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認爲(wèi)是最高級的動物,但是有時候他的想法連最低級的動物都不如;人因爲(wèi)有了思想,所有有了貪慾,有了貪慾,就不會滿足,不滿足,就會愈加貪婪。
當(dāng)我看見,並且知道是周木匠的兒子要置我於死地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人太脆弱了,不知道這山貍子給了他什麼好處,才使得他爲(wèi)它賣命。
或許跟當(dāng)時山貍子跟我提的條件是一樣的,但是古人早都說了,百善孝爲(wèi)先,難道那些物質(zhì)上的東西,就可以換來這山貍子隨意糟踐自己父親的遺體?
一下未中,周木匠的兒子又來了第二下,這次凌空從我頭頂劈下,他這是招招都要我的命。
我在的位置是炕邊上,活動極爲(wèi)不便,我顧不上太多,瞬間拿起一塊剛纔被他打掉的磚頭,擋了一下。
磚頭被敲得細碎,粉末和渣子蹦的到處都是,左手瞬間就麻了,有幾塊磚頭的碎渣蹦到了我臉上,火辣辣的。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給你的東西比你親爹都好麼?”我厲聲問道。
他愣了一下:“沒人不想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你醒醒吧,他如果真有那本事,他何必做一隻貓?”我將這句話說出,周木匠的兒子愣住了,徹底不知所措。
我剛要再說話,突然喉嚨一緊,手裡拿著的符沒攥緊,掉到了地上。山貍子用周木匠的手緊緊的鎖住了我的脖子。
“你這張嘴倒是很能說啊!不知道這樣你還能不能說出來了呢?”
我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掐斷了,我用力去掰他的手,但是怎麼也弄不開,眼睛瞬間冒起了金星,耳朵開始嗡嗡響。
我有點聽不清山貍子又對周木匠的兒子說了什麼,但是很明顯,他再次上當(dāng)了,因爲(wèi)他又把鎬把舉了起來。
什麼叫無力迴天?我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叫無力迴天??船F(xiàn)在的情形,即便周木匠的兒子不給我這一下,我也早窒息而死了。
這山貍子還真是鬼,爲(wèi)了讓周木匠的兒子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居然想出來這麼陰損的招。殺了我,他就背上了人命官司,也就是有把柄落在了山貍子的手中,這樣一來,以後聽不聽,都要看山貍子的心情了。
我連叫苦的力氣都沒了,就在我準備閉上眼睛的時候,周木匠的兒子突然朝一側(cè)的牆撞了過去,腦袋磕在了牆上,人一動也不動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個黑影在我面前只是一閃,我霎時覺得自己的脖子輕鬆了許多,聽見身後奇怪的叫聲。
回頭一看,周木匠的屍體腦門上,貼上了我剛纔畫好的符。此時正在痛苦的慘叫著,但是馬上就沒了動靜,周木匠嘴裡吐出來幾口黑水,然後躺在了炕上。
我回過身,一看,來的不是別人,居然是鬼才。
“你怎麼來了?”
“不希望我來?”
“不是,這次得多謝謝你,要不我就完蛋了,你小子這速度,沒看出來??!深藏不漏?。 蔽遗呐乃募绨颉?
我一拍,他身子晃了晃,還是那麼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那是,你不知道麼?我可是從不失手的盜聖!”鬼才一臉得意的說。
“盜聖?誰給你起的?”我問道。
“自封的,不可以麼?”鬼才一臉鄙視,“哦!對了,我把烤鴨給你帶來了?!?
“烤鴨?”我詫異的問道,突然想起來了,從鬼才手中接過那隻黑山貍子,還有餘溫,這家過道行果然不淺。
受了剛纔的一下子,居然還沒死透,怪不得人都說貓有九條命。只可惜,你學(xué)了這麼多年的道行,只學(xué)會了害人。
我拎著貓耳朵,把貓尾巴打了一個結(jié),在外邊點了一把火,把它燒了。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其餘的事我也沒過多的管,不過這件事情還是在村裡傳開了,說我多麼多麼的厲害,又多麼多麼的高尚,幫完人不要錢就走了。
我心想:老子纔沒那麼高尚呢!我是真不願意管著爛攤子事,再說了,鬼才這賊不走空,早帶走你家一件值錢的東西了,也算付我的工錢。
就這樣,全村唯一一個木匠也沒了,以後再打棺材,要麼就找鬼才,要麼,恐怕就要去縣裡找人打完了再拉回來了。
我那天晚上回到家已經(jīng)雞叫了,天都拂曉了,一路上我和鬼才都是走著回去的,也就是我和鬼才這土生土長的山裡孩子。
要不然換了個細皮嫩肉的,腳早都磨起泡了?;厝ヒ葬?,酒也顧不上喝了,倒在炕上便睡了。
朦朦朧朧的做了一個什麼夢我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就這麼再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起來閒著沒事去大門口站了一會兒,也沒看見幾個人,感覺挺奇怪的,按理說每天這個時候至少得有幾個人從我家門口路過???
算了,不管了,回到屋裡,一眼我就看見鬼才在那裡看什麼東西愣神。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嚇了一跳,把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兒瀰漫了整個屋子,“你……”我看著他,剛想大聲喊,但還是忍住了。
“對不起,我……我就是看見了,所以拿起來看看,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見鬼才居然說話這麼委屈。
我看著地上被摔碎的香水瓶子,愣了好半天。
“你喜歡的話,我再買一瓶還你好了!”鬼才說話的聲音居然略帶哭腔,這樣我一聽突然火氣變得無比的大。
“你還我,你知道這瓶香水是哪來的嗎?你知道他在這裡放了多久了嗎?”我厲聲呵斥,不知道爲(wèi)什麼,我一邊說,一邊氣的渾身發(fā)抖,我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
“這……這也不是什麼很貴的香水,再說我也沒見你用。”鬼才雖然說得很小聲,但我還是聽見了。
“貴的就一定值錢嗎?有些東西,不是用錢來衡量的,不是你有錢就能買來的。有些東西,在別人眼裡值錢,但是在我看來一文不值。
但是有些東西,他不值一文錢,但是我喜歡,我視他如我的生命,因爲(wèi)我爲(wèi)這東西付出了太多感情,我覺得他是有生命的。
這是感情,是情!情你懂麼?”說完這句話,我有些後悔了,我也覺得我有些說的太過分。在我知道了鬼才的身世以後,我更覺得這樣。
對於一個沒體會到家的溫暖的人,我跟他談感情,有些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