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城市裡奔馳著,過了好久,楊武突然想起來,問道:“你送我去哪?”
“當然是送你回家,這不是廢話嗎。”凌夜翻白眼道。
“可是這不是回家的路啊。”楊武疑惑道。
凌夜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你家搬了,我記得跟你說過了的。”
“額……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楊武試圖回想著,可是這十年經歷了太多事情,想起來都覺得頭疼,哪裡還能記得這件事。
凌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三年前你在日本的時候,估計你那會歡騰地勾搭著女忍者,已經忘記了。”
楊武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於自己過去十年的情史,他自己都有些汗顏,那件自暴自棄的事之後,雖然成了修真者,讓他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可是在感情上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浪子。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過了許久許久,他纔再次出聲道:“我爸出院了嗎,我媽還有我弟還好嗎。”
“馬上就到了,你自己看吧。”凌夜說著一踩油門,幾個急轉彎之後,突然停下,此時,已經是一棟別墅的門口。
在門口,有一個貴婦人,顧盼相望,看到車停下,急忙轉身回去喊人。
楊武一眼就認出了那婦人的身份,正是他七年沒有見的媽媽。
他遲疑著下了車,就看到屋裡涌出了一堆人,拄著柺杖的爸爸,滿臉淚水的媽媽,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一個個出現在他面前,他走下車,終於看到了走在最後的那個人,世界,就此定格。
……
楊武窩在沙發裡,呆呆地聽著浴室嘩嘩的水聲,至今仍然難以置信,他的老婆竟然是她。
雖然黑白的校服換成了淺藍色的長裙,學生模樣的齊劉海也已經變作了淑女的長髮,青澀的戀人長成了成熟中透露著知性的女人,可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莫名其妙領了證的妻子,正是那個青梅竹馬的她。
一個勵志卻狗血的故事,從高一全班倒數第一的學渣,到高考近乎滿分的理科狀元,她的一句戲言,成了他三年奮鬥的動力,可是當他達成目標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她無情的拒絕,更可笑的是,隨後傳來了她接受了一個什麼都比不上他的人的消息。
原來,你的努力,在別人的眼裡只是一個笑話。你的付出,感動的,從來只是你自己。
那不僅是朝胸口插了一刀,更是狠狠地攪動著,把心都絞碎了。
縱然過去了整整十年,想起當時那種心情,那樣的痛苦,他都覺得心疼自己。甚至差一點就做了傻事,最後他只有狼狽地逃走,逃離這座傷心的城市,無視了父母殷切的眼神,丟下了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背起揹包天南地北地流浪。
可是煙、酒、女人、戰爭、甚至是神奇的修真,一切的一切,都撫不平傷痕,只剩下越來越多的空虛和痛苦。
下意識地,他把手放在胸口,強壯有力的心跳透過衣服傳出,心還在,卻彷彿不在。
回憶在腦海中回放時,砰的一聲,浴室的門驟然打開,他將目光投過去,縱然見慣了萬種風情,此時的他仍是被迷住了。
頭髮半乾不溼地披灑在肩頭,白色的睡衣分明是那麼保守的款式,卻也蓋不住斯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挽起的褲腳下白皙的腳踝,還有那若隱若現的鎖骨,無不讓人心跳加速。
雖然當年她已經可以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但誰也沒想到,歲月不僅沒有摧毀她清純的容顏,反而讓她在保留清純的同時,長成了天使般的容顏,甚至身材這塊短板也被補上了。
32D,他下意識給出了鑑定。嘖嘖嘖,這小妞這些年是吃了什麼,能直接從旺仔小饅頭變成山東大饅頭,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嗎?
看到楊武那彷彿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方璧安的心中有一些害怕,又有一些欣喜。
他還會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可是那樣的眼神,卻像是久經風月,分開的這十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方璧安強忍心頭的悸動,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牀邊,可是看到牀又突然反應過來,這張牀今天不止是她的,也是他的,豈不是,他們要一起睡?
“啊!”她猶豫間,突然有人抱住了她,出於應激反應,她大叫一聲,準備閃開,可是卻偏偏踢到了牀,失去平衡倒在了牀上。
緊接著,她看到他撐在她身上,慢慢靠近,一股草木般的自然清香傳來,透過散落的頭髮,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不再是從前充滿愛戀的眼神,只有滿滿的深邃,彷彿要把她的魂魄也吸進去,回過神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別過頭,卻沒有看到,那一剎那,楊武眼中閃過的試探。
按住她的力道消失了,她轉頭一看,楊武已經離開了牀,似笑非笑地站在牀邊看著她:“你該不會以爲,我想對你做什麼吧?”
她急忙搖頭,緊咬著下嘴脣不說話,曾經的戀人,不,從來都不是戀人,只是那時的兩相傾慕,卻是人所共知。她也曾經以爲,這個人就是她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卻沒有想到,意外一件又一件地發生,命運將他們殘忍地分開,卻又戲劇地讓他們再次重逢。
“歐陽呢?”發著呆,她再次聽到了聲音,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已經變回了冷淡,甚至是厭惡,僅僅是提到這個名字,他都覺得厭惡。
“恩?”她眨著大眼睛,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他冷著臉又問了一遍:“我說,歐陽二男呢?你不是和他在一起了嗎?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她感覺到了他的怒氣,也終於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她拒絕了他,答應了歐陽。
看到他厭惡的神情,她刻意地撇過頭,用長髮遮住了自己的表情,聽起來毫無異樣的聲音傳出來:“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哦,玩夠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很憤怒,也許是想到了自己那如癲如狂的三年,卻只是她的一個笑柄,怒火從心裡燃起,任憑自己再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
“我沒有。”沉悶的聲音傳來,她不知何時拿過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臉。
楊武一把抓過枕頭扔在一邊,強行掰正她的臉,直視著她的眼睛,惡狠狠道:“你沒有嗎?你根本就是一個擅於玩弄感情的騙子,你不是已經選了他嗎?爲什麼現在又要出現在我面前?還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我的老婆?難道他不能滿足你?”
“你!”方璧安被這字字戳心的話,氣得說不出話,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剎那間淚水盈滿眼眶。
淚水瞬間軟化了楊武的心,可是想到十年前她的背叛和拋棄,還有因此帶來的這十年的顛沛流離,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吻了下去,另一隻手摸上她的胸前:“看來他不行啊,那我來!”
“啊!嘶。”突然楊武松開了方璧安,用手摸了摸嘴脣,食指上是鮮豔的血色,口腔裡瀰漫著濃重的鐵鏽味。
而方璧安則是緊緊地抓著自己已經被扯開的衣襟,滿臉淚水倔強地看著他。
楊武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卻是淒涼的笑:“你果然還是你,一樣的淚水,依然精湛的演技!”
“收起你的眼淚吧,它對我已經沒有用了,我不管你是什麼目的來到我們家,我警告你,以最快的速度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楊武冷笑著甩袖轉身。
在他走後,方璧安像失去了渾身力氣一樣,趴在被子上,只有微微的抽搐,和低低的,卻聽起來那麼痛苦,那麼聲嘶力竭的哭聲傳出。
站在房門口,憑藉修真者出色的耳力聽到了哭聲的楊武,眼神黯淡,過了最開始難以抑制的欣喜,他慢慢回過神來,爸爸無緣無故出事,早已斷絕聯繫的初戀卻變成了自己的老婆,這兩件事發生地太巧合,也太離奇了,讓他怎麼能不懷疑這個女人。
即便,是曾經愛得深入骨髓的女人,也早已經是陌路人。
可他還是祈求,不管是誰,至少不要是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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