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若曦等人,總還是走了。
四人朝西南方向前行,幾人皆未言語,夏侯若曦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又想不到到底哪兒不對勁,忽然心神一動,留下句我出去辦點事便離開,幾人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多想,便在原地等待。
下午時分,夏侯若曦一路朝著醉煙樓尋來,卻無任何人察覺,因為她用了妖仙宮特有的功法隱匿身形,但我又怎么不了解這位妖仙宮宮主?早在她適才離開之時,我便喬裝打扮了一番,變了模樣,并跟小伍打了招呼,小伍自然不會問我怎生這般模樣。
夏侯若曦到來之時,我是察覺不到的,但我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便也釋然,是她沒錯了,但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曲靈煙的到來,她看到我這般模樣,待要說話,我連忙搶在她的前頭說道:“小姐,我不是說了嗎,廚房這般充滿煙火氣的地方可別再來了,對皮膚是有損害的,你這水靈靈的皮膚,可受不得這煙火氣的,小姐快出去,晚點我再與你說。”又朝曲靈煙使了使眼色,曲靈煙雖不明其意,但也不多問了,出去了。過了許久才覺得被人盯的這種感覺不見。我松了口氣。
這日深夜,我獨自走向橋頭旁,坐在橋上,冷風呼呼作響,水流也變得湍急,向前奔騰而去,似在追逐,又像是在奔逃。
我突然沒來由的恨起自己來。
若是我當年,沒有踏入那個村中,那便不會遇見夏侯若曦,那我永遠也不會懂什么三綱五常,什么四書五經,也不會學什么武功,不會涉入江湖之中,只是,這一切都是發生了,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小傻,原來你在這里啊。”忽有一道聲音響徹在我的耳旁。我轉頭一看,見是曲靈煙在說話,并逐步朝我走來。
下午的事我早就幾句話蒙混過去了。
“你怎么來了?”我反問道。
“那你又怎么獨自一人在這里呢?”曲靈煙也是問道。
我開玩笑的說道:“只因這醉煙樓之中,有一美人,我怕我哪日被她勾了魂去,那可就不得了了。”
曲靈煙聽后,先是臉頰微紅,然后說道:“你騙人,這醉煙樓哪有什么女子這般的厲害,能把你傻哥的魂給勾走呢?”
我微微一笑,答道:“那自然是有的,她這不就站在我的面前嗎?”
曲靈煙微微一愣,道:“我哪是什么美人呢?小傻你凈說笑。”
“你若不算美人,那還有什么人可以稱作美人呢?”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說我美貌漂亮呢,你又怎知我是美人呢?”曲靈煙雖心中高興,臉上卻還是面不改色的說道。
“這臨江城中都流傳說這醉煙樓怎么怎么的好,現在看來,這醉煙樓里卻盡都是一些瞎子罷了。”
“啊?什么意思啊?”曲靈煙很是不解。
“這醉煙樓這么美的一位美人都看不見,你說這不是瞎是什么?”
“好了,你就別取笑我了,都這么晚了,回去睡罷。”曲靈煙說道。
“好,我這就回去。”
我們一同走在大街上,曲靈煙又是說道: “小傻,你知道嗎?今日我上街之時,見到了一些鼠輩,瞧他們的模樣打扮,像是一些土匪盜賊,我購置完一些物什之后,立刻就回去了,只是他們卻是跟我跟到了醉煙樓外,卻也一直沒有進去。”
“想不到這些土匪倒是有些眼力見。”我笑著說道。
“討厭,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曲靈煙的腳步忽然沒來由的加快了,腳步變得輕盈,步子也歡快了不少,十指相扣,纏于背間。
這幾日來,都還算是平靜,這醉煙樓是一如既往的熱鬧,這有時也會有一些江湖人士來到這醉煙樓里,對于一些江湖秘聞,我也是聽見不少。
這段時間內,我也嘗試過去重新練內功,可是依舊是失敗了,難道丹田破碎之后,真的就永遠無法練功了嗎?
曾經風堯倒是教給我一套功法,那套功法就是風堯口中的殺手锏,這套功法名為日暮歸途神功。
這門功法的最大作用在于,就算身受重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這傷也能快速復原,同樣,經脈或者丹田受損也是可以恢復的,只是我如今使出這樣的神功時,卻一直不見好轉,之前也有用過,完全沒有反應,除了一身的汗,丹田沒有一點好轉。難道真的就沒有希望了嗎?
