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樓....”張榮方注視著那自稱葉螢的女子,心中對這個組織的無孔不入,有了更新的認識。
對方對這滿地的尸體,沒有絲毫意外。
很顯然是經常面對這類場景。
由此推測,金翅樓內部的實力絕非尋常。這個組織,絕對不只是個專營情報的勢力。
“終于趕上了?!鼻逅剌p輕吐氣,“現在, 一切了結,張先生,您還有什么打算?”
她現在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各方面都配合這位未來大佬,免得之后被事后清算。
“我....”張榮方沉吟了下,正要說話。
嘭??!
忽然間三人身后,遠處清和宮方向, 一道燦爛的紅色煙火沖天而起炸開。
那艷紅的煙花宛如彼岸花般醒目綻放, 就算相隔十數里也清晰可見。
“那是.....?。俊鼻逅匾姞睿疽恢崩涞难凵褚步K于一下變了。
“是靈軍的進攻信號!那個方向....不好??!”
她瞬間想到這點。
一旁的張榮方也同樣面色劇變,二話不說,提著愿輪急速朝著原路返回。
其余兩女同樣緊隨其后,但此時便體現出身法之間的差距。
全速展開的張榮方,身法根本不是兩女能跟上的。
他雖然身法武功只破限了三門,但本身總品級達到七品。
其余非身法類的武功,破限后,給他的身法增幅,可以算兩品抵一品。
如此, 他便相當于專修身法武功的五品速度。
清素此時才真正了解到,張榮方之前一直在有所保留。
她專修身法, 如今才是四品。
而張榮方明顯力量和其余方面都很強,這意味著, 他可能是在全面提升自己武力。
身法只是其擅長的一環。
就這樣,她專精都還比不過對方。
這讓她心中升起強烈的挫敗感。
而在最后的葉螢更是心頭震撼,她以為一切是以清素為首, 卻沒想到連清素大人這位梟級, 都對那名男子報以尊稱。
不多時, 三人迅速回到清和宮所在的清鼎山下方。
遙遙望著山頂方向,一時間三人都減緩速度,停下來。
張榮方怔怔的望著山頂。
那里已經被大量靈軍黑壓壓的涌入。
蟻群般的靈軍全副武裝,身上全套的皮甲鑲嵌金屬片,從頭到腳全部覆蓋。
竟然全是裝甲步兵!
他們手持能遮住自己全身的黑色巨盾,步履迅捷,朝著山上移動。
清和宮內早已被點燃大火。
濃煙滾滾升騰,之前的建筑群一座座陷入火海。
張榮方抬腳想要前沖。
“等等!”清素在身后叫住他。
“現在靈軍精銳已經徹底包圍住了這里,他們這是提前行動了....整個清和宮已經完全被包圍,你根本進不去!”
這種時候,別管什么武功高手,只要靠近兩百米距離內,被判斷成敵意單位。
靈軍中的神射手第一時間就能把人射成刺猬。
“千萬別沖動!”清素深吸一口氣,“靈軍的神射手和精銳都是習武的,普通精銳一般至少都有鍛筋層面!神射手最差也是入品。
現在圍攻的靈軍至少有兩千以上,這等數量,不要說你,就是九品沖上去也是死!”
這等數量,弓弩覆蓋齊射,沒有重甲防護,只要靠近就是死。
張榮方越發握緊手中愿輪,怔怔的看著火光中的清和宮。
天空中,一只只靈軍豢養的飛鷹不斷盤旋,發出鳴叫。
“我們可能已經被發現了!”葉螢忍不住出聲提醒,“靈軍的鷹可以看到地上很遠的距離!這個距離,我們很難隱藏自己!”
“張先生!”清素忍不住看向張榮方。“您不必過于擔心。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場大火很可能是您師傅自己所放,目的是為了掩蓋很多義軍留下的痕跡。
既然能放火,令師他們應該早已安排好退路。”
張榮方也想到了這點。明明離開時,師傅他們已經占據了全面上風。
現在看來,這應該是他們布置的退路。
“能聯系上我師傅他們么?”
“很難。”清素搖頭?!安贿^您放心,之后只要令師還在譚陽周邊,那便一定會聯系我們。”
張榮方靜靜注視著山頂的大火,閉上眼。
“我明白了?!?
他轉過身,大步朝著譚陽方向離開。
“您放心,譚陽的您的身份不會有問題,令師的身份至今知道的人都死了。
根據我們的情報,令師之前指揮分配后勤,都是通過其大弟子陳連清處理,自己并未出面。
也就是說,令師和您,現在都能以正大光明的身份生活?!鼻逅匮杆俳忉尅?
“接下來,只要躲過靈廷的最初搜查,就不會有問題?!?
