徽境內。
和羅天嬌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那么的牽掛沐玉茗的安危,可是離開羅天嬌,他的滿心裝的都是羅天嬌。
這一日,他又到了鳳陽府。舟車勞頓,他想歇一個晚上,第二天去禪窟寺去找羅天嬌,可是在客棧里,他是滿心的不耐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是,星夜里,他又趕著上了三峰山,到了禪窟寺后面的禪窟。
“羅天嬌沒回來!”這是蘇銅錘最怕聽到的一句話,卻是他聽到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這天晚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禪窟寺,怎么下的三峰山。到了客棧,他迷迷糊糊的睡了兩個多時辰,第二天一早。他又雇了馬車,北上去滄州。
到了滄州,已經是冬季了。滄州之所以出名,主要是因為它是武術之鄉,也是雜技之鄉。蘇銅錘進了河間府,就感覺到了濃郁的武術之風。不知道是練武術的,還是練雜技的,反正到處都有人在做著各種動作。
滄州不大,但是找個人還真的不容易。蘇銅錘也不能沿街串戶,更不能挨家得去問。也只有到幾個大的藥房打聽,可是滄州的幾家藥房都不知道有婦女中毒的事情。
不是大海撈針,也是音信渺茫。蘇銅錘在滄州找了半個月,就是找不到。經常跟在女孩在后面看,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可是看到的根本不是羅天嬌。
算了,不找了,也許是緣分盡了。蘇銅錘找了一輛馬車出了滄州。走到滄州北面的一個郊邊的小村落,看見村子里有一戶人家四周圍滿了人。出于好奇,蘇銅錘也走上前去看看熱鬧。
“這個沙家也太霸道了,看上人家姑娘,姑娘不愿意,他就邀來一些武術好手來搶!”
“就是,就沙漫天那個兒子,誰家的姑娘嫁給他都是跳進火坑!”
“可不,聽說沙漫天那個兒子十八歲了,還不會自己吃飯,每次吃飯都是老媽子喂。”
“不光是吃飯,吃喝拉撒都不會自己料理!”
蘇銅錘聽人們議論聽出來了,這是有人在搶親,為他傻兒子找媳婦,“大叔,這家里住的都有什么人?”
“哎,是外地人,就母女倆,母親還生著病。是沙漫天不地道,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一位中年人說。
蘇銅錘聽完,向那個中年人點頭致謝后,向人群里走了走,逐漸靠近了那家的家門。聽見里面有人在說話。
“姑娘,你嫁到我們家,你母親的病我負責給你看。你別橫,身無分文哪個大夫會給你家上門看病?”一個男的聲音。
“就是,你一個女孩子家,自己養活母女也不是回事。沙家可是滄州的大戶,罩著你們娘倆不成問題。”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閨女,你快走吧,別管娘了,娘就是死了也不愿意你為娘去跳火坑。你走了,大不了娘和他們同歸于盡。”婦女說著又咳嗽起來了。
“娘,咱倆一起走,我就不信他們能擋得住咱們!”一個女孩的聲音,那么熟悉。是羅天嬌,蘇銅錘的心咚咚直跳。
“走?你以為你能走出這個屋子還是能走出這個村子?今晚你不入洞房,你娘倆就死在這里!”一個男子的聲音。
“那不見得!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誰先出來?”蘇銅錘站在屋外喊。
“嗨,嗑瓜子還磕出個臭蟲來!”里面走出一個人,一臉不屑的說。
“諸位鄉親,大家往后閃閃,小心一會兒打起來濺到大家身上血。”蘇銅錘和旁邊的鄉親們抱拳秉手說道。鄉親們都往后躲,一下子空出半個院子。
“誰先過來試試?”蘇銅錘挑逗著沒有挪地的幾個人。
“你誰呀?什么閑事你也管?”屋里又走出兩個人。
“我是誰?我是你大爺!”蘇銅錘剛才聽著里屋說話就已經很來氣了,沒想到這兩個人出來更張狂。
“阿羅,你先扶著你媽媽出來,這里的事情我解決!”蘇銅錘沖著里屋就喊。
其實,蘇銅錘剛才一說話,羅天嬌就聽出他的口音了。“娘,是阿帥哥哥!”羅天嬌悄悄得和母親說。屋里的幾個準備搶親的人都出了屋,羅天嬌也扶著母親走出了屋子。
一個毛頭小子,能有多大本領,話說的可夠大的。幾個人都盯著蘇銅錘,讓你強出頭,先收拾了你!
“怎么不動手?小爺可等得不耐煩了!”蘇銅錘說著,慢慢地轉到羅天嬌母女身旁,他知道羅天嬌心里委屈,“阿羅,我在這里看著你媽媽,你去過去把這些無賴收拾了!”
“哈!哈!哈!小子,怎么,怕了?就那個小姑娘,手無縛雞之力,你讓她來自投羅網,還省得我們搶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道。
“阿羅,去吧,把這口氣出了,先把這個小子嘴堵上,讓他滿嘴放臭!”蘇銅錘說著就站在何余生的旁邊,推了一下羅天嬌。
羅天嬌這幾天憋了多少氣?離開了自己的愛人,是滿心的失落。又遇見這幫地痞流氓,本來她可以收拾了這些人,只是擔心母親跟著遭殃,現在阿帥哥哥來了,幫她保護母親,她真的很想出了這口氣。
“我母女倆住在這里,也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幫助,我不想和你們撕破臉皮,沒想到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找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羅天嬌說著揮拳打向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看著一個小姑娘的小粉拳,樂了,“嘿,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哥哥就不客氣了。今晚你就入洞房,和我也行!”他說這就去抓羅天嬌的胳膊。
羅天嬌伸左手抓住那個年輕人的右手,右手一探,在那個年輕人的臉上里外就是幾個耳光,嘴里還說著,“那就讓妹妹先摸摸你的臉!”再看那個年輕人,嘴里、鼻孔里都是血,他吐了一口,兩顆牙掉在了地上。
“大家一起上,給我把這個娘們兒抓住,現在就讓她和我兒子入洞房!”沙漫天喊道。
這邊蘇銅錘聽了之后,那個氣呀,從懷里取下鞭子,一鞭子抽了過去,嘴里喊著,“你生個傻兒子,就注定你家斷子絕孫!”
