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老頭看到帆布包裡爺爺?shù)倪z體,竟然驚慌失色的大喊大叫,一邊叫喊著,一邊向後倒退,腳下一個沒注意噗通一聲,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臉向摔倒在地上的老頭看去,就見老頭仰躺在地上,手腳痙攣,不住顫抖,就像抽羊癲瘋似的,在他襠部,我看到有一片明顯的溼痕,顯然是被嚇尿褲子了。在他嘴裡。仍不住胡亂說著,紅色,殺人,妖怪,就是他等等之類的字眼,老頭沙啞而又斷斷續(xù)續(xù)顫抖的聲音,在這陰暗潮溼的停屍房中,顯得格外詭異可怖,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醫(yī)院裡很少有人走動,並且這停屍房地處醫(yī)院的偏僻角落,老人的嘶喊,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停屍房裡那兩名警官見狀,他們警惕地互視一眼之後,大步走到老頭近前,一人一邊,伸起手摻著老頭的兩條胳膊,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就見那名副隊長,小心地向老頭問道:“郝老爺子,你不要害怕,有我們在這裡呢,有什麼話你可以大膽的說,沒有人敢把你怎麼樣,你告訴我,你肯定這名死者就是殺你全家的兇手嗎?”
老頭此時似乎已經被嚇得神志不清,嘴脣哆嗦著,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沒有人殺我全家,都是妖怪不是人,妖怪,你們全都是妖怪,就……就……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妖怪,你們也是妖怪,紅色的……紅色的……就是他,就是他把我兒子的腸子從肚子裡扯出來的,紅色……就是他……就是他!”
見老頭已經語無倫次,那名副隊長聞聽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向那名警員使了個眼色,那名警員會意,抱著老頭的肩膀,扶著老頭走出停屍房,把老頭扶進了他那間小屋裡,估計要對他進行安慰和開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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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站在爺爺遺體旁邊的我,被看門老頭突如其來的舉動,搞懵了,臉上表情也非常不自然,疑惑、尷尬、手足無措,我緩緩把目光從地上,轉回到爺爺那張死狀悽慘的臉上,淚水忍不住又從眼眶裡流了出來,呆呆地看著爺爺?shù)臉幼樱X子運轉速度都緩慢了許多,原本剛纔見看門老頭可憐,想安慰他幾句,可嘴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他剛纔口口聲聲指認的殺人兇手,是我爺爺。無形中把我這當孫子的,推向了一個尷尬境地,站不是,做不是,好言安慰也不是,當時若是開口,只怕不免也會遭到老頭恨屋及烏的惡語相加,默不作聲靜觀其變,或許纔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他說我爺爺殺了他全家,這根本不可能,我爺爺待人一向寬厚,從沒有和人發(fā)生過口角紛爭,又怎麼可能去殺人呢。這看門老頭就是個瘋子,剛纔還說我和小悅是什麼金童玉女呢,瘋子的話,又有幾分可以相信的。恐怕因爲被我爺爺?shù)乃罓顕樦耍u會這麼胡說亂講的。
那名副隊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頭,對我說道:“年輕人,現(xiàn)在情況有些變化,這位死者的遺體,你不能取走了,暫時先存放在這裡,等我們證實了郝老爺子剛纔的話之後,你們再過來取吧。”
我聞聽,有些不樂意,怎麼一個瘋子的瘋話,他們也這麼上心,如果那瘋老頭跑到街上,隨便指一個人說他是殺人兇手,這些警察就要把那人抓起來調查嗎?更何況,我爺爺已經死了,即便他是殺人兇手,難道一個死人還要被調查判刑嗎?我剛想要開口爲爺爺辯解,那名副隊長似乎有所預料似的,竟立刻先我一步說道:“這件事,事關重大,請你們這些家屬務必要全力配合我們,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小心處理,我們這些執(zhí)法機關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更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還有一點,你也可以放心,你爺爺?shù)膶企w在我們這裡不會受到任何損傷,包括這位郝老爺子,我們也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爺爺?shù)倪z體。”那名警官頓了一下,又說道:“即便你爺爺真的是殺人兇手,等案子查清之後,我們也會讓你把屍體完好無損領回的,你們現(xiàn)在,可以回家等我們公安機關的另行通知了。”
不得不說,這名副隊長口才極佳,並且語言說服力極強,一通言辭,把我原本想要爲爺爺辯解的話,全都又壓回了肚子裡,我只好默默的點頭。其實,我也希望他們能夠把那瘋老頭的話查清楚,還爺爺一個清白,要不然,爺爺臨了落個殺人嫌疑犯的名頭,我怕他死也不會瞑目的。
拉著小悅,垂頭喪氣地走出醫(yī)院大門之後,我站在路旁,透過路邊高大的楊樹葉子斑駁的縫隙,放眼望向天空,竟是碧藍如洗,萬里無雲(yún),多好的天氣啊!可就在這麼好的天氣裡,我怎麼覺得天空中佈滿了灰暗的陰霾呢?是因爲這一路上遇到了太多不順心的事?還是因爲爺爺被那瘋老頭指認爲殺人犯,導致原本一件順理成章的事,變得十分棘手,變的一波三折的呢?
身旁的小悅見我呆呆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低聲向我問道:“哥,我們現(xiàn)在怎麼辦,回家嗎?”
我把目光收回,轉臉看著她說道:“不回家又能怎麼辦?公安局讓我們等通知,我們也只有回家去等了,我也想知道爺爺究竟是不是那看門老頭所說的殺人犯,畢竟我看爺爺?shù)乃罓詈芷婀郑孟裆笆潜蝗丝剡^魂,如果被人控了魂的話,真有可能做出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事。不過,剛纔被那瘋老頭這麼一鬧,轉移了我的視線,我根本沒時間去細看,後來想看時,又被那名副隊長不軟不硬的給請了出來,唉……”
小悅點點頭,表示贊同,轉而她對我說道:“哥,有句話我說出來,你可不要傷心。”
我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什麼話?”
小悅搖搖頭:“我不敢說,我說出來怕你會很傷心。”
我急道:“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哥怎麼說也是個男子漢了,有什麼事能讓我傷心的……”說完這話,我自己都沉默了,剛纔我還傷心的哭得死去活來呢,要不然,也不會耽誤對爺爺屍體的勘察。
“嗯,那好吧,我告訴你……其實,其實……”
小悅吐吐吐吐的樣子很是讓我著急,忍不住向她吼了一句:“其實什麼,你這死丫頭,什麼時候也學得和我媽一樣婆婆媽媽了!”
小悅被我這麼一吼,兩眼竟委屈的瞬間含滿淚水,哽咽道:“其實,你爺爺?shù)墓砘陙K沒有離體,還被困在屍體裡,我看到他的鬼魂在屍體裡出不來,很痛苦的在一直在掙扎,我、我甚至還聽到了他非常嚇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