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將嘟嘟摟進懷裡,默默地目送他上車、驅車,然後在我的視線裡一點一點的消失。
那一刻,我只感覺心口的氧氣也越來越少,直到我意識到快窒息,才張開嘴,深吸一口氣。
“媽媽!”嘟嘟軟糯糯的叫了一聲,兩隻小肥手把我的嘴角往上扯,“要笑!”
混混沌沌的我,愧疚的親了一下嘟嘟,“嘟嘟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嘟嘟對陸耀陽的離開似乎沒什麼情緒,但嘴裡說著開心卻像是爲了機械似的迴應我,說著還不忘拿著小網兜,在空中心不在焉的兜了兩下。
我把玩著嘟嘟的沖天小馬尾,隨口問,“媽媽帶你放風箏好不好?”
“不想!”
“那嘟嘟想玩什麼?”我還在笑這小鬼頭單純好忽悠。
只見她用小短腿戳泥草,埋著頭小聲的說,“我想爸爸和媽媽一起帶著我回家!”
我蹲著同小奶娃對視,笑盈盈的聽她說完。
然後,我笑不出來了!
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我,竟在一個三歲多的小不點面前詞窮,這在我的人生中絕對是黑歷史。
我的腦子空白好幾秒,才恢復神智下了決定,“好,媽媽帶你去找爸爸,然後一起回家!”
我承認,我比嘟嘟更想見陸耀陽。
不是因爲擔心出軌小三的狗血戲碼,而是想更深層次的瞭解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再等下去,我恐怕要得精神病。
想到這裡,我加快了車速恰到好處的衝上了綠化帶,嘟嘟還在專心鼓搗她的積木,完全不知車已經拋離了方向。
我趴在方向盤上,閉上眼久久不說話。
直到有人敲我的車窗,我才無精打采的擡起頭,“怎麼了?”
“怎麼了?這個應該問你啊美女,要不要給你打120啊?”外面的捲毛小夥扯開嗓子反問。
我拿著手機定格在陸耀陽的微信界面上,重新趴回方向盤上,甕聲甕氣的說,“我沒事,謝謝關心!”
“我來報警吧,她看著挺嚴重的!”周邊響起另外的聲音。
捲毛小夥“嘖”了一聲,抽走我手上的手機,撥通了陸耀陽的微信語音,“你認識手機的主人嗎?她出車禍了,好像很嚴重!”
“媽媽!”大概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嘟嘟有些緊張了,從後座爬過來,摟著我的脖子哼哼唧唧。
其實不是我裝,是真的不舒服,而且還忍了很多天,在這節骨眼上一旦鬆懈,顯得更加真實而已。
……
陸耀陽是在十分鐘後出現的。
他向來緊張我,不管有沒有假裝的成分,但讓我覺得窩心的程度從來就沒讓我失望。
所以,我在他懷裡躺得理所當然。
直到他的臉色沉到讓我繃不住臉,才聳聳肩輕笑,“你要不願意陪我來”
然而到醫院後看到幫我掛號繳費拿藥的羅歡,讓我的舒適感宣告結束。
可陸耀陽在京州是知名人物,醫院的人很多,或許下一面就有人認出他是誰,我又不想鬧得太難看。
我勾著陸耀陽的脖子笑,“就這樣給我吃藥,不怕我懷孕了啊?”
英俊的男人沒有接話,端著水杯審視我,抿成一條線的薄脣,彰顯了他的怒氣已經在極力隱忍。
“這藥沒影響,醫生交代了!”羅歡見著時機得體的插話,顯得好像只有我一人在無理取鬧。
好吧!
我的確在無理取鬧!
我將陸耀陽的手推開,自個兒坐到了牀上,至始至終都沒看羅歡一眼,“這個不需要你們好心提醒,我會自己去問醫生,我的女兒被你們陷害一次,再來第二次豈不是顯得我太蠢?”
“只要你心情好,隨你想怎麼樣都行,這樣就不會讓耀陽太辛苦!”羅歡很會察言觀色,處處都在維持好大方爲陸耀陽著想的形象,讓我都忍不住想爲她鼓掌。
我譏笑,“既然那麼懂事,我想你離我老公遠點,想你現在滾出我的病房,可以嗎?”
“幼稚,你知道我對陸耀陽有多重要嗎?識相的話就乖乖吃藥,好讓我們安心去辦事。”羅歡的端莊人設瞬間崩塌,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優越感。
當然,這種優越感很明顯來自我身邊這個男人的捧場。
我側臉看向這個男人,揣摩著他不說話的意圖。
講真的,那一刻我有想扇這個男人一巴掌的衝動,這種反反覆覆的曖昧三角戲碼,我不想再玩。
在我剋制下來時,這個男人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沉著臉開口了,“記好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你,任何時候都是!”