沙漫天他們的武功耍點流氓還行,真要是和行家動起手來,那就小兒科了。他想躲過蘇銅錘的鞭子,可蘇銅錘的鞭子就像長了眼睛,始終在他臉上晃悠,啪!啪!啪!臉上挨了三鞭子。
羅天嬌那邊拳打腳踢,把那幾個來搶親的人打得都躺在了地上,呲牙裂嘴地叫喊著。
他們在這里打著,早有人去通知官府了,滄州的副總兵是啥漫天的外甥,所以他才這樣猖狂。
蘇銅錘一邊護著何余生,一邊揮著鞭子就在沙漫天的身上。再看沙漫天,渾身的衣服沒有一塊好的了,都是鞭子抽破的,可想他身上受的鞭傷了。
“不好了,官兵來了!”旁邊的鄉親們喊著,遠處走來一隊官兵,有二十來個人。
“孩子,你走吧,別連累到你!”何余生和蘇銅錘說道。
“阿姨,我沒事!”蘇銅錘笑道。
“娘,你別擔心,他是皇上的御前侍衛,不怕官兵!”羅天嬌走過來說道。
“誰是御前侍衛?我是滄州的副總兵吳有德。專門管理這里的治安問題的。”沙漫天的外甥吳有德領著二十來個人走了過來。
“這個你們認識不?”羅天嬌剛才終于出了氣,再加上蘇銅錘來找她,此刻她又恢復了原來的調皮,手里難著蘇銅錘剛給他的金牌問那些官兵。
“這……”吳有德看了看蘇銅錘,又看了看傷痕累累的舅舅,下了狠心,就算你是御前侍衛,殺了你又有誰知道呢?“我怎么知道你的令牌是不是偷來的?”
“你待如何?”蘇銅錘問道。
“嘿嘿,小子,你今天就留在這里吧,我也是替皇上鏟除你這個假冒的御前侍衛。”吳有德也是滄州地段數的上的人物,武功不錯,人也奸詐。
“看你有沒有這個本領了,你是單挑還是你們一起上?”蘇銅錘問道。
“那就得看情況了!”吳有德說道。
“阿帥哥哥,我來收拾這個無賴,你回頭去告訴皇上撤了他的職務就可以了!”羅天嬌說完,在那些官兵面前走了一圈,來來回回都在擺著手。
蘇銅錘知道,她是在下什么毒藥,“阿羅,不要傷害這些官兵!”
“阿帥哥哥,我曉得了!”她走到蘇銅錘的身邊,嘴里喊道,“倒!”應聲而落,二十來個官兵齊刷刷的躺在了地上,“這個女孩會妖法!”
“要不是你,沙漫天敢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還想殺人滅口,我不殺你,卻要你受一下萬蟲噬咬之苦。”說著羅天嬌一揮手。
剛才羅天嬌就是這樣揮手的,吳有德以為羅天嬌的手里有毒,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臉部,屏住呼吸。哪知道羅天嬌手里是一枚鋼針,揮手之時,已經扎在了吳有德的手背。
“你下面的這些官兵,兩個時辰之后會安然無恙,你嘛,每天到污泥里逮兩只青蛙,然后洗凈,就把洗青蛙的水喝進肚子里,七天之后自然就解毒了。
“臭丫頭,你……”吳有德想揮手去打羅天嬌,突然感覺渾身鉆心的疼。
“我話還沒說完,你看你又用氣了,那只好在洗青蛙的水里加兩顆雞糞了。七天之內不能用力用氣,否則的話你死了我可不負責。你下面的官兵都可以作見證。”羅天嬌微笑著說道。
“收拾一下你們的東西,跟我走吧,馬車還在路邊等著呢!”蘇銅錘說道。
“去哪里?”羅天嬌問道。
“跟我走就是了!”蘇銅錘笑著說。
三個人上了馬車,一路上羅天嬌嘿嘿的笑個不停。“你讓他受了七天的苦,為什么還要作弄他,喝什么洗青蛙和雞糞水?”何余生不滿女兒的做法,埋怨道。
“活該他,誰讓他不好好當官,卻來助紂為虐!”羅天嬌笑道。
蘇銅錘明白了,那些根本不是什么解藥,就是羅天嬌用來整治吳有德的。
三個人一路往北,何余生的身體不好,馬車也走不快,一路上換了好幾輛馬車。蘇銅錘本來想著能回家里過年,可還是沒能趕到。他們是在長春過的年,過了年,他們又開始往北走,元宵節前夜,他們來到了鹿鼎山下。
正在思念兒子,每天望眼欲穿的韋小寶元宵節這天早上起來,洗漱完畢就到院子里往南去看了,這一段時間一直這樣。他看到了,一輛馬車在往他們這里走,應該不是奇跡,他急忙進家把家里人都叫了出來,大家都在觀望著,等著馬車快點到來,尤其是蘇荃,她已經等不及了,拉著韋小寶向著馬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