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禁閉,大家可能在電影上見過。但是,絕對不是那種好萊塢電影里的那種類似地下室的那種。自然也沒有什么老鼠或是下水道。
在我所在的戒毒所的禁閉室,是一個長約兩米,寬只有一米半的極狹窄的房間。
窗口只有一個鍋蓋那么大,在里面極其的壓抑!
一周的時間里,我就生活在那么一個狹小的空間中,連翻身和伸胳膊都極其困難!被關過一次的人,絕對不會想嘗試第二次!那比打人還見效!
早上有人透過鐵門底下的小門收走屎尿桶,并將飯送過來。一天只有兩頓。
那七天是會有毒癮發作的,我在那個狹小空間里痛苦的像是一條瀕臨死亡的臭蟲。
反復的扭過來扭過去!“嗯嗯嚶嚶”的不停的扭動……
七天里有三天,我基本上是忘了怎么渡過的……因為大腦在毒癮的侵蝕下會產生幻覺,我記得一個很小情節,就是我在唱歌!
用蒙語唱完再用漢語唱!唱完《烏蘭巴托的夜》再唱《獨角戲》,再然后就是當年教大寶唱的兒歌!最后唱不動了就虛無縹緲的喊著:“一二三四五六七!”
整個人,無比的傻!
無比的崩潰……
第七天的時候,我清醒了很多。
我就萎縮在墻角哭,肆無忌憚的哭!
我大聲咒罵著自己活該!我活該這樣!我當時就在想啊!塔娜啊……你現在經歷的這些張強也經歷過的!沈靜童或許都經歷過呢!你委屈什么……
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步步的走過來的!何潤之也好、王大野也好,他們為什么會傷害我?還不是因為我沒有把握住自己的*!還不是因為我想得到的根本就不應該使屬于我的……
呵呵……
因果循環吧?自己今天竟然也落得了如此模樣!
崩潰,崩潰中卻沒有自殺的勇氣……
懦弱,無比懦弱的活著。
……
第七天的深夜,我屈蹲在墻角,月光透過小小的窗口映在了地上。那時候,就想起了李白的思故鄉,看著月光,就想起自己的阿爸阿媽,他們要是知道我現在跟二哥都齊齊被弄進了戒毒所,他們該傷心成什么樣子?
我在這里如此模樣,二哥那邊不知道會不會好一些……
老五子應該不知道二哥,他們只是想對付我而已。
在他們眼里,是我壞了他們的好事。是我將何潤之送進了監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振作起來,在這里懦弱是最要不得的!他們現在配合著獄警正想蠶食我的!
想起那個齊主任的目光,我就感覺發冷!
他們是想榨干我,他們是想從我身上獲得利益!
我有錢!可我的錢怎么能夠那么輕易的讓他們得到!我要想辦法……
我要想辦法走。
……
當我在關禁閉的時候,劉媽和李沐然來過一次。
那是在我關禁閉的第三天的時候。
李沐然對我在這里戒毒,起初的時候都是比較贊成的,就像當時二哥去戒毒所,我們也都是抱著希望——讓他戒毒成功好好做人。
當然,二哥去的地方是強制戒毒所,比這里的情況要好一些。現在應該是在戒毒的末期了。
可我所在的位置是勞教戒毒所,李沐然和劉媽與當時的我,都以為這個地方跟強制戒毒所沒有什么兩樣。可是……差太多了。這里的犯人和獄警都差別很多!
當時也是自己太想戒毒了,并沒有好好的考察一下,總以為自己為緝毒大隊做過犧牲,他們總不會忘記我。殊不知,是自己一廂情愿罷了。
當天,劉媽和李沐然來找我。一個女警接待之后,便讓他們去了與犯人談話的房間。
李雪是負責接洽犯人家屬的,當時迫于齊主任的話,便對劉媽撒謊說:“不好意思,您今天可能白跑一趟了。因為塔娜在這里戒毒時表現的非常好,所里決定讓她帶隊去別的地方進行學習交流了!”
劉媽高興的說:“哎呀!是嗎?太好了!太好了!”
李沐然也微笑著點頭,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誰曾想那刻我是被關在禁閉室的!
“今天你們就回去吧,如果下次再來的話,那就給我們提前打個電話!剩的您來回的跑……”李雪很是“虛偽”的說。
……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當時的我還是不知情的。但是,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不是傻子,畢竟在審訊室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陷入了怎樣的圈套。
有時候我也覺得那七天的禁閉是很及時的,那段時間讓我反思了自己曾經的很多東西。
也讓我徹底的明白我現在所陷入的境地。
我需要變個樣子了。如果想出去,我只有壓倒紅鳳凰,壓倒老五子安排的那些人。
老五子的目的很簡單,而且也達到了第一步——讓我復吸!