“你說,宮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為什么偏偏要我們這些護妖衛去找那小子啊?”一人說道。
“廢話這么多干嘛?宮主讓找,我們找便是了,哪來這么多廢話。”又是一人答道。
今日小伍請假,我便替他做做這些事。當我端著一些菜到得這一桌之后,就聽見了這一番對話,聽到它們口中說宮主,我立馬就低下了頭,將菜慢慢的放在了桌子上,見到桌上有一個隔音陣法,我也就笑了笑,慢慢的走開了。他們聊得出神,卻也不曾注意到我。
夏侯若曦!她依舊沒有放棄過找我。值得嗎?
這一日,曲恒的妻子,薛衡也臨盆再即,從我第一日來到這里到現在,也將近半年時間了。這半年,我一直沒有放棄過去嘗試修復我的丹田,雖然一直沒有什么起效,我也依舊未曾放棄過。
那兩個護妖衛吃完便即離去,我也準備收桌了。可就在這時,忽有一群人走進醉煙樓來。這一群人,我也認識,他們,便是掠走我銀兩的那些綠林盜賊。只是如今,他們穿的皆是一些紅色衣物,那為首的老大那穿的,端的是喜慶,這個人我至今也還未忘記,他會一些粗淺的內功,當時便是他一掌將我震飛的。我卻是不知道他來醉煙樓究竟意欲何為。
這醉煙樓中有一掌柜,見到這些匪賊的到來,便急忙從醉煙樓的后門出去。往曲恒家中跑去。這些土匪盜賊卻也未曾察覺到這掌柜的。
只見那大漢一眼就瞟到了我,接著便快步的走向我,然后抽出腰間戒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問道:“小二,你們醉煙樓的那位美人呢?我今日要娶她回去做我的壓寨夫人。”
這周圍的人見這到群土匪盜賊進了這醉煙樓之后,都紛紛想走。只聽得這漢子說道:“今日,誰要是走出這醉煙樓一步,我這戒刀,便去伺候誰。”
這句話果然奏效,果真沒有人敢再動了。這大漢繼續說道:“小二,你們醉煙樓的美人呢?說!”
我沒想到,我認出了他們,他們卻是沒有認出我,于是便說道:“不知道客官是要找誰呢?”
“咦?這聲音,我好像在哪聽過?哎呀,不管了,你聽著,我的幾個手下前幾日在街上見過一個美人,見她進了醉煙樓,我們今日便是來娶她回山的,我留下你們這些人也是讓你們當個見證人,我王一,今日要娶媳婦了。美人現在在哪?把我老丈人也請出來吧。”
“王一是罷,我都開口了,你還認不出我是誰,你眼神就這般的不好使嗎?想來你的記性也不怎么好。”
那王一聽見我這番話,又是看向了我,然后思索一番之后,也是想了起來。于是他便說道:“嘿,我道是誰呢?原來又是你這個臭小子,你小子也真是不錯,不怕死,倒是條硬漢子。”
“你也不錯啊,你的手下更是不錯,只是這手腳就沒什么力道了,打我打了這么久也沒打死我。這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樣的老大,就有什么樣的手下。”
“既然不屑殺你,也就教訓你一番便夠了,怎么?上次還沒教訓夠嗎?”王一不屑的說道。
“我看你便是害怕,你們既然被迫去當土匪,自然不想惹事,殺人,你們是萬萬不敢的。這《詩經》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既不是君子,也不是什么達官顯貴之家,又不敢殺人,我看你就是一個烏龜王八蛋,哦,不對,應該說你們土匪窩內都是烏龜王八蛋。”
“你再說一遍?”這王一說道,他的語氣之中明顯有些憤怒了。
“烏龜,王八蛋!”此話一出,那魁梧大漢突然一拳朝我打來,這猝不及防之下,我丹田再次被重創,人也被震飛。
“就這點力道嗎?弱,太弱了。”那王一聽罷,氣不打一處來。刀一丟,沖向我,又是拳腳相加。
“住手!”忽有一道聲音響起。這道聲音便是曲靈煙所發的了。
那王一聞聲看去,見是一位極美的女子,王一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美貌的女子。
“不錯,果然是標準的小妞。這才配做我王一的妻子。”王一欣喜的說道。
“曲姑娘,你出來干什么?還不趕快離開?”我高聲喊道。
“今日誰也別想走!”王一說道。
“不,我不會走的。”曲靈煙頓了頓,然后繼續說道:“你傷怎么樣了?傷的重不重?”
