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個什么事兒。”張素也只能苦笑,大唐可不是后世那種全民自卑的年代,都以老外為榮,大唐萬國來朝,連小玉雙成這樣的小丫鬟都打從心底不屑于胡人,這為太子爺比想象的還要荒唐。
李秀妍又接著說道:“太子數虧禮度,左右庶子孔穎達和于志寧以教導無方為由想要請辭,不過皇兄沒有批準。就是不知道太以后能不能吸取教訓,再這樣下去的問題可就大了。”
這時候李二肯定還沒動改立太子的念頭,說起來李二為了這位太子爺也是煞費苦心了,可惜李承乾被訓斥了無數次依舊從未收斂。以后不僅會繼續下去,還會更荒唐,現在兔兒爺稱心可還沒登場,到時候不知李秀妍會怎么想。
雙成就說道:“夫人,你就別操心了,這事兒陛下都管不了,你又能怎么樣?還且這種事情你本來就插不進去手,也不適合插手。”
小玉很明事理,李秀妍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又嘆息了一聲。吃完飯下樓,李濤他們已經離開,張素回到報社還在琢磨這到底要不要報道這個事情,本來想跟長樂她們商量一下,仔細想想還是沒有說。
坐在辦公室里糾結了好一會兒,這事兒一曝光肯定是將報紙和自己一起放在火上烤了,可他的內心還是傾向于公之于眾。不過即使真要報道也要講究技巧,最好是讓李二同意這么做,那就沒什么好顧忌的了,只是這是皇室的丑事,李二能同意么?
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壓一壓再說,次日的報紙上沒有提到這事兒的任何消息,再次回到報社上班,琢磨著過了一天李二的氣也該消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進宮去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編輯敲開,說道:“主編,有人提供了新聞線索,我們不敢哪主意。”
“什么事?”張素下意識的問,征集新聞線索的事情是交給編輯處理的,他只負責最后定稿的審核,這些編輯居然能這都拿不定注意。
“是關于太子殿下的。”敲門的編輯硬著頭皮說,將手里的稿紙都遞了過來,張素一聽“刷”一下站了起來,不用再說他已經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這事兒你們先不要外傳,我可也不敢拿主意。”再三叮囑這些編輯不要外傳,張素才坐下看他送來的信件,這些稿件有五六張,出自不同人的手筆,也就表明,太子偷牛這些事估計已經在民間傳開了。
這樣一來讓張素更加糾結,如果大家已經口耳相傳的事情報紙上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那報紙的威信勢必會下降,長此以往只會變成笑柄,就像后世的那啥報紙一樣。
等等,貌似這也是一個契機。張素將這些信件揣進懷里,跟編輯打了聲招呼之后只奔皇宮,這時候已經散朝,李二正坐在庭院中休息。
“見過陛下。”張素行禮時偷偷看了李二一眼,見他表情和平時一樣,就接著說道:“陛下,我們報社會了得到更多的新聞資訊,提出了向百姓征集新聞線索,今天一早我們就接到了很多信件,只是事情有些超乎小僧的意料。”
“坐下來說。”李二先給張素賜坐,然后才悠悠說道:“你明天都會專門送一份報紙過來,某也都會細看,很多坊間的事物都做得很好,什么事情出乎你的意料了。”
大唐以仁孝治國,報紙上關于坊間的事情也少不了報道一些誰誰誰怎么盡孝,讓大家效仿,誰誰誰不孝,要大家引以為戒之類的。這些新聞不論是李二還是那些老學究都樂意看到,自然是好的了。
“陛下,請你過目。”張素張素將信件掏出來遞過去,李二接過一看臉色馬上就變了,半響將信件放在了桌子上,斜著眼睛說道:“這事兒其實不用別人舉報,你早就知道了吧。”
“稟陛下,小僧的確已經有所耳聞。”張素只能硬著頭皮老實回答,李二就說道:“你跟恪兒好似穿一條褲子一般,長樂和豫章就不用說了,安定跟你走得也那么近,不知道才怪。”
張素干笑兩聲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李二就接著說道:“既然你早已經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報紙上沒有進行刊載?”