他們慢慢的一定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想起剛來時看到墻上的那些戒毒所民警紀律,什么不得打罵、體罰、侮辱戒毒人員,侵犯其合法權益;什么不得索要、收受戒毒人員及其親屬的財物,挪用、損毀或者自行處理沒收或者代為保管的財物……
我想起那些,頓時就覺得骯臟,當初就應該會想到他們會有那種勾結!
我現在能利用的,怕也只有小雯了。當天我被抓,雖然我猜是她向紅鳳凰告密說我想溜,但是,她對我應該還是有好感的。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會幫我的。
……
“塔娜!出來!”一個女警打開門喊到!
七天沒聽見有人說話,這會竟還覺得有點不習慣了。
蓬亂著頭發,穿著囚服就跟在她后面出去了。
走出禁閉區域,便是一個小的辦公室。齊主任已經在那等著我了。
“坐下!”那位女警指著齊主任對面的那個板凳說。
我乖巧的坐在了上面。
“塔娜,怎么樣?禁閉七天,是不是覺得委屈啊?”齊主任挑著眉毛看著我說。
我趕忙低下頭,一副“懦弱”的樣子說:“不…不委屈,我知道錯了。我改……”
“呵呵!就是嘛!在戒毒所啊…不比別的地方,什么事都有個規矩不是?你說你那么有錢,又不差那仨核桃倆棗的對不對?真,呵呵……瞧,我這說什么呢!好了好了,回去好好反省,不許再犯錯了啊……”
齊主任的話里,我怎么會聽不出什么意思?索賄唄……
我這會要是這么走了,豈不是失去了這次討好她的機會……
“齊主任,您看看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什么的啊?這來了這么長時間了,您對我這么照顧,我告訴家里讓他們過來感謝感謝你!”我試探性的說。
“感謝什么感謝!你說什么呢?真是的!再亂說話還罰你禁閉啊!”
她如此激烈的一說,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向我家屬索賄!而是直接的向我索賄!是啊……她也擔心我告訴家屬這里的情況,她是想從我身上得到好處的!
于是我趕緊賠不是說:“對不起對不起!齊主任,我嘴笨!只是覺得下一步還有件事需要齊主任幫忙,所以想提前感謝感謝您。”
“有什么事啊?”齊主任又一次高高的挑起了眉毛。
“我因為每隔幾個月就要給一位親戚匯一次款,這會在這里也沒辦法去匯錢。眼瞅著時間都快到了,您看看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啊……銀行卡就在我來時儲存起來的錢包里,密碼是……”
“密碼是什么不用跟我說。”齊主任頭也不抬的說,只是兀自的磨著指甲。轉而抬起頭瞅了一眼旁邊的一個女警,道:“你聽見了嗎?”
“嗯?”女警不解的看著她。
齊主任一臉的厭惡就上來了,一下扔掉磨指甲的小刀說:“犯人的這點要求你能滿足嗎?去把犯人的東西拿過來!”
“哦哦哦!”女警答應著便去了。
不一會,便拿來了我的一些東西。這次女警倒也不傻,只是拿了錢包。
齊主任看著錢包也沒動,使了個顏色給我。
我立刻賠著笑的湊上前去,拿起錢包從里面找出了一張農行的卡!那是我平時一些花銷時才用到的錢,有五六萬左右。
“有紙嗎?齊主任。我寫對方的卡號……”我抬頭說。
她輕輕的一皺眉頭,從抽屜里拿出了紙和筆,我立刻在紙上寫上了——請多照顧,密碼xxxxxx。
寫好之后,將卡片和紙一同塞進了她手里。
“孝敬您的……孝敬您的……”我低頭陪笑輕聲說。
“行,這事我幫你!”她微微一笑后,將卡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
我知道,那五六萬不會讓她放我走,但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會關我禁閉了。同時,我們兩人之間也打成了利益銜接。
而對于我而言,我從那一刻起,才真正的開始適應這個黑暗的戒毒所。
如果說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間段,那么在那段黑暗期里的最高峰時刻,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最黑暗的旅程!
如果有讀者心理承受力低,或者不希望看到那個墮落不堪的我,還是希望你們隔過幾章之后再看……
畢竟,從我向齊主任行賄的那刻起,就預示著我開始融入那個黑色地帶了……
后來,我才明白,或許那是上帝故意讓我體會的東西——骯臟與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