“關心?你關心他?”王一醋意油然而生,盯著我,又是一掌打出,這一掌,他使足了八分勁力。
“快住手,你不要再打他了。”曲靈煙再次說道。
“我的夫人,怎么能夠去關心其它的男子?”王一又是一掌打出,將我打的不能再起來。
“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我……我答應你便是。”
“曲姑娘,你……你不要去求……求他,我這個人不值得你去救。”
王一聽完我與曲靈煙的對話之后,忽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我王一瀟灑一世,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想不到,到頭來,我愛的人居然為一個臭小子而屈從我,哈哈哈哈,可悲,可嘆吶。”王一說完這句話之后,又是接著說道:“罷了,罷了,我答應你便是。”
我癱倒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什么,曲靈煙為了我而屈從王一,而我卻什么都不能做。可惡,可惡啊!
我一拳捶在地上,手中血流不止,當我再次流血的那一刻,我的丹田之處忽的產生了一股熱流,氣血也翻騰不止。
這般熟悉的感覺!
我的眼中突然布滿血絲,眼里發紅,似是要滴出血來。
我使出熟悉的神影無蹤,一記虛懷若谷拳順勢打出。
那王一絲毫沒有察覺,但當我這一拳打中他背部之后,王一突然痛苦的喊了一聲,接著便吐出了一大口血來。飛出了醉煙樓外。
這時忽然聽見有人驚訝的喊道:“啊呀!”而這發聲之人便是曲恒了。
這曲恒這日正在家中照顧自己將要生的妻子,忽聽見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又有聲音喊道:“曲老爺,不好了。”
曲恒打開門一看,見是醉煙樓的掌柜,忙問是什么事,那掌柜的說明了事情緣由之后,曲恒一拍腦袋,叫道:“這還了得!”于是便于妻子交待了幾句,便即前往醉煙樓去。
這曲恒一家,有時住在醉煙樓中,有時便住在家中,如今正值妻子懷孕,便索性就搬到了家里去住,哪知今日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所幸的是,這曲恒家中離醉煙樓也不遠,便與掌柜的一同快步跑到了醉煙樓,從后門直入。
只是一進來,便看到了我一拳打向了王一,王一被我這一拳擊中,慘叫一聲,便被擊出了醉煙樓,到得門外,順勢摔倒。
那些小嘍啰被這樣的一幕也是嚇得不輕,見自己的老大竟然被打飛了出來,他們先是愣了許久,接著便是急忙扶起了王一。
這曲恒也是驚訝的叫了句:“啊呀!”曲恒沒有想到,這平日里老實,不善于多言的小傻,今日打起架來,竟是這般的威猛。而曲靈煙此時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小傻竟然會武功。喜的是,小傻會武功,那自己便可以不用嫁給王一那個老賊了。只是令曲靈煙想不通的是,為什么之前小傻被打了卻不還手呢?
我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便走出了門外,盯著那王一。
王一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被自己屢次打倒在地上的小子,怎么會突然就變得這般的厲害了?
“你……你……”王一驚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我還未曾回答,這路邊突然就來了一堆官兵,這便是臨江城中的知府派出的兵將了。
這領頭將軍看見王一,說道:“大膽惡賊,你們在山中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如今卻到了這臨江城中撒野,全都給我帶走。”王一被我傷的很重,如今更是半分氣力都沒有,只能任由知府的人抓去。那些個小嘍啰自然也被抓住了。
這領頭將軍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微微作了作揖,道:“多謝少俠出手,我們才能抓住這惡賊,我們知府大人十分的喜好人才,不知道這位少俠可否賞個臉,到知府一坐呢?”
我擦了擦口中血漬,然后說道:“多謝將軍相邀,只是我流落江湖已久,也就算了,還請將軍替我多謝知府大人的好意。”
“既是如此,那我們也不強求,少俠的意思,我定會如實相告。”將軍答道。
“多謝將軍!”那將軍聽罷,點了點頭,然后對著他的手下說道:“全部給我帶走。”這些官兵聽后,也都是將他們都帶走了。
這將軍又是說道:“各位臨江城的百姓們,這土匪頭子已經伏法,不日便要問斬,我們知府大人也對我說了,待會便會去山賊窩剿滅這些山賊。”
此話一出,這臨江城的百姓也都是高興的不得了,連連說好,這時曲恒開口道:“好!今日之事也是大快人心,我這醉煙樓啊,今日就請客,所有菜品隨便吃,歡迎大家捧場啊。”
這些百姓因為這句話又是無比的開心,曲恒忙說道:“里面請!”
