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之事?”張榮方眼神微瞇,“敢問師叔,有何麻煩之事?”
他不自覺的想到了之前愿女和血神的主動招惹。很早時候,他為了避免文功被岳師盯著,便一直將令牌放離身邊。現如今,聽到冉欣悅所說內容。
他頓時心中微動,將某些東西暗自聯系起來。
近來事情一樁接一樁,越來越多,讓他注意力有些分散,之前居然忽略了這點疑點,當真不該。冉欣悅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周圍。
“你這里,就有些不對,看來有誰來找過你了,但既然沒找上你,便說明結果還算不錯。”
“這里不是說話之處,冉師叔還請這邊來,我們宴席上邊吃邊聊。”張榮方不動聲色的捏著令牌,手一攤,邀請對方朝道場外走去。他的蟾印決可最多支撐百息。若是時間到了,還沒把令牌拿開遠離,他身上的底細就將再沒辦法遮掩。
“沒工夫吃飯,既然你這邊沒事,那我馬上就要離開。附近還有要事需要處理。”冉欣悅沉聲道。“可....”
“不必多言,最后,我且問你一句,為何不帶令牌?”冉欣悅目光凝視張榮方,緊緊盯著他的每一絲表情。
顯然此時對方的回答,可能會決定某些東西。
“只因我文功修為太慢,擔心讓岳師失望....每次見到令牌,總感覺自己對不起上面師尊親手雕刻下的道號,于是心中慚愧....”張榮方低頭嘆息,惟妙惟肖。
“你如今文功多少了?”冉欣悅眉頭一蹙。“元嬰后期。”張榮方低聲回答。
“......”冉欣悅一口氣被卡住,差點沒上得來。
她聽了半天還以為這家伙文功很弱,辜負了岳德文的期望。沒想到.
居然這個年紀就已經是元嬰大佬了!?
這他么....她當初拜神時也不過是元嬰后期,還是修了五十多年才達到。就這樣還被稱為小天才。感情眼前這小子,才三十幾歲,就到了她當年的程度,還裝模作樣....
看著張榮方惺惺作態的假樣兒,冉欣悅感覺胸口痛。
好在她還可以安慰自己是兼修。
“算了,以后看到價我退避三舍,我不想見你,你也別來找我。”
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腳尖在地面一點,縱身一躍,從圍墻上翻越出去,轉眼便消失不見。張榮方目送她離開,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然后迅速帶著令牌朝書房走去。
距離百息時間越來越近了,他必須盡快...
吱嘎一下,推開道場出口門。
“對了!”
忽然一張戴著白面紗的臉正對著看向他。正是冉欣悅!
張榮方渾身微抖,這家伙身法都不帶聲音的??
“我剛才忘記說了。你師傅現在春風得意,正在謀奪大事,你這邊別給他搞事。”“哦,我知道了!多謝師叔提醒。”張榮方正色道。
感覺體內蟾印決的偽裝氣息開始慢慢變淡,表面他面色不動,但心頭已經開始發急。
"還有。”冉欣悅繼續道。“你這邊忙完,最好回去晴川府,別再在外面亂竄,不安全。現在天下要謀算你師傅的人太多了。他們找不到你師傅的弱點,便會盯上你。”“乾坤明白!”張榮方重重點頭。
“嗯,那就好。”看到張榮方態度良好,冉欣悅滿意點頭,轉身縱身一躍,翻過圍墻消失不見。咧!
就在她離開的一瞬間,張榮方揚手將令牌嗖的一下扔出,正好精準落在不遠處的花叢中。距離拉開后,不到三秒。
他全身皮膚毛孔驟然一松,紛紛張開,蒸騰出絲絲熱氣。一時間張榮方仿佛剛剛劇烈運動完一般,全身大汗淋漓。
自身文功有多強。
他抑制偽裝時就有多費勁。
休息了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始偽裝,過去將令牌撿起來,迅速進到書房,將其輕輕放置在墻面的暗格中,藏好。
回想起薛僮所說的一切。
張榮方忽然有種想要將這令牌直接拆掉,看看里面是否真有靈線的沖動。但遲疑了下,他還是將墻上的暗格封口合攏,讓一切重新恢復原狀。看著令牌所在的暗格,張榮方輕嘆一聲。
‘岳師那邊應付過去了,然后便是一邊處理愿女之事,一邊調查引導師傅來這邊的幕后之人在哪。周邊還要注意亂軍動向,萬一影響到姐姐那邊....’
事情越來越多。
一時間紛沓而至,仿佛一張張滕朧白紗,不斷蒙在他面上,讓他不能一下扯開,不能迅速解決。
外面也是一樣,五王爭位,岳師所圖甚大,局勢越發撲朔迷離。天下越來越亂,穩定的日子仿佛就要過去。
“血肉補全還差最后一點,金蟾功藥物也沒有音訊。”
坐在座椅上,張榮方閉目深深吸氣。他心中仿佛在積蓄著壓抑,憋悶,煩躁。可這些煩躁又找不到地方宣泄。
因為他面對的問題,無論哪一個,都不是瞬間能徹底解決的。
他只想安靜的,安全的好好生活。為什么總是得不到安寧?