“你現在還有閒情雅緻來說甜言蜜語,難道你不怕……”
“怕什麼?你最好擔心你自己。”羅歡正義正言辭,話卻被陸耀陽呵斥著打斷。
並不是陸耀陽的話有多大的威脅性,而是這個男人透著殺氣的神色十分震懾人,別說羅歡被怔住,連我的心抖跟著抖了抖!
“耀陽,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該表達的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希望以後我們不再有任何交集!”陸耀陽字正腔圓,幽深的眸子透著掌控者的氣勢。
羅歡抿了抿嘴,將我的藥甩在地上,轉身疾走。
這讓原來就充滿著火藥的房間變得空氣稀疏起來,我屏住呼吸細細琢磨這兩人的爭吵內容。
很明顯,他們鬧掰了!
想到阿超的交代,我應該高興,可不知怎麼的,胸口卻悶得難受。
“鬧夠了?”陰沉沉的聲音突兀的傳入我的耳朵。
我猛地的擡頭,他看了幾秒,“嘖”了一聲,才咧嘴冷笑,“瞧你說得好像我不想活似的。”
話落,我的手被他一把拽了過去,下一秒連同我整個人也被拽同他近距離接觸。
在我別開臉躲開他的凌厲視線時,他又開口了,“你有個條件反射的壞習慣,凡事緊張時會無意識往左邊靠,包括你歪頭時也是往左邊歪,可你這次卻將方向盤往右邊打,而嘟嘟當時在車上,你沒理由不緊張她。”
孃的!
聽他說完,我倒抽一口冷氣,這些上不了檯面的習慣他似乎比我還了解。
“是,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你跟別的女人接觸,我吃醋了陸耀陽!”我側臉瞪他,擺出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兒,完全沒半點被看穿的尷尬。
英俊的男人皺著的眉頭又更深了幾分,在我準備要滑下牀時,又被他拽著丟回了牀上,大長腿將我壓住。
“起開,這是醫院,大家都是成年人別搞得太難看!”我冷著臉低吼,卻因底氣不足反而變得像在撒嬌。
這個男人沒理我,反而得寸進尺的低頭湊近,與我眼對眼,鼻對鼻,“那也不是你自殘的理由,這種蠢事只能是最後一次,再發生我打斷你的腿。”
呵呵!
我心想,那還不如自殘,至少還能保留全屍。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以起來沒?你重死了!”我皺眉嬌嗔,這個男人聽到我不舒服,倒是識相的不再爲難我。
倒是我反而變得渾身不自在。
這個男人明明知道我在演戲,還願意陪我一路演到醫院,撇開他對我哥的事不談,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願意陪我瘋。
……
我們從醫院離開時,順便給嘟嘟做了親自鑑定。
回到穗香灣後的日子,我們過得很開心,加上嘟嘟這個開心果做調味劑,那段甜蜜溫馨的日子,讓後來我感到天崩地裂時,依舊會勾脣笑。
八月二十日。
那天天氣不太好,一整天都在下雨。
我的眼皮一直跳不停,心慌慌的中感覺要出事,索性撐著傘出門,想到小區門口迎接他。
可我沒等到陸耀陽,卻迎來了羅歡。
“你可以不理我,但耀陽的下場會很慘!”她一開口就帶著十足的威脅。
可惜我也不是被嚇大的,忍不住冷哼出聲,“說吧,聽聽你這回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給你兩天時間拿到陸耀陽手上的那支筆,不然我會把他所有違法的證據全部交給警方!”她說話的時候,冒著青筋的拳頭在微顫。
我知道,這個女人說的會是真的。
“那你就上交吧,他不珍惜幸福,我爲他再操心也沒用。”我假裝無所謂,但內心已經掀起千層浪。
“話不要說得太絕對,你回去好好想好了再答覆我!”她說著在我的臂彎處放了一張名片,“我後天晚上去法國的飛機,希望你別錯過。”
“不用等了,我不會去找你!”我說得很堅決。
轉身的羅歡側臉瞟了我一眼,勾脣冷笑,“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冷漠,可惜了陸耀陽對你的一片真心,他不怕你舉報他,只害怕你不願意跟他走,絞盡腦汁弄出個孩子來忽悠你是親生女兒,可笑。”
雨嘩啦啦的下得很大,她的話不時被雨聲淹沒,但後面的話,我卻聽得十分清楚,一時間所有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我說,“你可以滾了!”
“哈哈哈,很驚訝對不對?”羅歡囂張的笑出聲後,臉又冷下來,“嘟嘟是一個嫌疑犯的女兒,陸耀陽協助程夏青抓的那個嫌疑犯的女兒,你不用質疑我,不信你問問程夏青好了!”
我強裝淡定,轉身準備進小區,又聽到羅歡說,“顧曉,陸耀陽是那麼驕傲的人,願意爲你做這種愚蠢的事哄你開心,你就不能爲他考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