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時候我還能保留一口氣已經算祖墳上燒了高燒，哪里還有那個北京時間同她費口水戰？
“說！”羅歡顯得好沒耐心，一腳踩在我被匕首劃得七橫八豎的手背上，料準我死都不會放手的尿性，肆無忌憚的踩了又踩。
我疼得心肝肺兒都在顫，卻還能保留一絲呆滯的目光，對著楠楠艱難的擠出一絲微笑，“楠楠，不要怕！”
“媽咪，你上來，你快上來！”楠楠奶聲奶氣的吶喊聲，在風中沖刺著我的耳膜，讓快要斷氣的我瞬間又囤積了精神。
“他……是不是陸耀陽隱瞞我們留下來的孩子？”羅歡像個自作多情的瘋子，伸手指著楠楠，歇斯底里的對我狂吼。
我看著她這副鬼樣，即使痛得身心俱裂，卻幸災樂禍的笑出聲，“你自己去問陸耀陽好了！”
“你笑，我會讓你笑個夠！”羅歡咬牙切齒的說著，突地站起來，兩手夾著楠楠毫不猶豫的往空中一拋。
我的心似乎也跟著蹦了出來，直沖云霄，碎了！
直到聽到“噗通”的濺水聲，浸泡在水里的我，才緩緩的集中所有神經，竭盡全力的找回能呼喊的知覺，“楠楠！”
話落，我已經松開手，準備往楠楠的方向游。
但在下一秒又被羅歡死死拽住，甚至還用麻繩將我的一只手綁在圍欄的扶手上，笑得及其囂張，“很緊張對不對？求我啊！”
“求你，放過那個孩子！”我慌得丟了自尊，在水里掙扎著想去探探楠楠落水的方向，奈何越掙扎繩子勒得越緊。
羅歡脫下高跟鞋，將腳遞到我的嘴邊，居高臨下的下命令，“把它舔干凈，我再考慮要不要救那孩子！”
我又急又氣，畢竟楠楠沉下去后就一直沒冒出水花，當初選這條水路就是避免被太多人發現，到這節骨眼上反而覺得喊一聲“救命”都覺得困難。
我咬緊牙關，從齒縫中蹦出一句話，“陸耀陽沒死，他還活著！”
“他在哪？”羅歡半跪著同我平視，劇縮的目光透著一股接近變態的冷意。
我顧不上手背的痛楚，借著水的浮力往上一躍，一下子湊到了她的耳邊，“他……在我心里！”
話落，羅歡還沒意識到被我耍時，我一口死死的咬住了她的耳朵，另外一只空閑的手也勒著她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你他媽是瘋狗啊！”羅歡痛得張牙舞爪的扯我頭發，后面兩個男人也湊過來對我拳打腳踢。
但很快后面的兩個男人也松開了手，在群魔亂舞中，我才發現船夫已經游了上來，而且伸手還不錯，同兩個男人跳到其他空船上對打，完全沒機會跳水找楠楠。
而我們的船卻在順水而流。
媽的！
我要瘋掉了！
我咬著羅歡的耳朵，使盡全力將她拽下水的同時，這個女人也拿著匕首抵到了我的臉上。
講真的，我是活是死無所謂，但是楠楠不可以，所以……我必須要活著去救楠楠。
為母則剛！
此刻的我，才深刻得體會到這四個字的感受！
在羅歡在水里一腳踢在我的小腹上時，久久緩不來氣的我，竟還能忍著痛楚，奪取她準備刺向我臉上的匕首。
我拿到匕首準備去割綁手上的麻繩，而勒著我的羅歡大概是踢上了癮，帶動很大的水浪，一腳又朝我踢來。
這回，我反手將匕首插在了她的大腿上。
“嗯！”羅歡死死的掐著我的脖子，疼得吃牙咧嘴的低吼，“你知道你現在要做什么嗎？那孩子掉水里有十分鐘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送你下地獄！”我咬牙切齒的說完，拔出匕首，在她沒緩過勁的時刻，又朝她的大腿扎了下去。
被她掐得快要失去意識的我，渾身依舊透著嗜血的因子，極力咧嘴笑，“后面這一刀……是你欠楊畫的！”
披頭散發的羅歡顫抖好幾下，勒著我脖子的手卻沒半點松懈，“告訴我，耀陽呢？”
“他被你打死了！”我一心只想逃離她的糾纏，畢竟我離楠楠落水的位置越來越遠。
“你胡說，我沒打中他的心臟！”羅歡顯然情緒很激動，而我也好不到哪。
可她不愿意放我，我彎的直的路線都解遍了，這個女人就像失靈的機器人，死死勒著我不放。
我操著微弱的氣息說，“那就是他沒死，你現在先救了楠楠，他回來后說不定會對你舊情復燃，我退出讓位，如何？”
“看來那孩子真是你們的兒子！”羅歡完全不和我一個頻道，似乎發現了新大陸般，加大了勒我脖子的手勁。
“咳咳咳！”我難受的咳出聲，極力的維持著微弱的清醒，盡力的去把她腿上的匕首，卻發現什么也沒摸到。
“楠楠！”我絕望的喊出這個名字，哭了！
“媽咪，我會游泳，我不怕！”楠楠的小奶音突兀的在我后面一米處的地方傳來，讓我為之一振。
我害怕羅歡去追小奶包，手腳一起夾著羅歡，喘著氣極力吶喊出聲，“楠楠，聽話，你先爬上旁邊的船躲起來！”
“媽咪，我很聽話，你也要聽話不許受傷！”楠楠奶聲奶氣的交代著，我卻激動的哭得稀里嘩啦。