我瞧這些百姓高興的模樣,也忘了自己身上受了什么傷。
曲靈煙走到我的身邊,說道:“走,我先帶你去療傷。”曲靈煙帶我到了一家醫館,這醫館的老大夫見有病人來,連忙接待。
這老大夫見到我,眼前一亮,忙將我帶入了醫館內室,見到我的傷口,這大夫連忙替我處理傷口,這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也終于處理完傷口了。
曲靈煙將幾兩銀子拿出,想要給這大夫,哪知這位老大夫說道:“誒,這銀子我不收,聽說你們醉煙樓有白吃白喝的好事,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呢?”
“當然可以!”曲靈煙又是說道。
“好,銀子就免了,這樣吧,你幫我照看一下這醫館,我這就去醉煙樓,若是有人來求醫,你就到醉煙樓叫我便是。”
“那自然是沒問題,老伯你就放心去吧。”
“好好好!”這老大夫說道。
見這老伯離去,曲靈煙又是走到外邊,偷偷的將幾兩銀子放進了老伯的柜中。接著又是走了進來。內室門沒關,這一幕我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于是便說道:“沒成想曲姑娘竟是這般的有愛心。這可真是百姓之福啊。”
曲靈煙嘆了一口氣,答道:“老伯掙幾個錢也不容易,我自然不會真的答應他。”
“曲姑娘,勞煩你出去一番。”我忽的說道。
“啊?為什么呀?如今你傷的這般的嚴重,沒有人照顧是不行的。”
“沒事,我只是需要調息一番罷了,這樣傷口好得快,況且我運功調息之時,也不太習慣有人看著。”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就叫小女子便是。”曲靈煙話音一落,便走了出去。
我盤著腿,運功調息。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沒想到在今日這般危難之時,我的功力竟然恢復了,而且我隱隱覺得,似乎這功力比起以前來也更強了。
我連忙使出了《妖仙經》里的療論學,依照里邊的功法,不斷調息,這兩個時辰不到,我便好得差不多了。
這時,門外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姑娘,這醫館的老伯呢?我兒子病重,還請老伯快些來醫治。”
“老伯不在醫館。如今老伯去醉煙樓了,我這就去找他,你們稍等。”
曲靈煙剛要去找,我便推開了門,喊住了曲靈煙。
“曲姑娘,不必了,讓我來看看罷。”曲靈煙滿臉不解的問道:“你會醫術?”我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坐在了平日里老伯坐的地方。見來人是一對夫婦和一個孩子。
這夫婦原本很是著急,這大夫又不在醫館,現在忽然聽說有人可以治自己兒子的病了,臉上愁容也是稍有些緩和。
我瞧見這孩子嘴唇發白,臉上氣色也不是很好,于是說道:“小朋友,伸出你的手來給哥哥看看。”
那小孩伸出手來,我給這小孩把了脈之后,又是問這小孩的父母:“他最近有什么不適嗎?”
小孩的爹說道:“他最近經常去茅房,什么東西也吃不進,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他有染上風寒嗎?”
“前幾日天氣突變,確實是染上了一些風寒,我做了一些姜湯給他喝,只是一直沒什么起效,這什么法子都沒有了,就只能來求大夫了。”孩子他娘說道。
這時我想起《本草綱目》中寫道:“胡椒,大辛熱,純陽之物,腸胃寒濕者宜之。”所以,凡因寒濕(風寒)導致腹瀉的人,可以選擇胡椒來治。可用白胡椒、生姜、紫蘇各3克,水煎服,十分有效。也可用胡椒30枚,研成末,以黃酒飲用,適用于寒濕腹瀉者。古書稱之為胡椒方。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又寫:“花椒,純陽之物,散寒除濕,補右腎命門,止泄瀉。一婦年七十余,病瀉五年,百藥不效,予以感應丸五十九投之,大便二日不行,再以平胃散加椒紅、茴香、棗肉為丸與服,遂瘳。
“所謂椒紅,是指花椒的果皮呈紅色者而言,色紅者為佳。可用椒紅六十克,炒后研末,每日服3次,每次服二至三克,濃米湯送服。花椒適宜陽虛型腹瀉和寒濕(風寒)型腹瀉。” 此之謂花椒方。
