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了,下午出了事就鎖上了,那道門不太牢固,那個叫什麼唐……唐師傅的還特意從裡面用棍子頂死了。”
武如珠向陸風交待完,心裡直嘀咕,陸大哥未免也太小瞧人,總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似的,這話都問了兩遍啦。
陸風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你別嫌棄我囉嗦,這人哪年紀一大就變得膽小,無論大事小事都要想個好幾遍,偏偏精力又不如年輕的時候……”
王寶尚卻對他的話不敢茍同:“人到四十如日中天,我賭博能玩個兩天兩夜不帶瞌睡的……”
武如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神情尷尬內心自責,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生死存亡之際可容不得出現任何的閃失,陸風不過是想面面俱到規避掉所有的紕漏罷了,所以她破天荒的第一次贊同王寶尚的話。
“我還是不太明白,任何動物都是爲了獵食而捕殺其他的獵物,難道這大鳥跟海猴子是同一種性情,純粹是爲了殺戮嗎?”賀銘傑自言自語道,眼看著外面的海猴子屍體堆滿了甲板,那隻大鳥兀自不肯罷休,不時地發出幾聲鷹唳。
其他人也不懂,要說它們爭奪地盤也說不通,但凡是爲了保護勢力範圍而發生的打鬥無不是在同類之間發生的,比如獅子豺狼等等。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古籍裡描述的那樣,烏雲鵬是死神的翅膀,和黑夜一起降臨在古航道的迷霧裡,到處追逐獵殺活物……
從擋風玻璃望出去,藉著從駕駛艙裡面投出去的燈光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船頭的這隻大鳥,它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數不清殺死抓傷了多少隻海猴子,原本暗影涌動叫聲如潮的甲板上慢慢地安靜下來,看來勝負已分。
在烏雲鵬的尖喙利爪下猴羣血流成河死傷殆盡,如此之塊就結束了惡戰著實讓艙室裡的人大感訝異,很快這種驚奇迷惑又換作了恐懼。
“另一隻烏雲鵬呢?”武如珠大著膽子把堵在玻璃窟窿裡的那具死海猴子屍體用腳踹出去,好奇地把腦袋探出去查看,只是除了船頭有一絲朦朧光亮,其他照不到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你沒聽到剛纔的聲音從船尾發出來的嗎?到後面來。”
賀銘傑從駕駛臺跳下,走到艙室的後面,牆壁上有一個長方形的小小空氣窗戶,正好對著船尾。
“什麼都看不見呢!”武如珠看了半天,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無法辨物。
王寶尚拿著手電筒走過來,嘴裡說道:“倆傻孩子,以爲是孫悟空有火眼金星吶!”
賀銘傑知道他的嘴巴跟吳子豪一樣貧,原來他以爲王寶尚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貨色,但是經過這一次航行,不免對他另眼相看,正如王寶尚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真不怕死只是怕疼。
王寶尚用手電筒向船尾照了照,便看到了甲板上高高站著一團黑影,分明就是最先向海猴子發動攻擊的那隻大鵬鳥!
再到處照照,眼裡全是海猴子的屍體,有些還沒死透,不停的蠕動著手腳……
陸風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會兒功夫又把幾隻槍的子彈填滿,誰知道外面的這兩頭可怕兇物會不會像海猴子一樣再次向他們發動襲擊。
憑烏雲鵬的力量,估計輕輕一撞就能把這扇已經搖搖欲墜的防彈玻璃整塊兒給掀翻,至於子彈到底能不能洞穿它們身上覆蓋的堅硬羽毛就不得而知了。
天黑前有隻烏雲鵬被他一槍打中,當時雖然並不在東西最佳的射程內,饒是如此,這兩隻大鳥分明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否則不可能飛過來捕殺如此多的海猴子。
四個人在裡面呆坐了一會,終於看到船尾的那一隻烏雲鵬慢慢走過來,在船頭搏殺的這隻似乎受了傷,一直趴在甲板上,翅膀都沒有收起來,鬆鬆垮垮的垂下來。
好長的靜默時間啊……
“老半天了,這兩隻大鳥也不叫喚也不來找我們麻煩,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嘛?”賀銘傑有點不耐煩了,開了瓶啤酒仰起脖子咕嚕嚕地猛灌一通。
“看起來……它們好像對我們沒什麼威脅……就不知道要賴到什麼時候。要不……用槍把它們轟走?”王寶尚聲音壓得很低,擔心說的話會被外面那兩隻烏雲鵬聽到似的。
陸風嘖了一聲:“你都這歲數了,還跟個半大孩子一樣毛躁,萬一把它們激怒了怎麼辦?”
王寶尚也不吭氣了,找了個凳子坐下抽起煙來。
又等了許久,外面那隻站著的烏雲鵬不斷髮出鳴叫,聽起來竟然十分悽慘。
陸風心旌一蕩,急忙凝神看去,只見其中一隻烏雲鵬悲鳴了一會兒,刷的一聲展開翅膀飛了起來,隨即消失不見。
四個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難不成船頭這隻一直匍匐不動的大鳥真是被海猴子殺死了?
疑惑間,從夜空裡又傳來一陣悲鳴,在靜寂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想必是那隻盤桓在上空的大鳥不捨丟下同伴發出來的叫聲。
直到鳥鳴聲漸漸遠去慢慢消逝,武如珠先開了口。
她指著窗外不無惋惜地說道:“這隻可憐的大鳥多半是死了,哎,它救了整條船上的人,卻被可惡的海猴子殺死了……”
賀銘傑道:“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啊,它躺了半天都不動,另一隻還獨自飛走了。”
“我話還沒說完吶!”武如珠白他一眼,繼續說道,“書上有記載,如果烏雲鵬是兩隻同時出現,肯定是一公一母,奇怪的是……另一隻怎麼會忍心拋下伴侶自己跑走了呢?”
“咳!我以爲你要說什麼呢!”
賀銘傑笑了起來,“你們這些個女人吶,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喜歡感懷傷情,說些讓男人聽了半懂不懂的話來。一隻鳥死了另一隻當然要飛走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王寶尚吐出一口煙霧,很有感觸地接著說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古人誠不欺我啊!”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的話都說得出來何況是隻鳥兒呢。”賀銘傑補充道,又裝模作樣的安慰她,“這隻大鳥死得其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一下子救了一船的人,作爲一隻鳥來說配得上無上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