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氣流風(fēng)聲開始變化,模煳,然后漸漸變得像人聲。
張榮方心頭一動,放開戒備,任由自己意識被牽引進(jìn)入恍惚。
很快,他眼前一花,又恢復(fù)清晰。
一切周圍和之前沒什么區(qū)別,唯一不同的,是書房內(nèi)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他相當(dāng)熟悉之人。
“這么點時間不見,小友倒是給了貧道一個大大的驚喜啊。”那人一身白色道袍,長發(fā)披肩,白白胖胖,慈眉善目。
正是一直隱居在愿女峽的另一個岳德文——薛僮。
他現(xiàn)在看起來可比之前干凈整潔多了。
“前輩!”張榮方微微挑眉,“只是迫不得已罷了。”
他嘆道。
“之前之事,乃大勢所逼,我獨木難支,身邊力量也遠(yuǎn)遠(yuǎn)不能和那些積累多年勢力相比,所以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如今人仙觀的道人已經(jīng)四散云游離開,你是如何打算的?”薛僮沉聲問。“你可知道,他們在你不知情的時候,利用血液不斷制造屬于自己的勢力。現(xiàn)在這些一個個小勢力出現(xiàn)很快。因為有不多想要重返青春之人了。
“晚輩明白。也預(yù)料到必定會出現(xiàn)這般情況。”張榮方負(fù)手而立,望向窗欞外的懸崖。
“這一切都是權(quán)宜之計。”
“你到底掌握了什么東宗密藏,為何連這等夸張之事也能做到?你可知人仙觀已經(jīng)動搖了神佛們的統(tǒng)治根基,他們必定會劇烈反彈,撲殺于你!到時候你拿什么去擋?你放出的那些人……”
“他們既然選擇了獲得,便必定要支付代價。”張榮方打斷他道。
“人仙觀離開的血裔,就彷佛蒲公英隨風(fēng)飛散的種子,他們落地,他們生根,長出新的枝葉。這便是他們必然要面對的一切。”
“看來你都看明白了。那我也不多說。我這次前來,是想和你打個商量。”薛僮轉(zhuǎn)開話題。
“前輩請說。”張榮方微笑道。
“你和愿女之間,似乎關(guān)系不錯?”薛僮問。
“只是互惠互利罷了。”
“那也足夠了。只要能溝通就好,能否助我一臂之力,離開此峽谷?”
“前輩盡管吩咐便是,該如何配合,請說。”張榮方直接道,當(dāng)初對方幫了他不少,所以這次報答回報也屬正常。
“此事簡單。只要你幫我……”忽地薛僮的身影宛如信號被干擾一般,扭曲,閃爍,一下如肥皂泡一般潰散。
聲音也戛然而止。
張榮方微微一怔,面色肅然起來。
他感覺到了不對。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很快!!速度很快!!
思索了下。
唰!
他驟然消失在書房內(nèi),飛掠出洞,朝著那東西接近的方向迎去。
愿女峽外。
一手持折扇的白衣藍(lán)外衫公子,正躬身筆直朝著峽谷沖刺。
他身后緊隨著一三米高巨漢,正是從西宗真佛寺才出發(fā)的元豐。
他才通報了這位桑蘭教主,關(guān)于這次任務(wù)的事。
這位教主便二話不說,立馬動身。
只他二人一隊,一路朝著巫山府方向瘋狂奔襲。
他們什么都沒準(zhǔn)備,只是一身便裝便上了路。
半路上若是渴了餓了,隨便抓點獵物便能解決。
此時,兩人在林中宛如火箭,眨眼便穿過諸多樹木,輕輕一躍,便落在愿女峽最近的一處高地斜坡上,朝里眺望。
“一處殘神籠罩之地。”桑蘭朝著愿女峽看了眼,悠然道。
“要去么?”元豐在身后微微氣喘,跑速度不快了,以至于他都有些跟不上。
“不用,直接去目的地。早些找到禁忌點。早日才能回去繼續(xù)觀賞百香宴。”桑蘭面不改色,稍微轉(zhuǎn)向,朝著巫山府繼續(xù)沖去。
他便是這般雷厲風(fēng)行個性。
元豐在身后無言以對。
所謂百香宴,就是天魔舞的升級版,只是將其中的女子換成了體質(zhì)更強的武人女子,以方便主持者賓客玩樂。
兩人身法展開,轉(zhuǎn)眼便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
一道人影從愿女峽飛射而出,落到這片高地上。
正是剛剛感應(yīng)到不對的張榮芳。
他眉頭緊蹙,在附近低頭搜尋線索。
“兩人。實力很強。其中一人甚至能影響干擾峽谷中的狀況……”
張榮方面色凝重,只是靠近便能影響峽谷內(nèi)的環(huán)境,可見來人必定和神佛有很深關(guān)聯(lián)。
畢竟愿女峽有愿女庇護(hù),除開神佛,也不可能再有其他力量能影響這里。
蹲下身,他仔細(xì)檢查了下地面痕跡。
在整個高地上,只有兩對腳印,方向是朝著巫山府。
“看來是去往巫山府了。”
此時峽谷中的守備好手才反應(yīng)過來。飛快朝這里靠近。
雖然他們速度已經(jīng)很快了,但距離頂尖水準(zhǔn)還有很大差距。
這點毋容置疑。
“巫山府……”張榮方心中沉吟。
他有些擔(dān)心姐姐那邊,這等強人過境,怕是要出事。
“來人!”