我將《本草綱目》其中的法子說與他夫婦二人聽后,他夫婦二人臉上愁容也是盡消,我之所以能知道本草綱目里的東西,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在洛陽城三年,習讀眾多經書所故,其中便有《本草綱目》。
曲靈煙見他們一家人穿的衣服甚是破舊,又想起這婦人說沒法才來求醫,也是從中知道這一家子生活過得并不富裕,于是便又是拿出了幾十兩銀子,道:“大娘,我這里也只有幾十兩銀子了,現今都交于你們。”
這夫婦二人聽見之后,都是愣了愣,還是孩子他爹說道:“不不不,姑娘,你與我們一家非親非故,現如今拿這么多銀子給我們,我們真的是,不能收啊,這位小神醫給我們兒子看病,現如今又有可治之法,對我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
曲靈煙又是勸說道:“你們一家過的并不富裕,我爹也時常教導我要多多救濟窮人,這些銀子你們就收下吧。”
“這……”這婦人一家有些為難,曲靈煙微微一笑,將銀子放在了那孩子他爹手中,說道:“收著罷,既然這病需要食材醫治,那也巧了,我爹正是醉煙樓的主人,我又是她女兒,你們也餓了罷,現在便一同隨我去醉煙樓罷,到時候我拿這些藥材給你。”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我早已將這些需要的藥材寫好了,那曲靈煙拿了白紙收好,也不等他們回答。左手又拉著那婦人的手,右手又拉著那小孩的手,一同奔去醉煙樓。
見那孩子的爹依舊站在這里,我半開玩笑的說道:“大叔,你媳婦都跟人家跑了,還不去追回來?”
那大叔聽后,便急著要跪下去,我自然意識到了他要做什么,于是便使得內力,讓他跪不下去,又用內力將他扶起,說道:“去罷。”我輕輕一掌,將他輕輕推出醫館門外。
這大叔雖滿臉驚愕,卻也不再多待,也是離開了醫館,朝著醉煙樓的方向而去。
他們幾人一走,過不多時,便又有了新的病人。
……
蝶夢谷,妖仙宮中,夏侯若曦雙眼看著妖仙宮桃園里的桃花。這蝶夢谷也當真是奇怪,現在雖說是九月秋季,這桃花卻也依舊掛在桃樹上,若不是施了妖術,這桃花怕是難以存活這么久。這妖仙宮內一年四季如春,雪也是有的,一年當中也偶爾在這最后幾日下一場雪,妖仙宮之人也不排斥這雪,也就沒有施什么法力讓雪消失了。
夏侯若曦雙眼盯著這妖仙宮的桃花,見有一朵桃花悄然落下,夏侯若曦左手伸出,接住了這桃花。手中平躺著一朵桃花,但夏侯若曦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這桃樹。
“桃花啊,桃花,難道你也耐不住桃樹給你的冷落,終究是落下了嗎?”夏侯若曦喃喃細語道。
日喬怡在桃園外見著夏侯若曦這般模樣,又是悄悄的走到了夏侯若曦身邊,說道:“若曦,你恨我嗎?”
夏侯若曦頭也不回的答道:“姊姊是妖仙宮的大長老,凡事自然都要為妖仙宮考慮,既是如此,姊姊又何錯之有呢?”
日喬怡深知這不是夏侯若曦內心的真實想法,于是便再次說道:“不要恨姊姊,姊姊也是迫不得已,那小子對你好我又豈會不知,他顧全你的面子,將所有的錯都攬在他自己身上,他自然是真心為你的,若你只是妖仙宮的一位小小妖仙,那我便是答應讓他與你在一起又何妨?只是現在,你既是妖仙宮宮主,那凡事便都要顧全妖仙宮的面子,責任在身,你不可不在意。”
“姊姊不必多說了,道理我自然都懂,唉,若是我爹娘在的話,他們是一定會支持我的,只是我爹娘中毒多年,現在雖用千年玄冰護住了他們的妖體,但若是找不到解藥,找不到可以醫治他們的人,我爹娘恐怕……”想到這,夏侯若曦心頭忽的沒來由的一酸,竟是哭了起來。
日喬怡知她心中煩苦,安慰幾句過后,也不再叨擾夏侯若曦,獨自出了這桃園。
……
“大娘,記著,回去之后就直接熬藥,過得半個時辰,你便可以喂病人吃藥了。”我對著眼前的大娘說道。
“多謝小兄弟,多謝小兄弟。”那大娘拿了藥,付了錢,急忙趕回家中去了。
這在一旁看著的老伯忽的開口了。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對于醫病一道,也有如此造詣,當真了不得。”老伯在我醫病的這段期間也是從醉煙樓回到了醫館。
“老伯過獎了,老伯是我的前輩,懂得也比我多,如今小子在您面前,無疑是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好,你這小子也算謙虛,我問你,盛衰何如?”
