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被堵住，尉遲兄弟只能將馬車停下，李恪竄到前面站在馬車車桿上，一只手扯著李佑的衣襟站穩，怒斥道：“是誰敢阻擋本王的路，難道你們也鐵了心想造反？現在李佑已經被擒，你們都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別聽他的，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只要留住他們我們才可能活命，大伙一起上。”李佑唯一剩下的那名親信開始蠱惑這些普通士兵，他自己確實離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

謀反是死罪，不少人想到這個心里一橫逼了過來，李業翎直接一個炸彈扔過去又炸死了好幾個人，看到炸彈的威力本來要緊牙齒的人又猶豫了起來，李業翎趁機就說道：“之前你們是受李佑脅迫不得不反，如果現在還不知悔改那就是你們自己的意愿了，聰明一點的就看看自己的處境，那個喊一起上的人敢上來么？”

對峙了幾分鐘，圍到城門口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多，如果這些士兵都不顧一切的沖過來，那么張素他們手里炸彈再多也沒用，于是便說道：“別跟他們糾纏，還是想辦法出城的好。”

“讓他們將攔路的木頭挪開，然后打開城門。”程懷默再次將刀架在李佑的脖子上，李佑卻是瘋狂的笑了起來，說道：“程懷默，你嚇唬誰呢，你現在敢殺我？我一死城墻上的士兵就會放箭，到時候你們一樣要完蛋。”

“如果你死了，他們還有理由跟我們為敵么？”程懷默的刀貼上了李佑的脖子，李佑雙眼赤紅，陷入了歇斯底里，面目猙獰的說道：“不信你就試試，在黃泉路上本王等著你們。”

李佑已經瘋狂連死都不怕，張素他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李恪再次說道：“本王知道你們其中不少人是被李佑抓來充軍的，李佑在齊州城作威作福殘害百姓，你們此時難道還想將身家性命交給他？”

“此時我等出城，只是李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們強加阻攔，那就是等同造反。即使你們殺了我等又如何，難道你們認為還能抵擋得住朝廷的大軍不成，想必你們自己也很清楚，不出兩日李績將軍就會摔大軍兵臨城下，到時候才是真的萬劫不復。”

一些跟李佑時間比較長的人，都認為造反的罪名已經坐實，只能拼死一搏，擋住張素他們路的也是這些人，所以李恪才暗示現在還不算是思路，但如果繼續下去那就再無法挽回了。這不一定能夠讓這些人罷手，所以只能借助那些對李佑有怨言的百姓。

“你們這些白癡，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李業翎跟著又指著李佑那個親信說道：“兀那小人，你要有本事別躲在背后慫恿別人送命，出來與我一戰。”

徒手的話李業翎根本沒有什么戰力，他是料定了那人不敢出來故意說給那些士兵聽的，士兵們知道了炸彈的威力，看那個親信不敢出頭，心里更猶豫了，誰也不想被別人當成炮灰，畢竟他們不是齊王府中那些死士。

李佑的那個親信也明白這樣下去不妙，可是真的出頭只會是被炸死一個結局，李業翎趕緊又說道：“看到沒有，你們難道想被利用白白斷送性命？李佑伏法會還齊州一片安寧，難道你們不想活得更好么，還不快將木頭搬開。”

這么一說之后終于有人動了，不是攔在前面的守城士兵，而是從側面擠了過來，他們雖然穿著鎧甲，不過從氣質還是可以看出來，他們是被抓來充軍的普通百姓。守城士兵沒有聽李業翎的話，卻也沒有阻止木頭被搬開。

木頭已經被搬開，李佑的那個親信終于一咬牙狠下了心，如果就這樣讓張素他們離開，普通士兵會沒事，但他這樣的高層肯定逃不過一絲，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下，牙齒一咬就說道：“不能讓他們出城，大伙兒跟我上。”

木頭被搬開之后尉遲兄弟已經打馬驅動馬車，李佑的那個親信帶著一些死忠的人又要圍上來的時候，又聽一個聲音喊道：“住手，我乃兵曹參軍杜行敏，齊州城的男兒們，擋住這些逆賊讓吳王出城。”

坐在后面的張素能看到，這杜行敏帶來了不少人馬，而死忠李佑的人畢竟只是少數，人數上面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圍起來就能讓這些人束手就擒。追兵被攔住，張素他們也就收起了緊緊捏在手里的炸彈送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在和杜行敏出現，會發生什么事情還很難料。

