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海盜都是在賀銘傑手下斷氣的。
這個平時一臉正經的學生此刻正滿臉戾氣,喘息聲粗重的如同老水牛。他的手在顫抖,或者說整個人都在顫抖。
趙乾宇知道現在不能隨意靠近賀銘傑,他殺意充斥了全身,現在已經沒有了理智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等他自己冷靜下來。這是個需要時間的過程,他們仙子最沒有的就是時間。
剛纔的土槍槍聲在海島上絕對明顯,就跟在寂靜無人的深夜突然響起砰砰砰的煙花聲是一個效果。趙乾宇推測要不了多久那羣海盜就要來了。
“賀銘傑,你要控制住自己。”趙乾宇儘量保持和賀銘傑的距離,不去刺激他。因爲在趙乾宇開口的瞬間,賀銘傑舉起了***。
兩人之間無聲的對峙保持了好幾分鐘。趙乾宇只覺得冷汗更多了,這次是直面危險的冷汗,也是擔心賀銘傑的冷汗。
“賀銘傑。”趙乾宇放緩了語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相信你自己。”
賀銘傑終於漸漸鬆弛了下來,連著四肢手指也鬆弛了,***摔在一旁,整個人也癱軟了。趙乾宇明白,這是他終於面對了一個現實:自己殺人了。
在砸死禿頭割喉他的同伴之後,趙乾宇也有這個瞬間。他太明白了。現在什麼話語都不需要,趙乾宇撿起地上的***,扛上土槍,拎著彎刀,默默無言的走了出去。
“趙哥。”賀銘傑開口說話先是把自己嚇了一跳,因爲他的聲音變得不像是自己的,“我,我殺……”
“閉嘴。站起來。像個男人一樣。”趙乾宇站在破屋門口,看著這個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槍響了,一切都不能回頭了。好好看看這裡吧。我們什麼都保不住了。”
賀銘傑掙扎著從海盜的屍體旁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破屋門外,順著趙乾宇的視線看了過去。那是白沙灘,無論何時都顯眼矚目又寧靜美麗的白沙灘。
“海盜來了。走吧。”趙乾宇知道賀銘傑緩過來了,“做你能做的事情。不要浪費自己和別人的生命。”
趙乾宇的話提醒了賀銘傑,他想起了藥盒,這是他們現在最重要的目的。
“藥,周巡的藥!趙哥,我,我都做了什麼啊!我真蠢……”賀銘傑非常喪氣,雖然跟著趙乾宇的腳步不停,但一路上都在錘頭嘆氣,後悔不迭。
“行了別說了。”趙乾宇將小船從草叢裡拖出來,“遲早是要幹掉的。這下我們還多了土槍和彎刀。刀尖上舔血的路是他們自己選的,搭上性命應該也早就知道了。”
賀銘傑沒有看見,說這話的時候趙乾宇眼中流露出來的鋒利光芒。
回到修仙洞的一路上倒是順利,船還沒靠岸,賀銘傑就抱著藥箱跳下了船,趟著水朝周巡的屋子跑了過去。
屋子裡沒有其他人,只有依舊昏迷的周巡和照顧他的王叔。
“藥!藥來了!”賀銘傑將藥箱遞給了王叔。
王叔手快腳快,將藥片倒出來,強行給周巡塞了下去。
“王叔,他不會有事吧?”賀銘傑緊張的看著。
王叔狠狠地瞪了賀銘傑一眼:“藥起作用是要時間的!你沒吃過退燒藥啊,藥到病除那是什麼神仙藥丸哦!”
被王叔這麼一罵,賀銘傑也不敢隨便說話了,悶著頭在牀邊坐著,低頭只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雙手還在發抖。沒有人察覺到,賀銘傑心想,他不能讓別人察覺到。就連殺了人這件事情他也不想面對,土槍和彎刀什麼的,就當成是撿來的好了。
“阿杰。”
不知道什麼時候柳莎莎站在了賀銘傑的面前。
她的長髮還是帶著卷,柔柔的搭在肩上,襯托的臉頰愈發瘦削。
現在賀銘傑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柳莎莎了。
他驚了一下,趕緊捂住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甚至不自然的背到了身後,就像是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
柳莎莎剛想說話,卻被王叔又給瞪了:“閒聊上外邊去!”
見王叔心情不好,賀銘傑便帶頭走了出去。他遠遠地坐在了院子的最角落。柳莎莎卻一路跟了過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賀銘傑顫抖的手上覆蓋上了柳莎莎的手。她做過美甲,已經剝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些殘破的痕跡和唯一的一顆水鑽。
賀銘傑想抽手,柳莎莎卻不讓:“我不會問你發生了什麼的。我也不想知道。你回來了就好。”
柳莎莎的話讓賀銘傑安心了不少。
他們不知道,院落的一牆之隔就是米雪靈的院子,趙乾宇本來是要去找她,卻發現她不在屋裡。走到院子就聽見了柳莎莎和賀銘傑的對話。
趙乾宇非常明白這種感受,當初他殺了人之後自己一時無法接受,都是因爲有米雪靈的存在才緩過來的。現在賀銘傑有個柳莎莎也是好事。
趙乾宇鬆了一口氣,剛準備離開,卻因爲柳莎莎接下來的話停住了腳步。
“阿杰,我想跟你談一下。關於我和,和錢……師兄的事。”柳莎莎的話說的很艱難,錢程是她的心病,清醒之後這也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前錢程。
“你不要勉強自己。我不在乎的。”賀銘傑的聲音十分認真,“錢師兄的事情也是他自作自受。俗話說現世報,就是他這樣了。”聽起來錢程在賀銘傑心中的地位已經沒有原來那麼高了。
柳莎莎沒有說話,沉吟了片刻,才嘆了口氣:“不是的。我想了很長時間,這件事情我要說出來。但是我想先告訴你。”
柳莎莎和錢程發生的事情是任何女生都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她沒有提三胖子和大黑,可能是因爲錢程好歹有個衣冠禽獸的外表形象。趙乾宇打算離開,但又一次因爲柳莎莎所說的內容停下了腳步。
“你聽我說。我沒有勾引錢師兄。”柳莎莎的聲音充滿了委屈。
“我知道。”賀銘傑安慰她。
“不,你不知道!”柳莎莎有些激動,但還是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一開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見錢師兄的時候就渾身不舒服,有點像是喝醉了。自己做什麼事情都不聽我自己的控制。”柳莎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那段時光還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