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付欣婕的狀態如故,她還是會在我出門前幫我整理衣領、晚上做好飯等我回家,但就是不愛說話,更加不允許我碰她。
周五晚上難得沒有應酬,付欣婕做了滿滿一桌海鮮,并拿出了一瓶紅酒,“今天喝一點酒吧。”我點點頭,愣愣地看著付欣婕,不知道她想賣什么藥。
喝了酒的付欣婕笑靨如花,話也多了起來。“夏曉,還記得我們剛剛熟悉起來的時候嗎,你呀,那時候好兇,自尊心特別強,我一句話不對,你就給我臉色看。”
付欣婕說得沒錯,那時候的我就是這么個傻逼,所謂自尊心強,說穿了就是自卑,首先把自己擺到了弱者的位置。只是不知道付欣婕為什么要提起這個,便道:“是啊,那時候有病,覺得全世界都欠我的,咳???不堪回首啊,不提了不提了。”
付欣婕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看著窗外,怔怔地說:“我那時候真怕你,可是呢,又忍不住總想找你,和你喝點小酒、聽你侃大山,那真的是我從工作開始就沒有的經歷???”
她的狀態讓我隱隱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現在不怕了吧?其實我就是外強中干,熟了就好了哈。”
“不,夏曉,我現在更怕你了。”付欣婕轉過頭,認真地說道。我吃了一驚,問道:“為什么?”
“你有一種舍得一身剮的霸氣,不管誰讓你不爽了,你都敢豁出一切。這次小靜的事,你一個人就敢殺過去,而且還拼走了他們三個人,你這么強大,我真的???真的好怕。”
我不解地問:“可是你怕什么啊,這種勁頭我也不會用在你身上啊???”
付欣婕苦笑了起來,“夏曉,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怕的不是你,而是你可以為了任何你在乎的人去拼盡所有,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你都對他們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我很欣賞你的這種責任感和義氣,但是???但是???你的心有多大呢?我又能分到多少位置呢
?”
我慢慢懂了她的意思,這些天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終于對我們的未來產生了懷疑。我想解釋幾句,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直氣壯,那天跟李峰的對話又出現在腦中:“為了妹妹命都不要了,就沒想過老婆啊?真特么不能理解你的邏輯。”“要是我老婆有危險,我一樣會拼命,男人嘛。”“你啊,早晚栽在女人手里???”
我在心里問自己,如果再有下次,我真的會理智一些,為了付欣婕而置小靜的危險于不顧嗎?不,在那一瞬間,除了拼死保護小靜,我永遠不會想到別的。性格決定命運,我沮喪地意識到,自己真的改不了那些性格中根深蒂固的東西。
“那???”我猶豫著,終于問出了口:“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呢?”
付欣婕呼出一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睛,十秒鐘后,她睜眼、開口:“夏曉,我這些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也許,我們真的不是很合適在一起???我早就過累了,只想安安穩穩地生活,而你的身上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所以???你就當我自私吧???”
雖然隱隱有了心理準備,我的大腦還是在那瞬間一片空白,智商降低為零,呆呆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聽不懂,真的聽不懂???”
付欣婕看著我,一字一字地說:“夏曉,我們分手吧。”
我忽然笑了起來,喝了口酒,越笑越開心,最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哈哈哈,原來???說了這么多???最后還是這???兩個字啊???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我狠狠抹了一把眼睛,端起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干,收起表情,冷冷道:“好,你說分,我們就分。”
我站起身走回房間,開始收拾行李,心想真特么晦氣,自己干嘛死皮賴臉地搬過來,這下好了,這里不能住,也沒臉回去找小靜,萬萬沒想到啊,我夏曉又特么無家可歸了。我不想再看付欣婕,卻還
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著,看到她還坐在桌旁,拿著酒杯發著呆。
就這樣吧,一切都結束了。我夏曉從一開始就是個屌絲,后來的故事讓我有點得意忘形,直到現在我才無比清醒地認識到,屌絲就是屌絲,永遠別想逆襲。女神?并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擁有的。
我搬來還沒多久,所以行李還比較好收拾,一股腦塞進幾個皮箱里,房間又變得空空蕩蕩。我坐了下來,氣喘吁吁地點上一根煙,跟這個房間做最后的告別。跟付欣婕剛剛熟悉起來的時候,我多次借宿在這里,直到我們走到一起,我以為我從此變成了它的主人,誰知道,最后我依然是一個過客。
一根煙抽完,我甩甩頭,拉著行李出了房間。付欣婕像個雕塑一樣,依然保持著發呆的狀態,我伸出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走了,你以后???好好的,最后握個手吧,也算相識一場。”
付欣婕怔怔地伸出手,我緊緊地跟她握在一起,閉上眼睛,最后一次感受她的柔軟和溫柔。漸漸地,感覺眼淚再一次往外涌,我睜開眼睛,咬咬牙憋回眼淚,輕輕說了句再見。
我想抽出手往外走,付欣婕卻沒有松手的意思,稍稍加了力,付欣婕也握得更用力。我低聲道:“松手。”
付欣婕定定地看著我,卻還是不松手。
“松手!”我又叫了一聲,用力掰開她的手指,轉身往外走。付欣婕突然大喊:“夏曉,別走!”撲上來從后面抱住了我,“夏曉,我們再想想,再想想,啊?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呢,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我???我???我不讓你走!”
我的眼淚終于決堤,背對著她肆意地流著,我知道,付欣婕在感情和理智之間徘徊不定,她舍不得我,又懼怕我們的未來。
我不恨她的反復,只恨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我們誰都沒說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行李的重量讓我的手一酸,皮箱“啪”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