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的怪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昨晚上我沒經(jīng)歷，還以爲(wèi)起屍這回事是騙人的呢。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沒頭的屍體居然也能起屍，這倒是挺有意思的。
叢老尿子叫了幾個人，拿著鐵鍬跟著我們?nèi)ミx了一個地方。我?guī)麄儊淼搅松缴希鋵嵾x墳地我一點也不會。
但是不會不能說不會啊，這個時候了，不會也得裝會。至少不能讓人看出來破綻，我?guī)麄冊谏缴限D(zhuǎn)了幾圈後，找到了一個小土包。
示意他們就在這裡開挖，按理說這第一鍬土應(yīng)該是本家人挖，但是現(xiàn)在誰挖都一樣。
我看看這幫拿鍬的，讓他們先往邊上靠靠。我故意裝的神秘兮兮的，圍著這個土包一邊轉(zhuǎn)一遍叨咕：
一棵古鬆在山坡，終朝每日受折磨。
一日松樹結(jié)個籽，喜鵲奪了鳳凰窩。
葬在此地就發(fā)科，破土大吉！刨三鎬！
最後這一句我喊得聲音特別大，嚇得他們一跳。這三鎬是個虛數(shù)，不是非得刨三下。唸完了，開始挖。
我和鬼才還有叢老尿子則坐車回去做其他的事情，回到王二歪子家，我就看到叢老尿子有點不對勁。臉色不大好，估計是平生作惡做多了吧！
要說這叢老尿子，沒有他不敢?guī)值氖虑椋呷匙樱R啞巴，揍瞎子，最可氣的是沒事還去學(xué)校門口收保護費，做人做到他這種程度，也能稱得上是極品了。
再說說他的外形，頭髮不好好剪板正了，中間非得留高一趟，兩邊還剃了三道。真是狗長犄角——他還特麼來個洋式的。
我回去後，算了算，除了九點到十一點都可以出。於是我就掐好時間，覺得那邊的坑也刨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準(zhǔn)備起靈。
這王二歪子沒兒沒女，再加上這麼慘死，所以來幫忙的人特別少。擡棺材都是難題，不過再怎麼難也得弄上啊。
我把一切其他小件都弄好了，找人把屍體擡進去，準(zhǔn)備開光。
但是開光又一個難題來了，這老小子腦袋都這樣了，可怎麼開？還好人少，這玩意就是做給活人看的。
我先拿一根樹桿，走到屋子裡面劃了一圈，然後到棺材四周畫了一圈，就當(dāng)是回魂了。
回來後把樹桿頭上綁上棉花，沾酒開始開光。我看也沒什麼人，這腦袋上的就免了。小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等到最後的時候，開始大聲說：“開手光抓錢糧，開心光亮堂堂，開腿光走八方，開腳光，腳踩蓮花上天堂！”
開光這一步總算完事了，其實這開光還得開頭光、耳光、眼光、鼻光、嘴光。但是他腦袋都這樣了，我也不用開了。
開光最早的寓意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姥爺教我的時候告訴我，開光的時候，腦袋上的一定要使勁杵，萬一人沒死透，埋活人你不犯錯誤了麼。
但是一看王二歪子這樣，早都死透了。
隨後衆(zhòng)人把棺材蓋蓋好，這棺材，是鬼才做的，8888張軟妹幣，寓意是四個發(fā)。其實就是破楊木做的“狗碰兒”。
所謂狗碰兒，就是破的不能再破，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廉價到不能再廉價的棺材了。因爲(wèi)以前兵荒馬亂的年代，人死了有棺材就不錯了，但是這種棺材不結(jié)實。
經(jīng)常有惡狗到墳地去刨棺材，那些年棺材埋得也淺，一半用這棺材盛屍的，惡狗都會去扒棺材，因此叫狗砰兒。不過鬼才這小子手也真巧，做的跟值88888似的。
煞扣的時候我還得念釘壽釘?shù)母瑁?
手拿鋼釘七寸長，打發(fā)亡人上西方。
……
手持鋼斧往下打，一斧出個狀元郎。
“躲釘！”叢老尿子在下面跪著喊道。噹噹幾斧子，就把棺材蓋兒釘上了。
隨後叢老尿子站在凳子上，手裡拿著扁擔(dān)正衝西南，大喊三聲：“舅啊！上西南大陸！”
然後叢老尿子再次跪下，披麻戴孝的，其他人把棺材擡起來，我大喊起靈文：
赫赫揚揚，日出東方。
手持寶劍，斬斷汪洋。
……
起靈大吉！
棺材被擡起來，叢老尿子把泥盆子摔碎，棺材被擡上車，拉了出去。
一路上，叢老尿子在前頭，逢十字路口就磕頭，遇見橋洞就壓紙錢。就這樣到了墳地，棺材被直接擡進了挖好的坑裡。
我把上供是用的一些東西，該燒的燒，該下葬的下葬。又假裝掐算了一下時間。其實都到這裡了，就沒什麼大講究了。
然後叫他們該是填土，一切都完事以後，燒了一些紙錢，把工具都過了火，剩下的就是叢老尿子請幫忙的人吃飯，然後跟我算算帳。
吃晚飯，叢老尿子跟我們把帳算了算，鬼才去了料子錢，賺了7000左右。我呢，則少了點，才2000多。
吃完喝完，我又去王二歪子家屋裡，給他淨(jìng)宅，幹活嘛，就得乾的利索點。
進了屋，我特意把買來的摔炮抓了一大把，配合五穀在屋子裡扔開了，一邊扔一邊唸叨：
一把神沙在手中，撒的屋內(nèi)煞氣騰。
神沙摔在溜平地，……
先前趕出霸天鬼，兇神惡鬼不敢臨。
這件事情做完了，王二歪子的事情算到一段落了。這是我第一次出靈，後來回想，多少也落下一些事情沒做。
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全做了，至少沒留下什麼大毛病，或者會死人的毛病。
叢老尿子雖然吃了點虧，但是王二歪子究竟剩了多少錢誰知道？最主要的是，王二歪子的房子現(xiàn)在屬於他了，他也不算虧。
我和鬼才回到家，鬼才雖然和我剛認識，但是卻出奇的大方，要請我喝酒。說他這次託我的福，賺了這麼多。
我說：“那好啊！別的我不行，喝酒我在行。不過要喝就在家裡喝，外邊喝多了丟人。”
鬼才也同意，自己便出去買酒了。我要跟他去，他說不用。這小子，膽子比我還大，要不也不能幹偷骨灰的勾當(dāng)。
我一個人在屋子裡，畫了一道鎮(zhèn)宅符掛在了門口。然後在屋子裡拿出那個銅板的天師護身符，看了半天。
這東西上面還有圓形的孔，看樣子還真是掛在脖子上的。前幾天還有些發(fā)黑，這幾天在兜裡磨得泛著金黃，很是好看。我拿著在脖子上比量比量，不過終究這是死人的東西，還是沒敢往身上帶。
我把它又放到了盒子裡，折騰了一天半，三十六小時沒閤眼，剛躺下就睡著了。朦朧中，我感覺有一股涼氣在往我臉上吹。
隱約還能聽見孩子的哭聲，起先聲音很小，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涼氣也越來越大……