“在。”
一名逆教高手很快沖出林地,朝他行禮。
“問問外圍附屬勢力,剛才有什么人路過過去了。再派人去巫山府,確定眼線,查看有什么高手進(jìn)城?”張榮方迅速吩咐。
“是!”
話音剛落,張榮方人已經(jīng)朝著巫山府方向趕去。
城內(nèi),胡同里的小屋中。
阿寬手里抱著一個小木偶,偶爾咳嗽幾聲,興致勃勃的玩著木偶的手腳,讓其折來折去,擺出各種不同姿勢。
噗。
忽地房門被推開,插在門后的門閂也被輕松一下推斷。
阿寬被門閂斷裂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從凳子上站起身,緊張的盯著門口看。
兩個一高一矮,身材都很魁梧的男子,快步走進(jìn)屋子。
這倆人一個打扮如富家公子,模樣清秀文雅。
另一人身高三米,進(jìn)門都是低著頭勉強進(jìn)來。
氣質(zhì)粗豪,肌肉強壯,做僧人打扮。
“就是這里。”
富家公子打扮的,正是剛剛進(jìn)城找到點的桑蘭教主。
他目光平靜,在屋子里掃視一圈,很快便鎖定到了小男孩阿寬身上。
“是他?”元豐一眼落在小男孩身上。
“不,是他手里的東西。”桑蘭更為精準(zhǔn)。
目光一掃,便認(rèn)出了禁忌根源。
他上前幾步,伸手一把抓向男孩手里的木偶。
“搶奪孩童之物,可非君子之行。”
忽地門外一道聲音傳來。
桑蘭拿起木偶,扭頭朝門口看去。
門外正站了一名青衣平胸的清秀女子。
女子手持短刀,眉頭緊蹙,盯著屋子里的兩人。
正是在城內(nèi)閑逛,發(fā)現(xiàn)異常趕來的苒欣悅。
在和張榮方接觸后,她便趁機放松下,在城里采購一些東西。
只是如今物價上漲,物資被管控,種類也少了很多,所以湊了不少時間也沒湊齊。
如今正在發(fā)愁,卻沒想到看到桑蘭兩人毫無遮掩的入城,如入無人之境。
于是便跟了過來。
“你是誰?”元豐神色一凜,感覺對方同樣也是拜神,當(dāng)即出聲問起來。
“路見不平之人。說吧,你們兩人來此到底有何目的?說好了,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苒欣悅神色自信道。
她感覺到對面兩人也是拜神,氣息雖然有些晦澀怪異,但這種小地方也不可能出什么麻煩人物。
更為關(guān)鍵的一點是,他們會里對于張榮方的一舉一動都有相當(dāng)?shù)闹匾暋?
那個木偶是張榮方親自送給這家小男孩的,必定有著某種深意。
他們也有人在附近觀察調(diào)查,不希望有誰干擾這邊。
所以一方面她正好在附近,一方面有張榮方的因素。
當(dāng)即兩者結(jié)合起來,她果斷出面了。
“放我們一馬?”桑蘭忽地笑起來。“越是弱者,越是自信。”
“桑蘭先生,這人也是拜神,請問要如何處理?”元豐在一旁問。
“處理掉吧。我們的行動是大義,沒有誰會反對。動作快點,我還急著回去赴宴。”桑蘭拿起木偶,仔細(xì)觀察,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上面有什么異常。
“處理我?好大的口氣!”苒欣悅面色一冷,手中的短刀慢慢握緊起來。
片刻后。
一絲絲血液順著苒欣悅身下流出,順著胡同口的泄水溝慢慢流遠(yuǎn)。
她跪倒在地,腹部的巨大豁口自動想要愈合,但傷勢邊緣的靈線彷佛受了重創(chuàng)一般,速度遠(yuǎn)比平日里緩慢。
她完全沒想到,只是幾招!
她完全被壓制,被預(yù)測,從先出手,到被迫防守,然后被擊穿防御,打中要害。被吞噬部分靈線。
這一切只用了幾秒而已。
“抱歉,對女子出手非我所愿。”元豐單手行了個佛禮,“但既然你和此地有所牽扯,便只能如此。”
“還不展露終式么?”
他一步步走向苒欣悅。
苒欣悅咬牙,想要站起身,但卻根本無法動彈。
她根本不敢動用終式,若是動用,必定會引起她所拜的神佛注意,到時候她之前做的一切掩護(hù)隔離都會白費。
唰!
剎那間一道黑裙人影輕盈落地,擋在苒欣悅身前。
人影黑發(fā)及腰,美目凜然,雙手戴著薄如蟬翼的銀色手套。正是暫居城內(nèi)的天女潼章。
不止如此,胡同外,還有一身著灰袍,大袖飄飄的白發(fā)老者,彷佛沒有看到地上流出的血水一般,悠然一步步走進(jìn)胡同,朝著幾人靠近。
“老夫許久不出,卻沒想到最近才露一次面,隱居這么多年,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老者面容慈祥,童顏白發(fā),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書院教書老先生。
只是他身上穿戴著的卻并非尋常風(fēng)格的外袍。
而是……儒杉!
“儒教?東方穆?”元豐看到來人,瞬間面色一怔。
他們這一突襲,卻沒想到亂七八糟,隱藏的什么人都給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