“老伯,這可難不倒我,這《黃帝內經》里可是有詳細記敘過。我早年流浪江湖,雖大字不識一個,卻也有聽人解說過這《黃帝內經》,后來又有仔細參詳過。”我輕笑道。
那老伯點點頭,道:“說說看。”
“岐伯曰: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邪則變甚,正則微。這句話是說,不當其位的是邪氣,恰當其位的是正氣,邪氣則變化很嚴重,正氣則變化很輕微。但我卻是有不同的見解,這氣的盛衰,在于內功的深淺,這內功深厚之人,這氣也盛,這內功薄淺之人,氣是衰的。氣之盛衰行于色,顯于聲,此之謂其一,這其二,若上溯陰陽,可為,陰為盛,陽為衰,陰盛陽衰,便是此理,但陰有時也為衰,陽有時也為盛,陽盛陰衰,亦是如此。”
“好,倒是不錯,我再問,為醫者,該當如何?”
我搖頭一笑,道:“醫者,仁也。須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后,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凄愴,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心有歸屬,義無反顧。”
“不錯不錯,醫者確實要有醫德,不問出處,無論貴賤,在醫者眼中,皆都是病人,只是你不愿從醫,若是你愿意從醫,便可以拜入我孫思澤手下,那我們孫氏一族醫術便又是有傳承人了。”
“孫氏一族?孫思澤?澤?”我在心中暗道。過了半晌,我突然回過神來。道:“孫思澤?難道你便是藥王孫思邈的后代,孫思澤?”
“不錯,老朽正是孫思澤。”
藥王孫思邈的醫術在唐朝一度無人可以匹敵,他一生懸壺濟世,救過不少人的性命,如今眼前這位,竟是藥王的子孫后代,那他的醫術,自然也不會差。
“曾祖父雖醫術高明,但有件事卻是他一輩子的心結。他努力了半生,卻始終沒能將自己的徒弟治好。他徒弟因為實在難以忍受疾病的痛苦,最終卻落得個投水自盡。你道他徒弟是誰?他的徒弟,正是初唐四杰之一的盧照鄰。”
這個我倒是有些耳聞。初唐四杰“王楊盧駱”,按照這個排名,盧照鄰當位居第三。但排名第二的楊炯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愧在盧前,恥于王后”。他說這話固然有貶低排名第一的王勃的意思,但也表示出了他對盧照鄰的敬服。
孫思澤又道:“盧照鄰雖才華橫溢,衣食無憂,卻被疾病纏身,曾祖父查遍了各種醫書,卻依舊沒有找到醫治盧照鄰之法,如今我便是找到了,可是人也回不來了。”說到這,孫思澤眼中忽的淚眼婆娑,像是在為盧照鄰鳴不平。
悲嘆一番過后,孫思澤又道:“盧照鄰投河自殺,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世人都說杜甫可憐,因為窮困,甚至不得不眼看著自己的孩子餓死。跟杜甫相比,盧照鄰雖然衣食無憂,但是卻被疾病折磨了大半生,為此一生郁郁不得志。若是有可能,相信盧照鄰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家財,換一副健康的體魄。”
聽完之后,我不禁感嘆,藥王孫思邈醫術再高明,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徒弟都治不好。這一點倒是與我有些相像,我就算武功再高強,這世間疾苦之人這般多,我又怎么能都顧及到呢?又何談為百姓謀福祉呢?
便在這時,我看向孫思澤時,他的那雙眼睛,我似乎在哪見過,又想到澤這個字,忽然猜到了什么,只是我并未說出自己的猜測。
傍晚時分,曲靈煙再次來到孫思澤的醫館,喊我回去,又想叫上孫思澤一同到醉煙樓去。孫思澤剛開始還是不大同意的,最后曲靈煙也是找了個自己娘將要生了,求孫神醫過去看看的理由求孫思澤去。這孫思澤怎么也拗不過這個小丫頭,只得作罷,一同前往醉煙樓去了。
醉煙樓內,有一大桌酒菜,桌邊圍坐著一群人,宴酣其樂,觥籌交錯,好不快活。
待到酒過三巡,曲恒又與孫思澤聊起了陳年往事,聊這臨江城怎么怎么樣,戰亂時期又是如何。當這一篇篇舊事翻新出來時,說者津津有味,仿佛在講一個好故事一般,聽者也都是全神貫注,似乎不想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此時的醉煙樓已經打烊,這醉煙樓向來有個規矩,那便是晚上不做生意。聽曲恒所說,晚上做生意,若是客人喝多了酒,醉了,醉在了醉煙樓,人又沒法回去,總不能讓客人在醉煙樓過夜吧?若是貿然去叫醒客人,總還是不妥。即使不喝酒,曲恒也不大愿意在晚上接客。于是乎醉煙樓便有了這樣的一條規矩。
“師父,如今天色已晚,要不找個客棧住一宿,明日再趕路?”