雖然看似杜行敏已經控制住了局勢，不過他們也不敢大意，直接用炸彈將城門炸開然后狂奔出城，一路上也不敢停留，遠離齊州城之后才放慢了腳步松下警惕，而精神放松之后張素就開始嘔吐了起來，沒有東西可吐的時候都還抑制不住。

程懷默就忍不住說道：“素哥兒，你吐多少次？即使是懷孕的女人都沒你這么夸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第一次殺了人，想想那種血肉橫飛的場面就翻惡心。”張素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又不像你們那樣上過戰場，突如其來能適應得了么，不產生陰影已經算是不錯了。”

“為德兄不也一樣，也將見他像你這樣啊。”李業翎看著好笑，張素就說道：“我怎么知道，或許他天生心里承受能力比較強，或者本來就冷血也不一樣。”

“素哥兒說什么話，看到那樣的場面我怎么會無動于衷，只不過沒你這么不堪而已。”李恪辯解一句，他現在心里也不舒服，不過倒還能克制住，轉而就說道：“這種事情越想反應越大，別說這些了，回到長安城我請你們吃酒，給你壓驚。”

尉遲寶慶就說道：“這次能夠成功的確值得慶祝，不過我們現在該怎么做，直接將齊王押去長安還是跟李績將軍去會和？”

李恪就說道：“按照兩日能到齊州來算，李績率領的大軍應該已經不遠，咱們一路回去看能不能遇上，如果遇上了就一道回去，遇不上的話我們自己回去就成，出了齊州就是太平地，我們也不會有麻煩了。”

順著原路返回，到達兗州的時候已經聽聞李績的大軍在城外駐扎，這么近的距離其實已經不需要兩天，最多一天就能趕到齊州。張素他們已經身心俱疲，聽到這個消息都喜出望外，直接去出城去見李績。

李績正在軍帳中跟劉德威商討相關事宜，見到張素他們都是一愣，下意識的就問道：“吳王殿下，聽到屬下匯報某還有些不相信，沒想到真是你們，你們怎么跑到兗州來了？”

“李將軍，我們也是為了齊王的事情而已。”李恪就拱手行禮說道：“而且我們已經將齊王擒住，就在外面，不過齊州城可以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里，我們走得匆忙，也不知道齊州現在情勢如何。”

“你們擒住了齊王？”李績一愣，然后說道：“先帶某去看看，然后再說具體是怎么回事。”

李佑被綁在馬車里面，讓李績和劉德威看到之后張素就道：“李將軍，我們這樣做其實是因為吳王不愿意齊王走上萬劫不復的道路，于是前去勸說，哪想到齊王不肯聽勸，吳王為了避免無謂的殺戮，只好想辦法將齊王給擒了下來。”

“吳王仁義，某深感佩服。”李績的表情很意外也很贊許，然后笑道：“既然你們已經擒住了吳王，倒是省了某不少事情，你們六人就能將齊王擒下，了不得。”

“李將軍謬贊了，我等也就是占著炸彈之威而已。”李恪謙虛一句，然后說道：“李將軍，李佑就交給你了，不知將軍現在要如何打算，如果收兵的話我等想隨同而行。”

“收兵的事情先不急著說，你等先將事情細細道來。”李績擺擺手，于是李業翎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一說，重點刻畫了李恪憂心父子反目、擔心百姓受災的憂慮，從長安城騙取炸彈開始一直講到此時跟李績會和。

“好好好，果然有勇有謀。”李績聽后又忍不住對張素他們連連夸贊，最后才又說道：“如此說來那兵曹參軍杜行敏應該能控制住局勢，這樣的話大概明日就會來傳遞消息了，你們也先休息一晚，到明日看具體的情況再做決定。”

張素他們也沒有再回兗州城，直接在軍帳中睡覺，雖然去客棧會比較舒坦，不過他們此時都沒有那樣的精力了。精神緊繃得時間長了比干苦力活還要累人，一路到了這里跟李績會和他們才算是完全放松下來，以此同時疲憊也席卷全身，這個時候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唯一的念頭就是睡覺，天塌下來也等睡醒了再說。

不管齊州城現在是什么情況都不需要他們操心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后面的交給李績去處理就可以，他們要做的回去之后要怎么去跟李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