真的！
此刻的我，雖然渾身痛得發顫，但心里卻暖得不像話。
羅歡顯然沒料到我的勁會這么大，她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甩掉像被牛皮糖粘著的我。
我倆只能互相糾纏著，粘著這艘船繼續往下流。
我說，“能親自送你入地獄，我也算為國家做了一份貢獻，值了！”
“誰送誰入地獄還不知道呢！”羅歡歪著頭，一口死死的咬在我被劃得稀巴爛的手背上。
“嘶！”我疼得悶哼一聲。
在我慌神的時刻，這個女人抽出另外一只被我鉗制的手，將我的頭按到了手里，連帶著無數個拳頭落在我的小腹上。
我好累好痛！
但那個唯一清醒的念頭一只提醒著我，不能暈倒，即使被她打死也要死死抱住她，只有這樣才能保護楠楠。
好久好久……久到讓我產生了不該有的幻覺。
我看到了第一次調戲陸耀陽的場景，他端著的姿態，明明渾身細胞都在透著對我的鄙夷，還故意拿出我曾經的手帕擦嘴，試探我是否記得？
好笑！
真他媽好笑！
那些畫面在一幕幕的切換，亂得我已經看不清具體的場面，具體的人。
直到我看到一個挺拔的人影在水里晃動，才稍微有點意識，感覺到他在將羅歡踢飛，再伸手將我拽著拉出了水面。
我看不到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聽到“嘩嘩嘩”的水聲，以及楠楠呼喚我的稚嫩聲，還有腳步聲。
然后……世界一切安靜了！
……
我在黑暗中拼命的提醒自己快點睜開眼，楠楠一個小奶包在船上太危險，可我的眼皮子卻怎么也無法睜開。
“她是太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這個突兀的聲音讓我很著急。
這個時候怎么能休息？
我囤積所有呼吸，拼命的張嘴吶喊，“楠楠！”
“哎，她醒了！”旁邊又冒出一個新的聲音出來，讓我十分焦灼。
這么多聲音，到底有沒有人發現我兒子很危險阿喂？
“快救楠楠！”我用力的噴出這么一句，終于從混混沌沌中清醒過來，才發現四周充滿藥水味。
而阿超和程夏青在床尾并排站著，正用相同的站直相同的眼神審視我。
“你們……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孩子，快四歲了，大概這么高！”我啰啰嗦嗦的表述著，兩手也在胡亂的比劃。
可這兩人依舊無動于衷，這讓我很窩火。
我掀開被子，作勢要親自去找，才發現一條小肥腿突兀的搭在我的肚子上，再順著小腿兒往上看……
我的小可愛正趴睡在我的旁邊，小屁墩正翹著面對我。
看到這里，我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涂。
“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這個孩子的身份？”
“還有，我們到達時，發現這小奶包正在把羅歡綁在船頭，你是怎么交代他的？”程夏青和阿超輪流審我，完全不給我半點喘息的機會。
我也沒半點遮掩，甚至透著一抹驕傲，“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陸克楠！”
說完，我心里卻有點虛！
畢竟我很確定，在昏迷前……真真切切的，是有個人在救我！
“呵！”
“好事好事！”
阿超打斷冷哼的程夏青，笑著朝我走過來繼續說，“為了兒子，也得好好養傷，你看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手不廢，我們擔心你人都要廢了！”
我笑著客氣的點點頭，卻側臉看向程夏青，“羅歡呢？”
話落，阿超又急匆匆的站起來，擠眉弄眼的阻止程夏青說話，可直性子的程夏青卻一把推開阿超，對我揚下巴，“告訴她，她才能安心繼續睡覺！”
阿超無奈的笑了笑，又重新坐到床沿上，“羅歡我們已經控制了，從她身上查到一些關于陸耀陽的資料，她們受命于一個中東團伙，這幫人因為陸耀陽不想為他們做事，將自己的罪狀全部誣陷給了陸耀陽。”
我埋著頭沒說話，耳邊又聽到程夏青在陳述，“還有……我們比對了你們兄妹的DNA，那個被燒死的人，不是你哥，是他們團伙的聯絡員。”
聽到這里，讓原本情緒低落的我，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瞧吧瞧吧，這個男人……到死我都沒看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