“嗯,也好,前面有間酒樓,先吃飽再去找客棧罷。”
“是,師父!”
這大街上的百姓確實是不少,但這幾人穿著卻與這些百姓不同,他們身著青色衣服,為首那被稱作師父之人,卻是滿身黑衣。他們這一行人手中也都持有一把寶劍。
此人年紀大概四十八九,一雙丹鳳眼,臉面紅潤,頗有幾分關公相貌,卻又少了幾分威勢,多幾分溫和,這隨從的共有七八位弟子,皆是青衣少年,也不知他們究竟是哪一門派的。
“小二!”曲恒忽然聽得有人喊,轉頭看去,卻見七八個青衣少年,前方領頭的那位卻是滿身黑衣。他們手中皆都拿著一把劍。
曲恒起身來,道:“各位客官,我們這酒樓已經打烊了。”
其中一青衣少年聽后,笑道:“你當我們是瞎子嗎?這不是還有人在吃嗎?”
曲恒解釋道:“客官說笑了,這些都是我的家人好友一同聚在一起,我們這醉煙樓有個規矩,晚上概不接客。”
“這天底下竟有如此規矩,難道有銀子也不賺?”其中一弟子答道。
曲恒笑道:“各位客官不是本地人,我大可以理解,這臨江城大街小巷,里里外外的百姓都知道我們醉煙樓晚上不接客,各位客官,還請尊重一下我們醉煙樓和這醉煙樓的規矩。”
這領頭的黑衣人聽后,內力在手中凝聚,接著便是一掌打出,這一旁的桌椅也都是被打了個粉碎。
曲恒被這一舉動嚇的也著實不輕,他們是一些武林中人,曲恒之前也見到過一些武林之人,但卻不像這一行人一般蠻不講理。
但是曲恒也還是壯著膽子說道:“酒樓規矩向來如此,不可更改,各位客官還是走罷。”
這一番話也是惹怒了其中一個弟子,那一個弟子走上前去,拔出劍來,道:“你這人如此不講理,真當我們碧玉山莊之人是好惹的嗎?我們碧玉山莊之人向來不吃閉門羹,如今你一小小酒樓老板也來擺什么架子,想找死了嗎?”
說著,這名弟子便一劍刺向曲恒,我聽見他們自詡是碧玉山莊之人。我知道,碧玉山莊分為武門與劍門兩大分派,武門是莊主與那路涵衍所在的派別,而劍門便是這一群人了,武門是白衣,劍門是青衣,但都是弟子所穿,高層一般是不必穿的。我見那弟子刺向曲恒,又見那黑衣人并沒有什么表示,于是我便手中凝聚一指。暗暗使出三尺青鋒指來,一指彈出,那名白衣弟子手臂中了這一指,竟連劍也拿不穩了,劍從手中脫落,這名青衣弟子的手臂也被這一指震的發抖。
“誰?是誰偷襲?快些出來。”這青衣弟子說道。
“沒想到江湖之中極具盛名的碧玉山莊,竟這般的不講理,真是可笑。”于是我便慢慢走到曲恒旁邊,示意他離開。曲恒自然懂我的意思,站在一旁去了。
那黑衣人尋聲看向我,見是一個少年在說話。于是黑衣人便連忙思索這江湖之中有沒有這號人物。
這黑衣人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么來,于是便道:“敢問這位少俠,姓甚名誰,師承何處啊?”
我笑了笑,道:“不敢不敢,我姓倪,叫做倪老子,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原來是倪少俠,我……”這黑衣人剛要說自己是何許人時,忽然反應過來,微怒道:“臭小子,敢耍我?”
原來倪老子便是你老子。這旁人聽見了,也是不停嘲笑這黑衣人,那幾個弟子憋住了沒笑。這黑衣人什么時候受到過這種羞辱,他自詡自己是碧玉山莊劍門的大長老,武功高強,名譽極高。沒曾想今日卻被一個毛頭小子耍了,于是便拔出手中的劍來,道:“臭小子,可敢與老子一戰?”
