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隱讓吳環(huán)生在口供上簽了字,又拿到了船長和警衛(wèi)隊長的簽字證言,這才向服務員要來一個文件夾將幾份材料匯總在一起,準備回去后交給艾爾莎家人。他和艾爾莎的事情以這樣結果收尾,羅隱心里不是沒有感傷,小時候看著挺天真可愛的女孩子怎么長大了變得這么惡毒?羅三小姐若是知道此事一定會勃然大怒吧?顧不得了,反正這一切都是艾爾莎自作自受,證言證人一個不少,她又能如何?
這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海天一線之間已經(jīng)隱隱有魚肚白的顏色,羅隱靠著船舷吸根煙,然后走向自己的船艙,蘇三不想看艾爾莎和郝小姐的丑態(tài),避開了,現(xiàn)在羅隱艙內。
羅隱進去,透過黎明前的淡淡亮光,看到蘇三坐在墻角,雙手抱著膝蓋,頭抵著將自己團成小小的一團。
羅隱試探著問:“三三,你哭了嗎?”
“沒有。”蘇三說是沒有哭,但鼻音很重。
“我為什么哭?今天晚上有人失去了貞操、有人失去了希望還有人失去了報復的機會,我什么都沒有失去,我為什么要哭?”蘇三反問。
她聲音堅定,語氣倔強,可是羅隱知道,她不過是一只見到龐然大物的小狗,立起渾身的毛,努力想讓自己顯得強壯一些,嚇退敵人,其實內心充滿惶恐。
羅隱走向她,蹲下身子,伸手將她摟在懷中說:“想哭就哭出來吧,這里只有你我,沒人會笑話你。”
蘇三猛地搖頭:“我不怕人笑,我為什么怕別人笑,做錯事的又不是我。”
“是,你什么都沒有錯。”
羅隱緊緊摟住她,蘇三這種虛張聲勢的堅強讓他內心瞬間柔軟無比,
蘇三沒有哭,只靠著羅隱讓自己疲憊的身心得到片刻休息,過了一會,啞著嗓子問:“你打算怎么對待艾爾莎?”
“她?心思惡毒又不知悔改,等回去后將證人證言交給她的家人,隨他們去了。”
其實羅隱和小吳私下的協(xié)議卻不是這樣。
小吳要求活命,至少不能被艾爾莎的家人滅口。
羅隱答應了他,保證他人生安全,對小吳的要求就是以此事要挾,和艾爾莎結婚。這樣的好事,吳環(huán)生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的手不能拿筆了,一條腿也是一瘸一拐,前段時間在生活重壓下才現(xiàn)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自己竟然尋不到一個飯碗,緊接著李主任被妻子掃地出門,自顧不暇,吳家姐弟失去了金主,生活愈艱難,她姐姐為了養(yǎng)活他,甚至已經(jīng)去做暗娼了。
“你總是我們吳家唯一的根,只要姐姐掙到錢就能給你娶媳婦了,生個傳宗接代的。”他姐姐這樣安慰他。
因此當艾爾莎雇的私家偵探找到他,提出讓他上船報仇后,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一個是因為錢,再一個是恨,他恨這個女人,恨得摧心蝕骨。沒想到最后還是功虧一簣,只是自己也算是牡丹花下死,艾爾莎總是個大美人,家里還有錢的很,若是能因禍得福那真是祖墳冒青煙呢。
“艾爾莎如何我不在乎,我只是覺得郝小姐……”
蘇三難受的說不下去了。
“人是不同的,郝小姐她自甘墮落,你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我很受打擊,原來有些人身處困境不是自己如何努力擺脫,卻是要踩著別人向上爬,哪怕這個人和她無怨無仇。”“這就是人生啊,爾虞我詐。”
蘇三嘆口氣:“我知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只是我拿人當兄弟姐妹人家拿我做鼻涕,真是不舒服。”‘羅隱則大驚小怪地說:“咦,怎么說到鼻涕,好惡心,喂,你不是拿我的西裝擦鼻涕吧?”蘇三悶笑了一聲:“哪有。”
“沒有嗎?沒有嗎?我看看有沒有?”羅隱只是為了讓蘇三移情而已,見她微微笑了也就不逗了,可憐巴巴地說,“蘇小姐,你能不能站起來呢,你坐在地上無所謂,我蹲的已經(jīng)生無可戀,腳都麻了啊。”
羅隱扶著蘇三起來,可是他自己真的是蹲久了腳麻,一時間沒站住,拉著蘇三竟然倒向床鋪。
瞬間,他和蘇三竟然形成女下男上的架勢。
蘇三用力向上推他:“壓死我了。”
羅隱則看著蘇三,她眼角還有淚痕吧,亮晶晶的,羅隱不由自主低下頭去。蘇三則猛地往旁邊一扭頭,羅隱的嘴唇貼到她的眼角,嘟囔了一句:“咸的。”
蘇三笑道:“眼淚不是咸的還能是甜的。快點起來,你要壓死我了。”
羅隱知道今天蘇三的心情并不好,下午還暈船嚴重,不是親熱的時候,便一只手撐著起身,接著伸手拉蘇三起來。
他本想猛地拉蘇三一下,將她拉在懷里,哪想到蘇三早看出他的心思,自己先松開手,倒把羅隱自己閃了一下。
“好,最毒莫過婦人心。”
“誰叫你心懷歹意。”兩人說完這話,忽然又都沉默了。
最毒莫過婦人心,這句話怎么這么應景呢。
隔壁艙內已經(jīng)安靜下來,蘇三問:“她倆掐完了?”
羅隱起身道:“我去看看。”
艙內只有郝小姐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地上,頭凌亂,蘇三借給她的那條鵝黃色的洋裝一只袖子也被撕扯下來,可見戰(zhàn)況慘烈。
看到羅隱,郝小姐苦笑一聲:“抱歉,將蘇小姐的衣服弄壞了。”
“沒事,她今天失望太多,不會在乎一件衣服。”
郝小姐喃喃自語:“是的啊都是我的錯。”
羅隱不想聽她如祥林嫂一般嘮叨,問她:“艾爾莎呢?”
“回房了。”郝小姐嘴角滑過一絲冷笑,“估計明天都不會出現(xiàn)了吧,她怎么丟的起這個人。”
羅隱點點頭轉身就要走,郝小姐問:“那個,蘇小姐不會回來睡了吧?”
羅隱冷笑:“你說呢?”
郝小姐被說的無語,低下頭,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我真的很抱歉,羅先生,其實我很喜歡蘇小姐的,我……”
“算了吧,你的喜歡她承受不起。郝小姐,我不想再和你多羅嗦了,克制住想把你扔下大海的想法真的很難。”
羅隱走出去,聽到艙內傳來壓抑的低低哭聲。
這哭聲細細碎碎,若有若無。
羅隱搖頭:連哭都要這么矯揉造作嗎?
安眠藥的后續(xù)藥力其實還有一點,蘇三很快靠著羅隱睡著了。羅隱則靠著墻壁,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黑,不知不覺,他也坐著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砰砰砰砸門。
真的是砸門,因為那人手勁極大。蘇三睜開眼,羅隱說:“別動,我去看看。”
羅隱靠墻坐了好久,難免有些腰酸腿痛,他動了一下脖頸,打開門,英國大胡子船長焦慮的臉出現(xiàn)。
“先生,快去看看吧,昨天出事的那位小姐,死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