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好痛苦。
似乎是在火爐上生生的煎熬,靈魂似被一刀刀切割。
一旁,似有鳳凰啼血, 在吟唱著淒冷的歌調(diào), 聲聲淒涼。
繁花不斷地落下, 金色的人影若影若現(xiàn), 他道:“你是神族最自豪的神子, 卿洛,你不該只是兒女情長,你有你的子民, 他是魔神,自古, 神魔便是誓不兩立的種族, 你不該動心。”
不該動心, 不該動心,不該動心.......
鳳凰在一旁啼叫, 聲聲泣血。
哀傷至極的聲音,漸漸枯了的心。
不該動心,不該啊.....
千年以來,一人而已……吾愛。
覓得你,如同在沙漠之中找到一泓清泉純明, 我將好好珍惜, 滄海桑田......
“不, 我要和他在一起, 至死不渝.....”那人喊道。
“那麼, 你們一起去死吧。魔神不得相戀,這是上古便傳下的規(guī)矩, 除非你們灰飛煙滅,否則你們的子民便會活在地獄般的水深火熱之中,卿洛,你可忍心?”
斷腸般的痛苦,“怎麼辦?該怎麼辦?”心中不斷地呢喃。
“怎麼辦,你殺了他,或他殺了你,你們的子民便會依然存在。”
痛得不能承受,一定要這樣嗎?
那人的悽清蒼涼,悲涼似水般的情感落入我的腦海中。
繁花落盡,金色人影漸漸消失,我“啊——”地一聲醒了過來。
“洛兒,怎麼了?”少昊衝到牀邊,握著我的手道。
我茫然的望著他,爲何,爲何那卿洛的愛恨情愁深深嵌入了我的腦中,無法驅(qū)除,本該恨著那個叫卿洛的人,可是此番,卻對他半點反感也提不起來。
“洛兒,你做了噩夢了麼?先換衣服吧,看,衣衫都溼了。”少昊輕輕道。
我“嗯”了一聲,拿起牀案邊地衣服,走至屏風後換了。
渾然沒察覺那個溫柔地人淺淺對我言笑人的眉頭越蹙越深。
我從屏風後出來,菜餚已經(jīng)擺好,少昊淺笑道:“來,洛兒,用膳吧。”
醋熘雞,小炒牛肉,草菇菜心,子姜鴨,毛血旺,豬骨煲,酥皮芙蓉包,風林茄子,菠蘿古老肉,楊梅肉丸,水晶南瓜,糖熘土豆丸,彩塘滑豆腐.......
竟都是我愛吃的菜。
一旁的花荼靡道:“公子快些坐下吧,這些都是殿下爲公子準備的,可費了我不少時辰。”
我笑著坐下:“怎麼,這竟是花花做的麼?我可不知道該不該下筷了。”
“這又是什麼緣故?”花花疑道。
“脈脈花繁荼靡,豔溢香濃,可就不知這手藝如何?”
“公子,嘴跟抹了蜜似地,盡唬弄人!”花花嗔道,“放心,這些都是殿下手把手教我做的。”
我拿著豆腐的湯匙猛的一頓,問道:“這又是怎麼說?”
“公子不在的這些日子,殿下總是去廚神那裡將公子愛吃的菜做了一遍又一遍,做完了便放在桌上,呆呆地看著,公子你當年也忍心走的那麼決絕.....”
“花荼靡。”少昊喝道,花花猛的閉嘴,“這裡不用你了,你下去吧。”
花荼靡委屈地癟癟嘴,道了一聲“是”,看了我一眼,隨即俯身告退。
“少昊哥哥,”我淚眼盈盈地看著他。
少昊卻撫了撫我的頭,低聲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當年若非你帶著無漣離開,以我那時的法力根本拼不過他,更無從談起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妖王。可是,就是因爲這樣,我才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一向自詡爲天庭戰(zhàn)神的少昊竟然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你說我該不該.....”
我猛的按住他的嘴,搖頭道:“少昊哥哥,這不是你的錯,這所有一切,都不是任何人的錯,怪只怪命運如此令人惆悵,枉我們爲仙,掌握著天下人的命運,卻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少昊哥哥,不要說了.....”