張素想了想,就說道:“陛下,我們報社可是為朝廷為陛下服務的,自然是得先和陛下商議一下,等陛下已經將事情處理完畢再說其他。小僧雖然聽說了,但還沒經過求證,自然不能捕風捉影。”
“所以,你今天是來跟朕求證咯?”李二的語氣依舊慢悠悠的,看不出是喜是怒,張素又干笑兩聲,說道:“這自然是得陛下拿主意才行。”
李二突然轉移了話題,道:“今日在朝廷之上,鴻臚寺又遞來了無漏寺的諫書,斥責你打著佛門的旗號糊弄百姓,敗壞佛門門風。”
鴻臚寺不是寺廟,而跟大理寺一樣是官署名。大理寺掌管的是斷案刑法,鴻臚寺管的則是賓客、吉兇禮儀、祭祀等等,宗教也在管理范圍。無漏寺的和尚是沒有資格上朝的,有事情只能通過鴻臚寺來傳達。
向來肯定是跟王云、李濤扯的話又被傳開被那些和尚知道了,張素就說道:“陛下明鑒,小僧可是開導了那些個書生,可不是糊弄人。”
“某知道是開導,那些話也說得比很多和尚還有哲理,所以某也想問這你禪師一些問題。”李二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你要是敢再故弄玄虛,某可就不客氣了。”
“小僧不敢。”張素郁悶著猜測李二到底要說什么的時候,李二已經開口問道:“什么是善惡,當有人為惡時,又該怎么引導他行善?”
李二這話指的就是太子吧?張素心里又糾結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半響后才說道:“陛下,用佛門的話來說,世間本無善惡,善惡只是存在人們心里。孟子有云,人性本善,小僧覺得人出生就好像是一張白紙,別人在上面涂上什么就是什么。”
“要教導一個人行善,并不是只是導師的事情,環境、親友等等都會在這張白紙上留下痕跡,什么痕跡留得最濃重,白紙就會變成什么樣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是這個道理。呃,小僧愚見,陛下不必當真。”
“如此說來,太子日益驕縱也有某的不是了。”李二長嘆一聲,這倒不是在跟張素對峙,而是在自責,張素也沒接話,事實上李二的教育的確很有問題,他能管理好一個國家,卻管理不好自個的家庭,那么多王爺公主能讓他省心的可沒有幾個。
頓了一下,李二又說道:“昨日太子跟某認錯了,知道不該去偷百姓的牛,只是也在辯解,喜歡胡人的生活習俗并不為過。人皆有喜好,只是不影響朝廷民生,并無不可,你認為這話如何?”
張素就說道:“陛下,太子這話倒也不能說是錯的。只是他貴為儲君,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大唐,大唐千萬萬的眼睛都在看著,所以應該格外的謹言慎行才是。喜歡胡人習俗小僧覺得倒是不為過,但全數效仿就不對了。”
李二好像是坐久了不舒服,站了起來走動,張素也只能跟著站了起來,李二就接著說道:“昨日太子左右庶子請辭,某回絕了他們,卻也在思量,太子為何會變成了這番。張素,你說某哪里做錯了?”
這問題可為難張素了,要熟路皇帝的不是誰都會心虛的吧,想想魏征等人能跟李二爭得面紅耳赤,他也豁出去了,說道:“陛下,錯不敢言,不過小僧倒是的確覺得陛下有些事情做得并不恰當。”
“哦,你說。”李二貌似沒想到張素還真有些意見,其實張素也一直在思量到底該不該說,想了想還是說道:“陛下愛子心切在情理之中,可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家事也不必尋常百姓,如果是小僧,以后有子女會一碗水端平誰也不平坦,但陛下的情況有些特殊。”
“你接著說。”李二沉著臉聽著,其實他根本連一碗水端平都做不到,張素講究說道:“請陛下恕小僧斗膽,陛下為一國之君,又立下太子為儲君,小僧認為對待除了更加嚴格之外也要更加特別一些,或者直接說更好一些,這樣才能斷了其他王爺的一些想法。”
“恕小僧直言,陛下對魏王李泰太過寵愛了。魏王才華橫溢無可否認,但他畢竟不是儲君,陛下不讓魏王就藩已經是破例,而且陛下還讓魏王在府邸甚至文學館招賢納士,這本該是太子才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