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年和樂萍住在合肥路上的一棟花園住宅里。
這是座混合結構的三層樓房,科林斯式圓柱、門廊及底層客廳的天花、部分窗檐與腰線上的裝飾都呈現濃厚的古典主義風格。蘇三站在門口,仔細打量著這房子。
“這房子不錯吧。”
駱雨眉指著遠處接著說:“呶,那邊萬宜坊那里,前些年鄒韜奮先生住過的。”蘇三點點頭道:“鄒先生是我們做記者的楷模,可惜去世太早。咦,想不到你對這里還蠻有研究的啊。”
“哦,那是因為這棟房子是樂萍的陪嫁,我們讀大學時我曾經住在這里陪伴她呢。”
“原來是這樣。你們還真是最好的朋友。”
傭人見她們進來急忙從后院迎了出來,哽咽道:“駱小姐,我們家小姐……”
聽稱呼,這個四十來歲的女仆應該也是樂家的人。
“我都知道了,人有旦夕禍福真是想不到。”駱雨眉看著女仆流淚,眼角也濕潤了,急忙擦了一下。
“你來做什么?”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從二樓走下來,冷冷地說。
這男子一身家常睡衣,身上撒著濃濃的酒氣和一些酸臭氣息,蘇三想這應該就是那位死去的樂小姐的丈夫,他這是借酒消愁還是慶祝妻子死亡呢?
“程律師,我只是想來看看樂萍去世的地方祭拜一下。”
“只是祭拜一下?駱小姐蒙你所賜,現在所有人都認定是我害死了妻子,你滿意了?”程律師到底是律師,雖然喝了很多酒,身形搖搖晃晃,口齒卻還伶俐。
“我沒有說過是你害死的樂萍,我只是說出我知道的事情,樂萍曾經告訴我,你有個情人,她還找私家偵探在調查你的情人。”
駱雨眉說的理直氣壯。
“這些和樂萍的死沒有任何關系!”
程律師有點氣急敗壞。
“有關系沒關系要看警方的調查,程律師,你是律師,這些你比我要懂。”
程永年壓抑著內心的怒氣:“駱小姐,我看你是個女人不想和你計較,你不要逼人太甚。”
駱雨眉冷笑:“我逼人太甚?程永年,你摸著良心想想,敢說自己對樂萍的死全無內疚嗎?哦,對了你們做律師的,也不需要良心這種東西。”
蘇三冷眼旁觀兩個人的爭執,駱雨眉理直氣壯,氣勢很足,程律師的確時眼神閃爍,一直回避自己在外另有女人的事情。
“程永年,這是樂萍陪嫁的房子,我來這里祭拜樂萍,請給予方便。”駱雨眉深深地吸口氣,捧著菊花看向程永年。
程永年擋在門口,場面很是尷尬,旁邊的女仆眼光從駱雨眉臉上滑到程永年的臉上,看得出,她在聽到程永年外面有人的時候也是極為震驚的,看向程永年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駱小姐,快請吧,這是我們樂家的房子。”
女仆鼓足勇氣說道。
程永年瞪了女仆一眼:“你說什么?”
“程先生,這棟房子……它是姓樂的。”
女仆加重了語氣。
程永年氣壞了,指著女仆的手指都在顫抖。
“好,好……你們樂家人,了不起!”
“我們樂家人怎么了?”
蘇三循聲回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西裝筆挺,唇邊是漆黑的兩撇胡子,相貌英武又嚴肅,蘇三認出這就是滬上知名大律師樂一維,也就是死者樂萍的父親。
“爸爸,你別聽駱雨眉胡說八道!”程永年急忙解釋。
樂一維眼睛深邃,直直地盯著程永年:“我找到了那個私家偵探,萍兒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雨眉,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駱雨眉淚盈于睫:“樂叔叔,都是我不好,是樂萍讓我瞞著這件事,我要知道他會下毒手,一定會告訴您的,可是這一切都晚了都是我的錯。”
說到這里,她悲從心來,捂著臉痛哭起來。
捧著的菊花也跟著顫抖。
樂一維長長地探口氣,伸手拍拍她肩膀。
程永年尷尬的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程永年,這房子是我女兒的陪嫁,請你馬上從這里搬出去。”
聽到樂大律師這話,程永年面露尷尬,看看樂大律師又看看駱雨眉,忽然怪笑一聲:“哈哈,好,你們真行!樂萍尸骨未寒就要將我從家里趕出去?你們兩個……莫不是早都勾搭在一起的吧?”
“你!血口噴人!無恥!”
駱雨眉憤怒極了。
“哈哈,無恥,我都要被你們掃地出門了,要那么整齊牙口做什么?別以為你們那點子貓膩我不知道,早都勾搭在一起了,也就瞞著樂萍呢,說我外面有情人,害了樂萍,我還說是你們老的小的不要臉,你駱雨眉想登堂入室做樂萍的小媽,被樂萍知道后惱羞成怒殺人泄憤呢。”
程永年果然是律師。全靠一張嘴。
樂一維冷笑:“果然,程永年,當初我就不喜歡樂萍和你在一起,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不過是仗著有幾分皮相油嘴滑舌騙騙樂萍這樣沒有閱歷的女孩子罷了。這里是我女兒陪嫁的房子,你還是要點面子,早點離開吧。”
“我搬走?樂大律師你這律師怎么做的?我和樂萍是夫妻,這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她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她的,我們夫妻的房子憑什么我搬走?”
“你這是耍無賴!”駱雨眉怒不可遏,用力將那把菊花砸到程永年的臉上。
程永年用手摸了一把臉,嘴里呸了一聲:“駱小姐,看在樂萍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計較,你給我明白點,再有此事我會告你的。”“你告,你告!是你殺了樂萍,你這個殺人兇手!”
駱雨眉還要上前廝打,蘇三擔心她吃虧,急忙拉住她勸說道:“駱小姐,事件還在調查,稍安勿躁,真相會很快就被調查清楚的。”
“這世界滑稽透了,夫妻二人本來是最親密的關系,一方忽然死了另一方就被人懷疑,千夫所指。我也覺得奇怪,樂大律師,當年你妻子忽然去世,你可否被人如此懷疑過指責過?”
程永年看著樂一維,嘴角忽然上翹,帶著嘲諷的笑:“一切自有警方做主,你們若是再鬧,我就報警告你們私闖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