“咦?這倒是奇了!”我故作驚訝的說道。
“什么?”這黑衣人不太懂我的意思。
“這江湖之中啊,欺師滅祖之輩固然有,同門相殘也不算什么,這兒子打老子,我倒是尚未見過,想不到今日卻是見著了。”我微微笑道。眼神當中還帶有一些不解。
“好小子,你不就逞逞口舌功夫,接老夫這一招。”說罷,也不管我到底有沒有準備好,便是一劍刺來。我見這黑衣人來勢洶洶,也不含糊,使出咫尺相思掌來。
兩相思,兩不知,思念之極為相思,化思念,儲須臾,若起相思意,功力可至七八成。
一掌打出,黑衣人執劍抵抗,但《妖仙經》里的武功精妙無比,又豈是這黑衣人能夠抵擋的?如今我的武功大增,這黑衣人更是招架不住,后退兩步之后,站在原地。
“這小子武功好生怪異,沒想到我單靠劍氣竟無法抵擋。”黑衣人在心中暗道。想到這,黑衣人便把劍遞給了旁邊的一位弟子。接著他便氣沉丹田,身子半蹲,左手彎曲,手中沒來由凝聚一股勁力來,一拳打向我。
這一拳來時迅速,但離我半尺之時,便即慢了下來,這一道拳勁忽然化作幾道拳勁,端的是怪異無比。
這一拳我倒是有些耳聞,聽這江湖中人說,這碧玉山莊,有三大絕學最為厲害,一套掌法,一套拳法,一套劍法。拳法喚作長陽兮措拳法。劍法卻是以碧玉山莊之名而換作碧玉劍法。碧玉劍法分作六式。分別為,急刺,回逆,破功,固守,強襲。這是劍門必學之劍法。至于掌法,我其實也見過,便是當日在岳陽城外,碧玉山莊三少爺路涵衍所使掌法,這套掌法具體叫什么我也是不知,畢竟這套掌法也只有碧玉山莊的莊主和他的兒子能學。
這黑衣人使的,便是這長陽兮措拳法了。我見這拳法倒是與段運乾的催魂奪命千絕掌有些許相像,于是我嘗試著使出風流云散掌想要破這一拳法,但我發現這根本不管用,若是對上段運乾的掌法,我這風流云散掌或許有用,但若是對上這拳法,我卻不知道這么的,這風流云散掌根本對這長陽兮措拳法起不了作用。
這幾招下來,我便屢屢遇險,差點被這拳法傷著,這黑衣人跟的越發緊迫,我不斷抵擋。
我使得虛懷若谷拳,三尺青鋒指,清風拂柳腿,一同攻向這黑衣人,黑衣人不躲不閃,只顧一拳打向我,無論這一拳中不中,他只管接下一拳,可謂是見招拆招。我雖武功駁雜。卻也依舊無法傷及他分毫,于是我再變殺招,這黑衣人也不守,只顧一味的進攻。我心念一動。暗道:“要不試試這招。”
于是我便左手一式春風化雨拳,右手一式風流云散掌。
這風流云散掌我自然是先打出,待到風流云散掌打出之后,我又使出一式春風化雨拳。這招果然奏效,那黑衣人能夠抗住風流云散掌,卻扛不住后來的春風化雨拳。
春風化雨,匯雨成海,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這左右互搏之術也果真精妙,這門招式也是《妖仙經》中的一門招式,據說便是全真教的老頑童周伯通在桃花島被困時無聊閑致之時所創。
左右互搏之術一出,便是兩個人在打一個人,任你百般的厲害,也無法打過兩個韓戀惜!一加一自然是大于二的。
黑衣人左臂中了我一拳。手臂一震,食竇,天溪二穴被封。
黑衣人右手一點左手穴道,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我敗了。”
“我今日不殺你,你們走罷,他日,我必到碧玉山莊拜訪,讓你們莊主等著,有些賬確實該算算了。”
這黑衣人不知我這句話的意思,便也不問。道:“那我便與莊主在碧玉山莊等候少俠光臨了。告辭。”說完,黑衣人也不回頭,轉身離去了。那些青衣少年先是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隨后也是一同跟著黑衣人離去了。
注:章回出自《后漢書·馮異傳》:“始雖垂翅回溪,終能奮翼黽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東隅:東方日出處,指早晨;桑、榆:指日落處,也指日暮。比喻開始在這一方面失敗了,最后在另一方面取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