“多謝?!睆垬s方擺擺手。
他最后回過頭,看了眼燃燒著的清和宮。
心中原本那個模糊的念頭,也越發清晰。
如果此時,他有足夠大的權勢,或許只要一句話,就能解圍此時的清和宮,救出師傅他們。
甚至可能一開始,師傅他們就根本不會起義。
權勢之根基,在于軍隊。
軍隊之力,靈廷借得,其他官員借得,他憑什么就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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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宮后山。
張軒帶著一隊隊人馬迅速在一條開啟的密道中前行。
穿過密道一處露天破口,他從破口處往回望去。
看著那燃燒的道宮,一時間腳步一緩。
“爹?”張新泰在后方輕聲提醒。
“沒事....”張軒笑了笑,他想到了張榮方。
以他的資質,在金翅樓的培養下,或許要不了幾年,就能聽到他的聲名。
而他們....已經失敗了兩次,日后不得不更換行省。
再想師徒相見,或許要等許久許久之后了...
“爹?”張新泰疑惑上前。
“沒事。”張軒輕輕扯掉下巴上的胡須,那胡須居然是粘上去的!
然后他將眼角兩側的魚尾紋一揭,整個人頓時變了個樣。
“走吧。從今日起,張軒已死。”他笑了笑,想到張榮方,心中滿是欣慰。
‘或許....下次再見時,你已經飛天化龍了....’
他率先往前,身后跟著一大隊清和宮的道人和義軍士兵。
除此之外,其余唐砂那邊的道人都被他們殺了個干凈。
起義,從來都不是過家家,為了保密,很多時候生死其實如吃飯喝水般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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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4年10月。
山省平輿路爆發七縣起義,起義持續數月,終因首領不和,由內應配合靈軍里應外合,攻破天險而敗。
亂軍首領以韓家三兄弟為首,潰敗中全面撤離沒入山林,化為山匪。
同月,華新縣大道教清和道宮,遭遇失火,百年道宮毀于一旦。
宮內道士多被火燒身隕。
至此,七縣起義失敗。
譚陽城。
真一教,天璇宮。
朦朧的誦經聲從正寧殿中傳出。
林鴻面色平和,靜靜盤坐在神像一側,誦經,捏印,隨著搖動的鈴聲不斷變幻聲調。
神殿內除開他之外,還有數名道人,都靜靜在等候他結束今日的晚課。
足足等了十多分鐘。
林鴻才慢慢收尾,結束。
他輕輕放下搖鈴,長長吐氣。
“殿主。”一位中年道人上前一步,低沉道,“小姐那邊今日,又悄悄抓了三人。這一直下去也不是個事...因為此事,城內不少人都找到我們這里....”
“不過是十幾人罷了,無事。”林鴻并不在意。
他允許過的這些人選,都是早已調查過的,用來給女兒發泄怒氣的。
女兒四肢被斷,要想養好至少得好幾年。
那等傷勢,就算好了,也最多只當個普通人。
至于習武,那是再也別想了。
不過這樣也好,以后養好傷,便送她老老實實嫁人。
林鴻面色不變,看向另外兩人。
“還有事?”
“殿主,有消息傳,偷天大盜從中都盜出的那把逐月刀,據說有人看到了在我們山省出現?!币坏廊溯p聲道。
“逐月刀....”林鴻眉頭一蹙。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寶刀,其來歷頗為神秘。據說是和靈廷內部的某些隱秘有關聯。
命令一層層從上面壓下來,如今正在全國通緝搜尋。
“知道此刀現在為何人所持?”林鴻沉聲道。
刀是寶刀,但他極不想被牽扯進這其中旋渦。
這刀身上,牽扯著靈廷上面兩股不同龐大力量的博弈。
刀本身隱含的秘密,有人想要知道,有人想要隱瞞。角力之下,被偷天大盜盜出,恐怕并非意外。
“是一個叫黃玉真的刀客。此人一路游歷數省。似乎在尋找什么?!钡廊嘶卮?。
“不要去管他,除非上面下死令,否則就當其不存在?!绷著櫝谅暦愿馈?
接下來,他又問第三個道人,這人是宮主派來吩咐各項上面法旨的傳信者。
林鴻也同時開始處理教內正寧殿的諸多事務。
如今他這個位置同樣被許多人覬覦,若是不注意鞏固勢力,天璇宮的其余兩個殿主絕不會放過攻訐機會。
比起這些,女兒發泄之事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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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鹵樓上。
正午時分。
熱鬧的食客之間,張榮方百無聊賴的坐在墻邊木桌前,就著面前的小菜,一杯杯的喝著馬奶酒。
黑色的馬奶酒酸酸甜甜,只微微帶著一絲酒香,說是酒,其實更像飲料。
自從從清和宮回來,他便養成了這般習慣。
每日修行得實在累了,便會來酒樓里喝點馬奶酒,吃點小菜。
一個人靜靜的待著,什么也不去想,不去做。
這樣待上半小時,全身的疲倦困乏,都仿佛能消散不少。
其實事到如今,張榮方很多時候身體并不疲憊,更多的是心里的疲倦。
枯燥的習武,反復的練習修行,每日無趣的巡值帶隊。
日復一日。
他幾乎沒什么興趣愛好,如今僅有的期待,便是等著每十天的一點屬性進賬。
自從從清和宮回來,如今已經積攢了三點屬性了。
而炎帝符也已經入門,之后等最后一點,便能一口氣破限,真正踏入符法四品。
同時,他也在等待金翅樓那邊承諾的鷹級待遇,和對應的上乘身法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