少昊猛的將我擁入懷中,緊緊擁著我的肩,道:“洛兒,此刻有你相伴,便是我以後灰飛煙滅,此生亦無遺憾。”
少昊哥哥,我敖洛何德何能,讓高貴如斯的你如此殤神。
“少昊哥哥......”我癟嘴,欲哭,卻不能在此刻流淚。
“叫我少昊。”少昊柔柔的看著我,眼中繾綣纏綿。
“少昊.....”那一聲,終於在此刻叫出。
翌日,我在園中練術(shù)法,花花咋咋呼呼奔了過來,嘴中不停喊道:“公.....公子”,跑到我跟前不停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何事這麼著急?”我笑問道。
“東海龍王,東海龍王來拜訪殿下了。”她一口氣說完了。
父王來少昊殿了麼?
“公子,你要不要前去看看?”花花試著問道。
我猶豫了半響,終是跟著花花去了。
蒼老的容顏,鬢角斑駁,父王看到了我,微紅了眼眶,嘴中喃喃道:“回來了便好。”
我看著那個本是盛年的父皇,本來對他稍有怨念的心此刻充滿了愧疚感。
“敖叔叔難得上天,現(xiàn)在既然來了,便好生聊聊吧,少昊突然想起還有要事,請恕少昊先行告退了。”少昊說完,看了我一眼,隨即闊步離開少昊殿。
敖廣見他離開,攥住了我的手,仔細打量著我,雙目淚光閃爍道:“我的孩兒,此番你受苦了。”
“父王。”我哽咽著,什麼也說不出口。
“孩子,跟父王回家吧。”敖廣慈道。
我搖了搖頭,若是我此刻回了東海龍宮,魔界的人定不會放過東海龍宮裡的所有生物,龍宮的防守在魔兵魔將的攻擊之下,定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zāi),而這個結(jié)果,我承受不起,龍宮的人也承受不起,與其這樣,還不如呆在最安全的九重天之上,起碼,那些宵小的魔爪還伸不到這裡。
敖廣仔細看著我道:“好孩子!你母后那裡不必再擔心了。”
“嗯”我乖巧的點了下頭,突然問道:“父王,我可有個叫顧惜朝的孿生哥哥?”
敖廣神色一僵,隨後攥著我的手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被攥的手有些疼,我問道:“有什麼不對嗎,父王?”
敖廣的手猛地一鬆,隨後道:“不錯,他是你的哥哥。洛兒,你只需記住,他說的什麼話都不要信,切記切記。”
我心生疑惑,爲何這些人都不讓我與顧惜朝往來,少昊是,父王也是如此,按道理說,顧惜朝也是父王的兒子,爲何他對他如此防備?
“好了,父王也不便在這裡多留,告訴少昊一聲,我先離開了。”敖廣故作輕鬆道,但我還是從他神色中發(fā)現(xiàn)了些許的不自然。
看著敖廣倉惶離開,我心中的疑惑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洛兒?”少昊走了進來,我衝他笑笑,他單手將我摟入懷中。
“父皇走了。”我偎在他懷中道。
“嗯。”他應(yīng)道。
“父皇與我說了顧惜朝的事。”我淡淡道。
“他與你說了什麼?”少昊變了聲。
我擡起頭,盯著他的眼睛,正色道:“你究竟瞞了我什麼?”
他面有緊張,我繼續(xù)道:”顧惜朝根本不是我的孿生哥哥,他是......”
“好了,洛兒。”少昊打斷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你說與我聽。”我道。
他凝神看著我的模樣,突然笑道:“洛兒,敖叔叔究竟與你說了什麼?”
我慌亂的轉(zhuǎn)過頭,他抓住的我的肩道:“洛兒,你自小有什麼心事就瞞不過我。”
“洛兒,竟不知何時,你對我居然也有了防備之心,你在試探我,你居然在試探我?”少昊痛心至極的聲音。
我偏轉(zhuǎn)過頭,心虛至極。
“也罷也罷,我竟以爲憑我在洛兒心中的位置,即便過去了三百年,你我之間的牽絆仍然存在,此番看來,是我天真了。”
看著少昊漸漸走遠,我心底梗著的話終未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