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像是擔心我害怕一樣,特地握住了我的手。又把鼠尾三的椅子拽了過來,讓我坐下了。而他自己,則站在了我旁邊。
我有點不自在,沖他笑著說:“怎么好像我變成了主角一樣?”
白狐微笑著說:“你本來就是主角?!?
鼠尾三的心被白狐捏在手里,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懼怕的樣子,仍然嬉皮笑臉的。他失去了椅子,只好揣著手站在墻角,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的。
他笑嘻嘻的對白狐說:“找到尊夫人了?”
白狐淡淡的說:“她一直在我身邊?!?
鼠尾三嘿嘿笑了一聲:“不盡然吧?我聽說當年那一場大戰(zhàn)……”
白狐忽然擺了擺手:“等一下。”
鼠尾三愣住了:“怎么了?你老人家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聽這件事嗎?怎么又不讓我說了?”
白狐淡淡的說:“用鬼語?!?
鼠尾三奇怪的看了白狐兩眼,然后點了點頭:“好,用鬼語?!?
我奇怪的看著他們兩個,不知道什么是鬼語。
這時候,鼠尾三開始說話了。他的嘴里面發(fā)出一連串的音節(jié),這些音節(jié)忽上忽下,變幻莫測,而且有的音調(diào),是不可能從人類的喉嚨里發(fā)出來的。
我聽到他這樣說話,忽然明白過來了,沒錯,這就是鬼語。我曾經(jīng)聽到過一次。
當初我媽媽的魂魄丟了,蔡婆婆站在院子里面請鬼,她和那一團陰氣,說的就是這種語言。
白狐和鼠尾三交談了很久,而我一句話都聽不懂,我只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我覺得石頭雕成的椅子冷冰冰的,而我的心也冷冰冰的。
過了很久,他們兩個人終于慢慢地停下來了。
我抬頭看了看白狐:“說完了?”
白狐笑著點了點頭:“說完了?!?
我又問:“知道怎么回事了?”
白狐說:“知道了,很清楚?!?
我笑了笑:“恭喜你。你在這里忙吧,我走了?!蔽艺f走就走,站起身來就要去爬臺階。
白狐拉住我的手,滿臉賠笑:“怎么生氣了?這可不像你。”
我本來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可是聽到他說我生氣了,我的心里面忽然變得很委屈,頓時眼珠就流下來了。
白狐見我哭了,更是有點慌了,他捧著我的臉小心的幫我拭去眼淚:“如意,你怎么了?”
我胡亂的踢了他兩腳:“我自作多情,就不該管你的事。”
白狐茫然又慌亂地問:“我怎么了?”
我滿臉淚痕的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這些日子,我見了多少鬼?有多少次差點把命送了?我為的是什么?還不是幫你復活嗎?可是你呢?為什么所有的事都瞞著我?”
我指了指鼠尾三:“其余的時候就算了,你支支吾吾的不說,我也就不問了??墒墙裉焖闶裁??當著我的面,用什么“鬼語”,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白狐臉上露出很后悔的神色來,他緊緊地抱著我:“對不起,如意,對不起?!?
我在他懷里面抽抽噎噎哭了好一會,終于慢慢地停歇下來了。我推了推他:“別跟我拉拉扯扯的。”
白狐摸了摸我的頭發(fā),微笑著問:“還生氣嗎?”
我哭了一會,心情已經(jīng)好多了。但是我不想理白狐,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白狐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意,我不想告訴你當年的事,是因為,我還沒有把握能殺了血墓的主人?!?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奇怪的問:“這和血墓的主人有什么關(guān)系?”
白狐笑了笑:“我擔心我會失敗。不僅不能復活,連魂魄都會灰飛煙滅。而你又知道了當年的事,新仇舊恨疊加在一塊,會朝思暮想的替我報仇。那種滋味很難受。”
他蹲在我身前,用額頭貼著我的眉毛,低聲說:“我的打算是,我在和他決斗之前,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如果我失敗了,你會繼續(xù)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去,和鬼有關(guān)的一切都被抹掉了。你繼續(xù)做一個正常人,幸??鞓返倪^這一輩子。而關(guān)于我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我驚訝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說:“所以,你雖然得到了我前世的記憶,卻不肯給我,就是擔心這些嗎?”
白狐嗯了一聲:“算是一方面的原因吧。”他輕輕地蹭了蹭我的臉:“你總是無憂無慮,善良快樂的。我不想在你的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那樣的話,趙如意就不是趙如意了。”
白狐說完這番話,我的心結(jié)已經(jīng)徹底解開了。可是我仍然嘴硬的說:“但是你今天的行為確實很過分?!?
白狐看我神色緩和,馬上點頭:“簡直過分極了。”然后他笑著說:“今天回去之后,是罰跪搓板還是罰睡地板?”
我呸了一聲:“還是男子漢呢?就這點骨氣???”
白狐笑著說:“骨氣都送給你了。”
我和白狐說笑了兩句,忽然想起來屋子里面還有一個人,頓時羞得臉色通紅。我扭頭看了看鼠尾三。卻發(fā)現(xiàn)他沒有取笑我的意思,反而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像是在含著淚。
鼠尾三見我看他。他干笑了一聲:“賢伉儷情深意重,真是羨煞旁人啊。”
我聽到他的嗓音有些顫抖,甚至帶了一點哭腔,不由得更奇怪了:“這個人被感動哭了?恐怕沒有那么夸張吧?”
而白狐回過頭來,奇怪的看了鼠尾三兩眼,淡淡的說:“我聽說,鼠尾三嬉笑怒罵,都是假的,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又聽說,鼠尾三從來沒有哭過。所以我猜,你哭的時候,才是真面目,對不對?”
鼠尾三干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白狐緩緩地分析道:“你為什么會哭?我聽到你剛才說,賢伉儷,羨煞旁人。我想,一個沒有妻子的人,是不會有這么強烈的感覺的?!?
鼠尾三還是不說話,只不過臉色已經(jīng)變了。
白狐笑著說:“可是只聽說鼠尾三單打獨斗,沒有人聽過他有妻子。這么說,他的妻子已經(jīng)不在了。怪不得,他會羨煞旁人。”
白狐指了指石室中的錢:“莫非,這些紙錢,是為了向陰間人買魂魄?莫非,是買你妻子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