*
*
巫山府內。
兩顆綠松從房屋之間的夾縫里頑強的生長出來,腳踩石板,頭頂蒼天。松樹蔭下,幾個簸箕里,正擺著手編的各種小動物。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大爺在守著售賣。
街上人來人往,不時有人路過時來看上兩眼。“你這多少錢一涸?”
一名戴著白色面紗的年輕女子,站到攤位邊,隨手拿起一個竹編的小駱駝問。“一個大錢一個,隨便挑。”老大爺笑呵呵回道。
“有點貴了。我是買了送小孩子,便宜點吧。”
一個大錢就是十文,這手編玩意兒,也就圖一樂,真要拿來玩,幾下就會壞掉。“你拿五個,算你四個大錢。”老漢笑著回道。
“那好。”女子迅速挑了五個,兔子,猴子,小馬,小駱駝,以及一個手編小螞蟻。一手交錢,一手拿東西。
五個竹編小物事,用小竹籠裝著,被遞給女子。女子提著就走。
只是沒等她走出多遠。“嗯?”
忽地女子微微一怔,在邊走邊看的竹籠里,除開那五樣小東西外,還多了一樣物事――一份淡黃紙條。她回頭看向攤位,那老大爺仿佛什么也不知道,還在那里賣竹編玩意兒。
“手段不錯。倒要看看誰敢在我面前搞事。”女子眼中閃過一抹精芒。她正是送來令牌,核對張影身份后,在城內閑逛休息的冉欣悅。
至于和張影說的什么有急事要辦,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她只是想趁機在城里休息一二,好好散散心。
沒想到,就連她散心,也顯然在某些人的視野里,這就讓其有些心驚了。走到一處角落里,冉欣悅迅速取出紙條,屏息展開看了看。
‘張影暗中勾結亂軍,其主動出手救下亂軍高層,殺害道門高手,肆意居殺周邊大族,只為滿足一己私欲,此人自私自利,罪大惡極,根本不把大靈朝廷放在眼里,還請教使明鑒! ’紙條上用米粒大小的字跡,寫滿了關于張影的諸多控訴。
冉欣悅只是掃了眼,眉頭便皺起來。
她翻過背面。紙條上還有字。
‘倘若不信,可向玉虛宮商家,亂軍高層飛熊王,詢問詳情。’“還有名有姓,知道得挺清楚。”冉欣悅雙眼閃過一絲玩味。
勾結亂軍,還是堂堂大道教道子身份,這事若是真的,還真不是件小事。
她原本打算買點東西便離開巫山府。
沒想到這還有人把狀告到她這里來了。還能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這背后,有意思啊....
冉欣悅心中有了盤算。
當即,她將紙條一搓捏碎,轉身朝著遠處快步離去。
要想證實此事,最好的辦法,不是按照對方給出的路子走。而是直接去觀察張影本人!
只要暗中觀察一段時間,是否勾結亂軍,以她的實力,輕易便能查清。就在她離開原處,消失在街面盡頭后。
賣竹編物事的攤位對面。
一座兩層小酒樓的二樓,窗前緩緩站起一黑衣老者。
老者遙遙朝著冉欣悅離開的方向望了眼,嘴角露出細微笑容。“宇文昇,你搞這么多花樣有用么?最后還不是不敢真動手?”
老者對面的座位上,一白衣老嫗手杵鐵杖,面色不虞出聲道。
“大光明教盟成立,動手之事,自然有他們去做。我們真一只是為姓岳的查缺補漏。可沒什么額外的壞心。”黑衣老者淡淡笑道。
“你還是這么惡心。藏頭露尾,只會搞些陰私之事,算計一個小輩,平白丟了你輩分面皮,知不知羞?”老嫗不客氣罵道。
“我只是按照掌教吩咐行事,別管原因理由,堂堂明山五子死了三個,怎么?我才報復一個他徒弟,就算過分了﹖就算丟面皮了?”黑衣老者反駁。“況且,這張影藏的事還不少,非常有意思....我現在啊,算是找點樂子給自己打發打發時間。”他面上再度恢復笑容。
白衣老嫗冷哼一聲,頗為看不慣他這番做派。當即起身離座。
“那你自己玩去吧,老身事多,沒工夫陪你玩稚子游戲。等需要出手了,再傳訊于我。”
她轉身下樓,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宇文昇獨自坐在原位,面上笑容不改。“接下來,再給你添把火....”
他配合商家,送來張軒等人,驗證了張影便是張榮方的事實。也驗證了張榮方確實和義盟有染。然后在調查中,得到了張榮方的全部資料。
如今,比起岳德文來說,張榮方的弱點,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